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旅行者见闻录

　　章二

　　“显而易见，”鸠眯起眼“那是一个移动的堡垒。”
　　“我们去试试能不能搭一程。”兰狄从相机后探出脑袋，提出一个建议，这个石头的荒漠景色过于单一了，连落日都没有任何奇特之处，而且，他于睡梦中错过了树的奇景。现在，他只想早点到达荒漠中央的那个国家。
　　“万一是个军事堡垒，突然冒出一枪嘣了你怎么办？”
　　“有你在呀~”兰狄微笑，似乎很信任鸠的模样。
　　“真没办法，居然这么相信本大爷，那本大爷不就只能好好保护你了吗！”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这小鬼哪里用得着他来保护。
　　“那就麻烦鸠了。”
　　他们原地等待，等待堡垒靠近。
　　“那是，壁画？”兰狄疑惑，相机拍下的照片里，堡垒圆筒的壁上有一处涂鸦，过远的距离让相机也难以得到清晰的影像。
　　“兰狄，本大爷先变回去了。”鸠和兰狄打了个招呼，直接变回了弓形态。
　　“鸠是在逃避黄灯笼酱吗？”兰狄微笑，看着堡垒离他们越来越近。
　　“你明明知道的。”鸠挂到了兰狄背上“对了，路上遇到了一个旅行者，本大爷给了他一瓶水和一个指南针，交换了一条消息。”
　　“消息？”兰狄抓住关键词，至于水和指南针，他为了荒漠之行备了很多。再不济，也能用水系的术式制造些纯净水出来。
　　“是的，他告诉了本大爷一个消息，关于那个荒漠中央国家的消息。兰狄，我建议不要去那个国家，那个国家很贵，连水都要收费。”他没有说关于可能有的打劫，反正他是不会让这种恶劣事件发生的。
　　兰狄，兰狄笑出了声。
　　“这很正常，荒漠中的水总是格外珍贵的，可以理解。这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消息，不过那位旅行者的谢意我还是收下了。”
　　他们停止了交谈，因为目测堡垒已经离他们不到百米了，一个加速的距离。
　　兰狄伸手拦下了堡垒。
　　堡垒里传出广播声，是个中年大叔的声音。
　　“是旅行者吗？你是想入国吗？”
　　“是的。”兰狄回答并作出相应手势。
　　“那请你稍等。”
　　然后，堡垒的移动速度以很快的速度降低，再然后，堡垒停下了来。
　　“蹭”
　　尘土在他们身后散开。
　　钢铁的堡垒下方，一辆小卡车开了出来，貌似是来迎接他们的。
　　小卡车停在兰狄身侧，车门打开，车里走下一个中年人。
　　“你好，旅行者，我是这个国家的入国审查官，兼向导，兼警察，兼其他。我们国家的公务员都会兼任数职 。”先开口的是中年人，戴着黑框眼镜，脖子上挂着牌子。
　　“你好。那个…请问，这是国家吗？有人住在里面吗？”虽然中年人得到介绍有说是国家，但兰狄还是想再确认一番，因为兼任数职的官员实在是无法不给人不靠谱的感觉。
　　“当然。”中年人回答得迅速而果断。
　　“旅行者，你入国是为了观光吗？还是说你想移居？”中年人继续问。
　　“我想要观光和休息。”移居是不可能移居的，长生种的户籍所在地只能是那个地方。
　　“我们国家一直都很欢迎旅行者的到来，”展开双臂表示欢迎，“你想要停留几天呢？”
　　兰狄没有立刻回答，想了想鸠说的消息和这一天的遭遇，有了决定，但他需要再询问一些东西。
　　“请问，你们准备往哪个方向去？”移动总不会是漫无目的的，再随意的旅行者都会定下一个或几个目的地，更何况一个国家。
　　“穿过这片荒漠往东方的湖积平原去。”
　　这个线路倒是和他规划的有一条很相似，那条线路他预计要至少一个月才能到达终点，不过，如果是这个移动国家的话。
　　“我想问一下，你们到达荒漠中央的那个国家需要多长时间？”他又问了个问题。
　　“那么，再次欢迎旅行者来到我们的国家，请跟着我来。”
　　他们合力将摩托绑到小型卡车的载货位上，兰狄顺手将鸠也留在了上面。
　　人进入车，人启动车，车进入通道，通道筒被堡垒收起。
　　“抱歉啊，旅行者，通道只能容下一辆车。”缓缓上升的通道内，中年人解释，上次另一位旅行者来也出现了相似的状况，但堡垒要改动一处，就要改动全部，很麻烦。
　　“啊，没事的。”兰狄表示无碍，不管多精妙的设计都会有些小瑕疵的。
　　通道停止了上升，卡在了某一高度的平台上。
　　接着，他们驶出了垂直上升通道，进入螺旋上升通道。
　　“难得有旅行者来，就让我来为旅行者介绍一下我们的国家吧。”
　　“啊，那就拜托您了。”正在欣赏窗外充满科技感的仿佛贯通天地的柱子的兰狄回神，但没有回头，甚至举起了相机。
