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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对峙
看到有人在街头上寻衅闹事,很多人脑袋瓜子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拍摄组中的刘哥抱着宝贵的摄影机躲在一旁,还不忘偷偷把机盖子打开,一边躲一边录制现场。
导演整个人愣了一瞬,魂魄归位之后,登即凑到刘哥身旁,亢奋地说道:“快拍快拍!这大场面,如果能搞个现场直播,咱们肯定能火!”说罢,还不忘朝师兄使眼色:“别愣在那里,赶紧把吉他捡起来,摔坏了咱们赔得起吗!”
“导演,可是官耳她受伤了……”师兄一时有些犹疑,“咱们要不要先带她去医院?”
舒辛未颇为无语地瞪了这三人一眼,一面吩咐俞予春去把吉他捡回来,一面急忙跑到官耳面前,悉心观察她的伤势。
官耳下身的衣裙已经被擦裂出一道大大的豁口,膝盖、小腿与脚踝处此时添了好几道伤口,伤口处满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你可以站起来吗?”舒辛未伸出了手。
官耳摇了摇头,脸上的浓烟妆容被眼眶的泪晕染得不成样子。
俞予春把被撞飞的吉他给捡回来时,就见舒辛未把官耳的一条胳膊搭在肩膀上,欲要把瘫倒在地的官耳扶起来,官耳直呼:“痛痛痛!”
“你们不能贸然把她扶起来,这样会加重伤势!”师兄跑过来,让舒辛未把官耳放下。
情急之下,舒辛未摸出了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猝然,那一端有人机敏地察觉到他们的动作,爆了一句脏话,“那里有人在拍,赶紧砸了相机!”
这一街口处于榕城近郊的荒僻地段,与众多建筑都还是挂着绿皮儿的装修楼,人间烟火气明显不足,一到夜晚路面上几乎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因此治安也欠佳。
纵使有人扯着嗓子嚎上半天“救命”,也难以得到一个回音。
这让寻衅滋事的机车党手多少有些有恃无恐。
拿着手机的舒辛未落在他们的眼中,就如一只已被剥掉螯的小蟹,任人待宰。
邃深的夜色朝着深处走,煞白色的车灯如冰冷如霜的绞索一般,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一时之间,两辆机车瞬即扭着屁股锁定她碾轧过来!
“辛未!当心!”
耳畔掠过俞予春的一声颤着的惊叫,舒辛未咬紧牙关,她不能丢下官耳不管、自己一人独自跑路,但是不可能逞英雄把自己挡在官耳面前吧,她还是很惜命的啊……
眼看这辆机车离舒辛未越来越近,车轮擦过柏油马路的强劲撕扯声透过地皮传导至她的身上,她心脏开始缓慢地停止跳动。
不对,是她喘不过气,是呼吸不过来了。
一股溺水般的窒息感从她的胸腔深处弥漫过来,视域之中,车灯如猎兽的眼锁定了她……
另一端,宾利车内。
车内的政员还没醒酒,就被一声砸在防爆玻璃上的击打之音震出了三魂六魄。
他的酒劲儿一下子就驱散了,眼珠子煞是不安地盯着被喷漆涂成五颜六色的车窗,嘴唇不住地颤着:“Eagle,这、这是什么情况?有人要袭击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与遭际,身着风衣的男子显得格外从容:“VIP放心,这些不过是个儿戏而已,不会危及您的生命。”
“可、可是——”
Eagle抬眼扫了政员一下,政员登即噤声。
Eagle懒懒地抬手抚了抚耳畔的黑色蓝牙,对那端连线的人说:“姐,帮我把榕城这一带的监控电视黑一下屏,15分钟后报警。”
那端的人打了不以为意的哈欠:“VIP那边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嗯,小问题。”
跟人对接完毕,Eagle对驾驶座上的人说:“Hombre,实行B计划。”
Hombre嚼起了一块口香糖,从后视镜与Eagle确认了眼神,道:“It doesn\'t matter。”
这端,从机车队伍之中抽离的两辆机车兵分两路,一辆冲向了正在拍摄视频拍得不亦乐乎的刘哥与导演,机车手随即挥起棒杵,不偏不倚手起杵落,尚在运作的摄像机瞬即被捶烂在地。
这无异于要了刘哥的命,他红着眼睛刚想上去找机车党拼命,下一瞬被导演死死拖拽住。
另一辆机车杀向了舒辛未,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从随身背包里摸出了一罐防狼喷雾剂,慌乱地喷了那人一脸。
那人眼前一片热辣,车轮蓦地凭空打了个逆滑儿,失去了平衡,柏油马路上擦出了一道极深的辙痕,机车手连人带车翻滚到一边。
与诸同时,有一辆计程车在这一带溜达招生意,碰巧开到了这个街口,司机见了势头不对,刚想踩脚刹拉手闸,掉头就跑,说时迟那时快,师兄横身挡在了车身前,张口就是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司机愣了整整半秒。
刘哥和导演终算做了一回人,一人抬着官耳的脑袋,一人抬起官耳的两只脚,罔顾官耳的痛喊,跌跌撞撞将她抬上计程车的后座。
砸了摄影机的机车手察见事态有异,将车头瞄准计程车,再度杀了过去!
