乙游不谈恋爱的可行性

　　002.

　　听着屋外的阵阵哀乐，云间月抬眼望向木制推拉门外，几个穿和服的男人正站那商讨，谈话声隐隐传入耳。

　　“……长得漂亮,正好适合联姻。”
　　“……五条家那个少爷……”
　　“……确实。”

　　一群明目张胆的人贩子。

　　云间月垂下眼。

　　在她如今人物生母的丧礼上，生父毫无哀伤地混迹于“人贩子”之中，正极力主张把她送去五条家联姻。
　　理由是她咒力低微，但长相漂亮。
　　这是她对禅院家唯一的价值。

　　……

　　蓝色就是这种身份吗？
　　难怪是忧郁色。

　　“人贩子”们仍在商议，每个人的话语和神态都各不相同，宛如真人，完全看不出来是游戏数据。

　　…不愧是julic斥重金打造的全息乙游,较之前的全息游戏进步了好多。
　　真厉害！

　　云间月看了会便侧过头，却没想正好对上一双绯色眼眸。

　　少年穿着一身黑色制服，两只胳膊交叠抱在胸前，懒散地往后靠着墙，蓬松黑发之下是英挺帅气的眉目。
　　他微侧头，唇角轻勾。

　　“想跑吗？”

　　【检测到可攻略人物】
　　【新人物已放进角色匣，请注意查收。】

　　云间月用意识点开。

　　【禅院 芳树
　　年龄：17岁
　　身高：181cm
　　体重：74kg
　　生日：不明
　　联系方式：不明
　　术式：不明
　　综合战斗力：575
　　地位：准一级咒术师
　　评价：禅院家收养的有咒力天赋的孩子之一，因天赋绝佳从一群孩子中脱颖而出，深受家主重视。性格散漫不羁，似乎喜欢漂亮的人或事物。】

　　而在人物右上方，有好感度显示。
　　【禅院芳树：25％】

　　云间月一愣。
　　……25％。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好感度居然这么高。

　　见少女盯着他没出声，禅院芳树笑了声，眉间尽是漫不经心：“你看上去很想跑哦，间月小姐。”

　　啊，该入戏了。

　　自由度极高的全息模拟的好处就是，玩家可自由设定人物性格，而不被固定选项限制。

　　云间月早已想好了人设。
　　没必要去设定单纯、温顺或乖巧等讨男性欢心的典型樱花妹性格，直接做她自己就好，轻松自在。

　　“怎么会。”

　　云间月视线在少年腰间短刀上稍作停留，轻眨眼：“而且我跑不掉吧。我猜，芳树君正为了防止这一点才站在这里的吧？”

　　少女容颜稠丽，即使一身丧衣也极为动人。她稍稍抬头看过来，翠色眼眸里柔光澄澈，仿佛最纯净的清泉。

　　禅院芳树笑意更甚。
　　果然很有趣啊。

　　“没错。”他坦率承认，语气随意又夹着点恶意，“真可怜啊间月小姐，明明生母刚刚去世，生父就迫不及待地想卖女求荣呢，啧啧啧。”
　　他咋咋舌，状似惋惜，但面上没丝毫体现。
　　反而些微期待地看过来。

　　他以为这位被生母保护得一尘不染的娇小姐听到这话,会生气反驳,或失落可怜地落泪，无论哪种都很让人愉悦。

　　然而——

　　“是啊，你说的没错。”她点点头，表情不变，语调平缓悦耳，“但这就是身处这个家里不可避免的命运，不是吗？”
　　她唇角微弯，目光未移。
　　“芳树君也是一样吧。”

　　“——”
　　禅院芳树瞳孔微缩。
　　下一秒，他又笑出声来，仿佛听到极滑稽的笑话，肩胛微振。

　　“……什么啊。怎么能一样啊，间月小姐。”他刻意拖长尾调，眯起眼，锐利眸光直射而来，“我，可是咒术师呢。而间月小姐，似乎连咒灵都看不见吧。”
　　“所以啊，完全不一样哦。”
　　他强调道。

　　周身气势也如刀刃汹汹袭来。

　　若是普通的柔弱少女面对此刻，也许早已颤抖着身体往后退。
　　但云间月没有。

　　她知道这只是游戏。
　　就算做得再真实，也只是一团虚拟数据。

　　而且曾在海上披荆斩棘的女将军英勇无畏，不怕困难。

　　“是吗。”她平静道，“真幸运呢芳树君。”

　　“……”禅院芳树挑挑眉。
　　云间月对上他的眼，用羡慕的口吻诚恳道：“像芳树君这么厉害，一定能够保护许多人吧。能够做英雄，真好啊。”
　　“……”

　　禅院芳树盯她半晌。
　　瞧见她眼底不作伪的称赞，眉头微皱又松开，瘪嘴“嘁”了一声，似彻底失去兴趣般，偏过头不再说话。

　　四周寂静下来。

　　云间月默默打开好感界面。
　　【禅院芳树：32％】

　　……什么嘛。
　　表现得那么针锋相对，结果最后竟然还加了好感度。
　　真奇怪啊日本男高中生。

　　不过咒力该怎么提高呢？

　　【人物数值提升需玩家自行探索。】

　　咒力也是吗？
　　她现在好像连咒灵都看不见。

　　【请玩家自行探索。】

　　云间月：……
　　自由度太高似乎也不是件好事啊。

　　-

　　丧礼结束后，似乎收到了什么命令，禅院芳树带着云间月离开。

　　禅院家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宅，院落是平安京时期特有的建筑风格，黑红木梁层层架构，宏伟而深幽，同时又像重叠铺设的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难以挣脱。