　　“旅行者是在看动力炉吗？”中年人顺着兰狄的视线望去，那是一根不知多少人才能合围的柱子，那是他们国家的能源命脉，也是他们能存在并且好好生活的根源。
　　“动力炉？”兰狄头上冒出几个问号。
　　“是的。”
　　兰狄的眼睛依旧粘在动力炉上，这是他在这片地区第一次见到科技水平这么高的国家。炉壁上间歇闪烁荧荧蓝芒，是表示正常工作吗？这是与术式有很多不同之处的名为科技的“树”。
　　“可以拍照吗？”兰狄询问。
　　“当然可以。”中年人大方给予了拍摄的权力，同时在兰狄的快门声中继续介绍他们的国家。
　　“我们国家移动的能源来自动力炉。从动力炉中产生的大量蒸汽会驱动发电机发电，从而使国家移动，这个装置是自动运行的，只需要安排一两个人负责监视就好，重要的是对履带和马达的养护和更换。”
　　原来还是热能啊，兰狄这么想，该怎么说呢，再去看巨大的动力炉，就觉得它的逼格掉了好多。
　　他们在缓缓上升，在螺旋上升通道里平缓上升。
　　他们绕着巨大的柱，绕着巨大的炉，在蓝光一次又一次的闪烁中驶出占了整个堡垒近三分之一的动力区。
　　他们驶出通道的那一瞬间，整个视野都亮了，无他，通道里的光源只有车灯和昏暗的壁灯。
　　道路是架在空中的，很高很高，几乎快到穹顶了，所有的建筑都在他们所在的道路以下。他们在最高的那一段，之后会贴着壁上的道路逐渐下行。这种道路设计对恐高症患者极不友好，所幸兰狄不是，他甚至享受这种在高处的感觉。他的“球”里还收着一艘最新款云槎来着。
　　“你们为什么要移动呢？”兰狄问出了困扰他一路的问题。
　　“有两个原因。”中年人不假思索，“第一是能源关系，动力炉在提供生活必须能源后还有很多剩余，如果不去消耗掉的话，就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同时，也会对动力炉本身造成损伤。”
　　兰狄微笑，这个理由很容易被人接受。他回应相向而来那辆车上的人的招呼。
　　“第二，则是与旅行者相近，为了看到更多的风景，见识更多不一样的东西。如您所见，这是我们整个国家的旅行。”
　　“你们是怎么看到外界的风景的？”
　　“通过摄影和实时播放技术，那些悬浮在路上的小屏幕会实时放映外面的景色，旅行者可以试着伸手。”在经过一面屏幕的时候，中年人建议。
　　兰狄照做，那面小屏幕被招来，悬停在他的手心上方，A4纸大小。
　　屏幕里播放的正是外面那片荒漠的落日余晖。
　　“旅行者可以试着点击中央，会出现很多片段，那是设备保存下来的之前时间段的风景，每个片段上都有标明时间和简单的景色介绍。”
　　兰狄对这个小屏幕很满意，满意到想带一个走。
　　于是，他就问了。
　　“请问这个屏幕在这个国家外可以使用吗？”
　　“很抱歉，旅行者，这是依托我们国家网络的产品，在外界是无法使用的，它只是一个播放视频的载体。”
　　“好吧。”兰狄有些失落，虽然他对这个回答有所预料，但他还是决定买一个，他喜欢收藏一些东西，不管收藏品有用还是没用。
　　……
　　“旅行者在我们国家期间可以住在这里，无聊的话可以接入屏幕的账号，屏幕不仅仅是播放器，它的娱乐功能还是很强大的，我们已经为您注册了游客账号，在您进入通道的时候。”
　　“谢谢。”兰狄道完谢，背上鸠，扶着摩托向他的临时居所而去。
　　“祝旅行者玩的开心。”
　　“会的。”兰狄微笑。
　　中年人开着他的小卡车呼啸而去。
　　……
　　兰狄停好摩托，放好鸠，扑到看起来就很柔软的沙发上。
　　沙发真的很舒服。
　　“呼”
　　他摸出屏幕，按下投影键，屏幕里的景色瞬间放大并投影到雪白的墙面上。
　　他们穿过了荒漠的中央，屏幕上出现的是他和鸠骑行了一天都没到达的国家，兰狄双击暂停。
　　那是绿色，这片石头的荒漠中罕见的绿色。
　　绿色是快枯黄的绿色，零零落落散布在灰白色的石屋之间，石屋多是一层，墙壁看上去超厚重的。
　　不过，没有看到任何蓝色。
　　看来是真的很缺水了，即便这是不是沙漠的石漠。
　　兰狄取消了暂停，看着屏幕里那个国家一点一点向后退去，心中无来由升起几分遗憾，遗憾没有亲自感受到那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明天问问能不能带走这段录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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