吉他还在俞予春的手上,师兄半是心急火燎半是不假思索将这位姑娘拖上了车,随后,师兄对着司机说:“师傅,快开车,去医院!”
俞予春当然不肯一人苟且偷生,死命挣扎:“辛未还没上车!等等她先!” 她说着就要扒开车门!
刘哥、导演齐齐攥住她不安分的两只手。
舒辛未看见众人上了计程车,也欲拔腿追上去,讵料,整个人没追上几步,就被斜刺里杀出来的机车一掀,她腰腹处被一根钝器击中,身体陡然失重,掀倒在地。
那辆计程车因太过于害怕,就马上绝尘而去!
舒辛未:“……”
肚腹处的痛感仿佛将她的躯体猛地撕开来,咽喉之中,升起近乎一抹铁锈般的腥血气息,搅得她悉身难受。
她刚想要撑起身体站起来,身后一阵高调的轰响,一辆机车就在她身旁停下来,她的两只手臂一下子被机车手反剪在背。
“你要做什么——”
舒辛未口中的话未来得及酝酿完毕,机车手摘下麂皮手套,扬起巴掌便朝她的左脸狠掴了一下。
“刚刚是你要报警?手机赶紧交出来!”
舒辛未被掴得眼前浮现了短促的轻微眩晕,一阵灼烧般的痛感沿着她的左脸蔓延开来。
原来被掌掴嘴巴子是这种感受。
她要疼哭了!
纵使这样,舒辛未仍是倔得跟头牛似的,死活不肯交出手机。
机车手正想在她的脑门上砸下一棒杵,给这小妮子一点颜色瞧瞧,
“砰!——”
千钧一发之际,空气里撞入过一阵闷响,紧接着是一迭声的惨叫。
预料之中的疼痛之感并未到来。
舒辛未缓缓抬起眼来。
眼前的机车手,正瘫倒在路面上,五官以极度扭曲弧度扭在一个点上,他抱着自己不断淌血的手腕惨叫着。
不知何时,远处的宾利后车窗已然降至一半,一只骨节分明、骨肉白皙的手慵懒地伸了出来,手上所握住的黑色金属物,俨若一个静观好戏的猎人,睥睨着眼前这一切,仿佛这目前的局势已然在它的掌控之中。
机车队伍里一片哗然。
领头的机车手把车开到车门前,拿起棒杵就要砸车窗,下一刻,机车手的棒杵被车内人一只手随意的摁住。
接着,机车手的嘴里被塞进了一只冰冷的金属器具。
机车手的瞳孔猝然一缩,恐惧的阴霾包拢住了他的脸。
这个金属器具,凭感觉是木仓。
“小朋友,你是这里的头头对吧?让大家停手,”车内,昏暗的光线之中,Eagle漠然的声音响起,“否则,你今晚恐怕就会交代在这儿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
其他的机车手当然不肯受这等威胁,彼此对视一眼,哄笑声如海潮般积压在半空之中。
有个机车手对着宾利车窗不屑地嘘了一声:“呵呵,你怎么敢保证你塞进他嘴里的东西不是玩具?”
“想试试?”Eagle微微抿唇,弹舱上膛的清脆一响,被他堵住嘴的机车手口腔里一瞬之间充斥着浓郁的硝石气味,
“扳.机已经被我扣下了一半,型号小归小,火力却足以致人于死地。”
被堵住的机车手惊惧地“唔唔唔”着,想要说什么。
对峙之间,驾驶座上的Hombre发现队伍中的部分机车党把马路正中央的小姑娘包抄起来,他眉心微蹙:“老大,形势有变。”
“怎么?”Eagle微微侧首,身体仍是维持扣动扳机的动作。
“11点钟方向,那个女孩被劫了。”
“谁?”
“偷拍你的那位。”老大对雌性动物的记忆一向只有七秒,Hombre当然要好心提醒一下。
Eagle听后,把“偷拍”一词与心中某个模糊的人物影响对上了号。
“的确到时间了。”他“啧”了一声,用舌端顶了顶上颚,晦暝的光影浮照在他纵深感极强的五官上,他的情绪隐没在黑暗深处。
“老大现在有什么指示?”Hombre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兵分两路,你们照顾好VIP,今天拐道换走3号路线。小裴,你跟我下车。”Eagle捎了一个人下车,过程之中,他将金属器具一直塞进机车手的嘴里。
机车手战战兢兢不敢动弹。
迎着昏黄色的路灯,Eagle朝着十一点钟方向的望去,一个看起来学生模样的少女瘫坐在地上,她穿着白色T恤衫和牛仔短裤,裤筒之下两只纤细的腿已有好几块污迹与淤青。
她的五官与及腰长发在灯光光晕下显得格外朦胧,只是惨白的脸色与带血的嘴角破坏了这一层朦胧之感。
许是察觉到有人看她,少女亦抬起眸来望他。
她眸眶微红,瞳孔里氤氲着一团半透明的雾气,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麋鹿,向他露出求助的眼神。
Eagle喉结上下微动,嘴里弹出来的第一个字眼就是: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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