　　偶尔有两三侍从，端正行礼。
　　从他们温驯顺从的脸上，云间月看不出一点不满。

　　……仆人？
　　二十一世纪的日本还真是等级森严啊。

　　明明一百年后日本都投共了。
　　封建糟粕可留不得。

　　越过长廊，云间月终于抵达院落。这条路大概走了十分钟，她发现自己的疲劳加了1点。

　　唔…好真实。

　　云间月打量起院落。

　　很传统的古代大家族宅院构造，偏院窄而清幽，陈设简朴素淡，绿植平凡杂乱，无不说明居住者的不受宠。
　　唯一稍显独特的，是院中央那颗郁郁葱葱的樱树，光与阴影斑驳陆离。

　　禅院芳树站在树荫下。

　　把少女带回院子后，他便停下步伐，绯色眼眸冷淡扫来。
　　“喂、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云间月歪着脑袋看他。
　　视线或许过于强烈，少年皱着眉不适扭过头，毫不掩饰地露出烦躁的神情。
　　“……你想说什么？”

　　“唔。”
　　云间月顺势摸着下巴思考，眼睫下的翠眸如青绿山水，询问道：“那么芳树君，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出去呢？”
　　“……”

　　像被问到烦恼的问题，少年啧了声,抬头看向高高的院墙，语气不耐：“向我打听消息没有用。”
　　说完便插兜转身离开。

　　看着少年很快消失的背影，云间月耸耸肩，抬步走进屋内。

　　里屋亦是传统日式房间，云间月瞥见靠墙柜上倒扣着相册，翻过来一看，是一位笑靥如花的美丽女人。
　　女人与方才灵堂遗照上的人模样毫无二致，看来她们之前便住在这。

　　虽然只是游戏，云间月还是出于敬畏朝照片恭敬地行了个超度礼。
　　安心去吧，お母さん。

　　之后便是熟悉周围环境。和朴素的院子相同，室内陈设更为简单，除一些衣物与日用品外，云间月只找到一些可使用的书本与文房四宝。

　　初始环境中的道具通常有效用。她把东西整理好，在书本和文房四宝中选择了会，最终决定先试着练练字。
　　因为在国内学过几年书法，云间月熟练地坐端正，其后研墨，提笔运气。

　　她在脑中回忆《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世界始初的真理被浓缩成数行四字短句，笔墨落在宣纸上时，脑中便仿佛浮现出从混沌中渐渐初具雏形的地球。从日月星辰、山川海流、草木花虫到人鱼鸟兽，世界逐一展开，瑰丽璀璨又辉煌。

　　中华文化果然博大精深。

　　她勤勤恳恳地写着。

　　门朝院子大开着，温暖柔和的日光倾洒进来，随着时间缓缓偏移，暧昧地贴近少女的裙摆。

　　“呼——”
　　云间月终于停下。

　　看着面前铺满桌的宣纸，和上边未干的墨迹，她缓缓舒气，情绪满足而宁静。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此时的空气与刚刚有些微不同。
　　好像，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气息。

　　她打开人物属性。

　　「禅院 间月」
　　年龄：15岁
　　身高：162cm
　　体重：46kg
　　疲劳：10
　　金钱：3,000,000（円）
　　（一般属性）
　　体力：61
　　声望：10
　　智力：140
　　谋略：150
　　魅力：190
　　感知：100
　　敏捷：20
　　体术：1
　　咒力：1
　　术式：无
　　技能：无
　　综合战斗力：5
　　(总体评价：虽然看起来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但脑子出奇的还不错哦~)

　　疲劳+9，体力+1，感知+10。
　　…原来练书法也能提升数值。
　　不过是因为感知提升了，对周围更加敏锐，所以才能隐约感受到不同吗。
　　也许咒力也能这样提升。

　　接下来，云间月如法炮制地翻开《百物语》。或许是为了增添代入感，文字旁侧配有插画，每每读完一个故事，视线掠到画风诡异且压抑的配图时，背后便生出无边阴冷。

　　她抿抿唇。
　　一边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一边抖着手翻到最后一页。

　　「……从水面里竟然出现好几十个，甚至好几百个的胳膊和脚，然后被拍摄到那些人的纪念相片里。
　　……
　　……
　　在最后一根蜡烛被吹灭的一瞬间。
　　显而易见，那是一个男人的脸。」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沉。
　　夜间冷风穿堂而过，宣纸被吹起发出沙沙声，复古竹灯明灭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院里一晃而过。

　　“——”
　　云间月唰地合上书。

　　不看了不看了。
　　就算是在游戏里，看怪诞故事也是会害怕的！

　　想着深夜应该不会有事件发生，云间月决定先退出游戏。退出前，她再次点开面板清点人物属性，然后发现疲劳+10,智力+3，感知+10，咒力+5。

　　等等、
　　咒力+5！？
　　原来看怪诞故事会加咒力。

　　…那么说，刚刚一晃而过的影子，也许真的是游戏设定中长相奇怪的咒灵？

　　……
　　……

　　云间月麻溜退出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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