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一醉春满溢

　　余峰将一切看在眼里，赶忙上前。
　　看着妹妹还在人家怀里躺着，急切的说：“余润，还不快起来！”

　　余润从惊吓中回神起身，拍拍自己的小心脏，看着后面高高的楼梯呼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今日命大。

　　余峰道谢：“多谢兄台。”。
　　那人回道“不客气”声音清晰低沉。

　　余润回头正对上。
　　那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着天青色长袍，身姿挺拔。细看五官方正，眉目清朗，瞳如墨玉，气韵沉稳。
　　余润心想，袁先生口中英俊儿郎应该就是眼前这人的样子罢。也不知道齐苑与他站在一起哪个颜色更漂亮些？书里写的与楚楚姑娘站在一起天造地设又是什么模样？只顾想着竟忘了开口。

　　闯祸的小二是个不大的孩子，放下酒坛子怯怯躲在一边不敢出声，年纪大一点的跑堂将他拉出来给人道歉。余润倒不在意，余峰看他可怜也只说了几句下次注意就放他走了。

　　掌柜笑脸迎少年：“小齐大人，往日桃花醉都是初十直接送到府上的，今日怎么过来了？”
　　少年回：“昨日家中宴请将酒用完了，今日路过带一些回去，以后还是初十送。”
　　掌柜应声，递给少年两壶桃花醉。
　　少年带着出了满意居。

　　这时余峰凑到掌柜面前问：“ 掌柜的，听你叫小齐大人，这人是齐苑？”
　　掌柜笑答道：“是，他就是拱卫司的齐苑，他父亲是户部尚书齐大人，父子同朝，为了分辨，所以称他为小齐大人。”
　　顿了顿，看今日客人不少，特意加了一句：“尚书府每个月都订咱们家桃花醉！~”有不少来买酒的客人听见纷纷议论，果然是远近闻名的酒肆，就连尚书府都在这订酒。
　　掌柜笑的更开心了。

　　余润听到齐苑便已回神，噌的箭步冲到门口搜寻齐苑的身影。
　　齐苑可不是相见就能见的，这人要么在查案要么在查案的路上，能见到的不是死人就是证人。也没听说跟朝中哪个大人交好，各府宴席请帖齐苑总是在查案，慢慢的也就不请他了，所以就算余父也在朝为官，余润却从来没见过他。

　　正巧齐苑还没走远，和一女子说话。
　　余润隔得很远自然听不见在说什么，心里后悔刚刚没有同他讲两句话。不过书里说他喜欢喝桃花醉，原来是真的！

　　“唉？他身边说话的女子好像楚楚姑娘。”余峰拎着买好的桃花醉走到妹妹身边。
　　余润仔细盯了几眼，像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笃定地开口：“就是楚楚姑娘！”

　　“你怎么知道？！”余峰怀疑自己妹妹是不是真背着自己去过青楼，不然怎么可能比自己还笃信眼前这人是楚楚姑娘！
　　“她脚踝处系了红绳，‘入楼系红绳，从良断青丝’是青楼里面姑娘的戴法。普通人家的姑娘多系五彩长命缕，很少只戴一种颜色的，还是红色。”余润回道。

　　妹妹的回应又让余峰想起前几天妹妹竟然说要去考科举，全家人都不否定余润因为喜欢看杂书，了解一些杂识。但科举可不是她平时看的那两本书能考中的。
　　再者虽她有男儿的身份，但是进科场前每名考生都有士兵验身，为防止夹带小抄衣服都会扒下来看个干净，余润根本没法混进去！

　　远看楚楚姑娘，穿着广袖流仙裙乌发及腰弱柳扶风的样子，真是应了名字楚楚可人。
　　远处两人交谈着，不一会儿楚楚姑娘犹疑的向余润这边看了过来，和余润看了个对眼。只一瞬楚楚就挪开了视线。

　　名烟楼楚楚姑娘因白秀才案识得齐苑，齐苑长相淸俊，二十三岁还未娶妻，不少见过的姑娘都想与他有交集，但是他总是拒人千里，倒也进退有礼。

　　楚楚姑娘和齐苑散了，哥哥也催促余润快走，他们俩已经站门口好一会儿了，进进出出客人不便。对面街上飘来了酥饼香味，到饭点雨润已经有些饿了。回家路上余润还在想着齐苑和楚楚二人，满脸的喜象还嘀嘀咕咕。“明天可能会出新的小说《拱卫司指挥使齐苑与楚楚姑娘不得不说的故事》，嘿嘿嘿嘿..”想想心里还有些小期待呢。

　　余峰开口问“你在偷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余润噤声，齐苑，这么标志的人儿，若是不逛青楼都可惜了。要不到哪去找美人儿配她呢？！楚楚姑娘眼睛倒是漂亮，其它就尔尔了，也不知道最后谁会跟他成为一对儿。就这样脑补嘻笑间想了一路。

　　余润回到家后直奔厨房，打开一坛桃花醉，往里面撒了糖又重新封了起来。余家独她爱喝这加了糖的桃花醉，所以每次都给她一坛加糖喝，她年龄不大自不能多喝，酒坛就由青姨保管着，每次只给她一小杯。

　　青姨是尚书府的女管家，不过单只管余润的院子。余家夫人生下孩子没多久就过世了，余大人并未续弦只有两个通房，从小到大都是青姨照顾余润的起居。

　　两日后，雨润看完了《细话拱卫司奇案》，跑去找余峰。
　　余峰见她带着谄媚的笑，就知道自己妹妹是又想出门了。
　　“上次买的，两天你就看完了？”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夫子教的书，妹妹看着天天喊头疼，看这种书倒是消化的快。

