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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不行吗
……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说完那句话，虞殊就旁若无人地吃起汤包，腮帮子一鼓一鼓，像一只抱着松果啃的小松鼠。
陆惊寒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头。
闻着邻桌飘来的蟹黄香气，还有少女吸吮汤汁发出细微的动静，那本《宏观经济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
虞殊吃东西的动作斯文，速度却不慢。
赶在预备铃打响前，她收拾完了桌上的餐盒，又掏出一张香喷喷的手帕纸将桌子抹干净。
“惊寒哥哥，我走啦，下节课再来看你！”
陆惊寒眼皮都没抬一下。
虞殊没有丝毫尴尬，自顾自朝他挥了挥手，笑眯眯地从后门退了出去。
她跟踩着预备铃过来的同学擦肩而过，男生穿着一件连帽卫衣，睡眼惺忪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大惊失色。
“卧槽，寒哥……刚才，刚才过去的那个姑娘是小鱼儿？！”
陆惊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郑止在他旁边坐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倒也没有想说什么，就是差点没认出来。她以前可从来都没穿过裙子。”
何止是从来不穿裙子。
陆惊寒心不在焉地垂着眼，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
她以前什么时候用这么甜的语调叫过他哥哥？
就连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裴月，都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小鱼儿今天转性了？”郑止依旧兴致勃勃地分析，“还是死缠烂打不成，改换色诱了？这手段可不怎么高明啊。之前那个裴月每天打扮得跟朵花似的，也没见你多看两眼。不过……”
郑止摸了摸下巴，心虚地瞟了一眼陆惊寒。
“……从前没发现，小鱼儿还挺漂亮的，那腿真是绝了，又长又直。你要是真没想法，那兄弟我就追她了……”
陆惊寒表情没怎么变，但声线却冷了下来。
“你想追，也要看她接不接受。”
郑止缩着脖子嘟囔，“知道她非你不可，行了吧？小鱼儿到底哪只眼看上你了，真是浪费感情。”
陆惊寒没说话，盯着手里的专业书，有些微微的出神。
他一直没有出声，郑止也早就习惯了他的冷淡，掏出厚厚的教材往桌上一趴，准备再补一个回笼觉。
进入梦乡之前，他还不忘含含糊糊道：“寒哥，说真的，小鱼儿对你真是矢志不渝啊。多少年了，天天给你写情书送早餐……”
“咦……我现在已经开始做梦了吗，我怎么在桌子上闻到了蟹黄汤包的味道……？”
陆惊寒目不斜视，用书把郑止的脸遮住了。
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响起，胡子花白的老教授慢悠悠走进来。
陆惊寒收回心思，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桌肚里摸出钢笔，忽然动作顿了顿。
——今天早上，虞殊没有给他送情书。
……
高高兴兴回到宿舍的虞殊，丝毫没有忘了一项日常任务的自觉。
她自觉这次早餐还送得挺成功的，陆惊寒照例把饭盒丢进了垃圾桶，她也如愿吃上了张记的蟹黄汤包。
皮薄馅大，鲜香可口。
轻轻一咬，微烫的肉汁就流到了舌尖上，满口都是蟹黄和蟹肉的香气。
就是有点贵，一份要一百多块钱，一顿早餐就花去了她二百大洋。
虞殊看了一眼账户余额，叹了口气。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从前她还在裴家的时候，裴广德虽然不喜欢她，却也不至于克扣她的吃穿住行，顶多零花钱比起裴月来少一点就是了，给陆惊寒买个早餐还是够用的。
但是现在她跟裴家划清了界限，这些钱自然就断了来源。
系统把她扔在这个世界，却忘了给她足够的经费。
虞殊愁得不行。
她甚至开始琢磨克扣陆惊寒的伙食了。
狗男主，那么挑嘴干什么！简直比公主还难伺候！
也不知道明天把张记汤包换成普通汤包，把进口牛奶换成三块钱一盒的普通牛奶行不行……
但是万一刷好感的剧情出现问题，连奖励金也拿不到呢？
事关重大，可不能冒险。
想了想，虞殊还是心事重重地拿起笔。
不能节流，那就只能开源了。
从今天起，她得想办法搞点钱花花。
正想着，宿舍门吱嘎一声被推开，闺蜜颜枝走了进来。
“小鱼儿？”颜枝看见她，有些惊讶，“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等陆惊寒下课？”
虞殊百无聊赖地点点头。
原身虽然每天都会准时在金融楼下等男主下课，但是却从来没跟他一起回过宿舍，陆惊寒每次都目不斜视地从她眼前走过去。
原身因此还很是失落过一段时间。
不过根据虞殊的分析，午休下课是人最多的时候，以原身的性格肯定是远远躲在人群之后，陆惊寒没看到她也很正常。
那这项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对于感情线的推动作用就很有限了。
虞殊从来不做无用功。
看她没精打采的样子，颜枝没有再追问，只是略有些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唉，女人啊。
明知没用也要锲而不舍去做那么多遍，她可真是爱惨了陆惊寒。
颜枝不想戳她的痛处，体贴地换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记得你从裴家搬出去了？那你现在的生活怎么办？”
“裴广德那个老东西就给我分了一套破公寓，学费和生活费也断了。”虞殊懒洋洋道，“我可能得出去做兼职。”
颜枝多少知道一点她家里的状况，也觉得裴家不做个人。但是她毕竟是外人，不好对虞殊的家事发表意见，只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我听说这两天有一个小剧组来B大拍摄校园片，在编导班征集剧本……就是给的有点少，要求又高，所以那张聘单一直没人接，现在还在告示栏贴着呢。你要不然去试试？”
虞殊双眼放光，立刻抬起头。
蚊子再小也是肉，她现在温饱问题都难解决，还得供一个挑嘴的公主，自然是能多赚就多赚点。
要求高不高倒无所谓，给钱就行！
……
原身和女主裴月都是B大艺术系的学生，区别是裴月在表演班，原身在编导班。
这一点也不意外。裴月从小能唱会跳，性格又活泼开朗，特别适合演员这种职业，裴家也一门心思要将她培养成大明星。
而原身性格阴沉怯懦，天生资质又不高，就连编导班都是裴广德大发慈悲给她走后门进去的。
她在班里成绩平平，除了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和死缠烂打追求陆惊寒的事迹比较出名以外，就是个被作者捏出来的平面人物，各方面都没有特别突出的。
以往来说，这样高难度的兼职她肯定无法胜任。
不过，这个专业倒恰巧很对虞殊本人的胃口。
她在穿书过来之前，是个拿过普利策奖的新闻记者。
那时候她年轻气盛，敢想敢做，潜入过东南亚毒、枭的老巢，也卧底过小山村里的赌窝。
因为天生对文字和镜头格外敏感，她的许多照片和报道都成了业界经典，是被不止一个前辈夸赞过极有灵气的雅典娜。
但一切戛然而止在穿书那天。
她太大意了，加班走出停车场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然后就被一棍子敲在了头上，显然是有人蓄意报复的。
剧痛、眩晕，然后眼前一片漆黑，模糊的人声、警笛声离她似乎越来越远。
虞殊其实没怕过死，她只是有点遗憾自己还没完成的事业。
所以当时系统来找她，问她有没有兴趣开启一段新的人生，她很快就同意了。
编导这个专业，虽然离新闻传媒稍远了点，但也不是毫无联系。
她有信心通过文字和镜头，让人们再一次认识自己。
虞殊揭了告示栏上的聘单，仔细看了一遍，按照上面所写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电话。
对面似乎是个极不走心的小作坊，彩铃响了半天才被人接听，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B大编导班？……啊，我好像几个月前确实往那边投过聘单，不过一直没人接，这个项目都要被搁置了。小同学，如果你是急用钱，那最好还是考虑别家吧。我们这个项目难度大，资金又少，一时半会推动不起来……”
“我确实急用钱，”虞殊开门见山地打断，“但我也认真看过了您的项目计划书，我觉得这个片子很有可拍性，我非常欣赏您的才华。我们合作，一定会有很精彩的作品。”
“……”中年男人顿了半天，“如果你执意要试，那就带上剧本大纲，明天在世纪大厦见面。不过事先说好，我们对剧本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没问题。”
虞殊干脆利落挂掉电话。
另一头，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失笑地望着手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少女听起来声音稚嫩，也就是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学生，居然那么直接地跟前辈说出“欣赏您的才华”，还笃定会有精彩的作品……
不知道为什么，却并不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有一种胸有成竹的倨傲。
自己年轻的时候，有过这样的胆识吗？
似乎没有。
……
金融楼A座。
午休下课铃声响起，喧闹的人流顿时一窝蜂般地涌进走廊。
教室里剩下的人越来越少，陆惊寒还在不紧不慢地收拾书本。
好像特意做给谁看一般，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黑色书封上划过，袖口微微晚起，露出修长而有力的腕部线条。
他把最后一本《经济学原理》放进书包，一直漫不经心垂着的眼睫终于瞟向窗口。
却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虞殊今天没有来？
陆惊寒下意识皱起眉，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快。
“小鱼儿呢？今天中午怎么没来？”郑止揉着惺忪的睡眼，迷惑道，“她以前可从来不迟到的。不会是你一直当没看见，人家心灰意冷，终于放弃了吧？”
“没来不是更好？”陆惊寒淡淡地背起书包，“别废话。你要是还想吃饭，就赶紧走。”
郑止赶紧从桌上爬起来，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陆惊寒的脸色不太好看，所以一路都没敢多说话。
陆惊寒走在前面，表情一如既往的冷峻，步子却迈得有些快。
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
他刚刚那一瞬间的不快并不是因为在意，只是虞殊今天从早上起的表现就太怪异了，令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他本想借中午的机会问清楚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却没想到她没有来，一时有些惊讶罢了。
作为陆氏的继承人，学会隐藏情绪是从小的必修课。
陆惊寒平静得飞快，仅仅一会功夫就调整过来，漆黑如墨的眼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
那可是一直追着他、仰望着他的虞殊啊。
他完全相信，只要他一句话，虞殊就能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
今天的种种不过是虞殊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又一次耍些欲擒故纵的小手段罢了。
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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