　　余润一听就知道哥哥想找法子推脱，眼珠一挑。坏笑开口：
　　“哥，上次咱们看见楚楚姑娘，你怎么认识楚楚姑娘的啊？你是不是，偷偷去青楼了啊？要是让爹知道...”余润一脸狡黠，这两天她总想齐苑和楚楚姑娘站在一起的画面，让她意识到哥哥是怎么会认出青楼里的姑娘的？

　　余峰知逃不过，只好说：“哎呀，是花魁大赛，我只在外面看了几眼的...”越说声音越小，当时余峰被表哥硬拉去见世面。
　　余润心里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那个沾花惹草表哥的事情，只装作不知。

　　青楼是个漂亮女人最多的地方。
　　而且名烟楼与普通青楼不一样，里面大多数姑娘都是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想起楚楚姑娘那双眼睛开口道：“其实楚楚姑娘最惹眼的就是那双眼睛，其他条件不过尔尔，那花魁肯定很漂亮吧？”《细话拱卫司奇案》里提到花魁叫水娘子，天香国色，堪称汴京城第一美人儿！

　　余润眨巴眨巴湿漉漉的大眼，期待地看着齐峰，摆明了有话要说。
　　余亮上次看见妹妹这样子，没几天就挨了爹一顿揍。
　　“你...要干嘛？”

　　余润一字一顿的宣布“逛、青、楼！”
　　余峰反抗无效。余润以：你现在带我去最多就是挨一顿揍，我还可以替你求情，不带我去，我现在就去告诉爹你去逛青楼，你铁定挨一顿揍。又再三保证就看看，绝对听哥哥的话。余峰拗不过只好带她去，再三叮嘱不要表露身份，像模像样编了假名字‘于水闰’给她。

　　余润说动了哥哥，自是哥哥说什么都答应。但是到了名烟楼，发现关了门。
　　名烟楼外面围了一群百姓。叽叽喳喳说里面发生了案子，某个朝廷要员死在名烟楼里面了，小厮去拱卫司请小齐大人了，不让进出保护现场。

　　余润觉得不对，空气中有硝石粉的味道，硝石粉多用于制作□□。□□威力惊人，这周围有许多百姓，一旦爆炸死伤会非常严重。
　　再细闻味道好像是楼里传出来的，名烟楼里可能有大量□□！

　　意识到这一点，余润大脑迅速思考。抓住一个老伯问“名烟楼关门多久了？”
　　老伯回答：“至少也得一刻钟了”
　　一刻钟了，谴了一个人出来报案，说明这里面的人不会突然引爆，刚刚说有人去拱卫司请齐苑，他们的目标是齐苑！

　　说曹操曹操到，马蹄声近，齐苑等人已来到名烟楼主道。余润压低声音冲哥哥耳边说：“哥，一会儿不管我做了什么，都别说话。”说完直冲上前，伸开手臂拦住齐苑的去路。

　　她这一做法立刻引起周围人群关注，齐润想了一下，扑通一声跪下，抱着齐苑的大腿哭喊道：“大人，求你带我看看可儿姑娘吧，我好担心她啊。我们俩真心相爱的！大人，求求你带我进去吧！”只见哭不见眼泪，一边干嚎着一边抱紧大腿。
　　心里想的是‘鬼知道可儿是谁，我想救你才抱大腿的，你倒是快扶我起来呀。’

　　余峰看着自己妹妹这样，知道有原因，但是还是觉得丢人。心下只想着没眼看没眼看...

　　齐苑两天前见过这个少年，自然记得。他就是个不看路的莽撞少年，今天突然来了就跪下抱着自己的腿哭喊。触摸的地方不是酒肆就是妓馆，可惜了这副皮囊。
　　余润一个劲掐他的大腿，齐苑皱眉弯身只得去扶，耳边却听见少年轻声：“名烟楼里有硝石粉”

　　齐苑身形稍顿，继续将余润扶起，看着余润。名烟楼内十分安静，没有任何人出来，一切都好像在等待什么。

　　齐苑招来一个衙卫，下令封楼。
　　效率很快，就见一圈衙卫围住名烟楼，将围观者向外驱散。

　　齐苑问“你怎么知道的？”因为距离远，旁人听不见齐苑与余润说的什么。只以为是齐苑让她快走。
　　余润没想到齐苑只听她一句话就封楼，这么快就相信了她，心中因为神探信任而暗自高兴。
　　解释道：“我嗅觉比常人灵敏，名烟楼里面有很多香料，但硝石粉的味道特殊无法掩盖。他们在关门后马上去拱卫司报案，这期间一直没有引爆，应该是在等你。”

　　其实无论余润给出什么种解释，齐苑都是半信半疑的。封楼只是考虑到最坏的打算而已。
　　齐苑继续问：“那你还说要跟我进去？”

　　余润毫不犹豫：“我相信你啊。”余润的眼睛星光灿灿，倏忽让齐苑花了眼。

　　齐苑当然不知道余润这份信任是无数说书先生和传奇小说建立起来的，当时余润心里想的是：看了那么多小说，听了那么多说书先生口中的齐苑神通。余润十分相信齐苑这次也一定能全身而退。现场看着齐苑查案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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