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之恨

　　“对不起！快抓住他！别伤害他！”房间内传来了卡罗西娅的声音。

　　洛奇向上一提猫的后腿，让那件大T恤从它身上滑下来后才让它逃走，紧接着卡罗西亚就从房间里慢慢地走出来，一脸歉意地问：“对不起，妈妈，看见我的衣服了吗?”

　　洛奇没等那女人说任何话就把这衣服从离卡罗西亚好远的地方用力扔了过去，正巧砸在了从女人身后跑过来的小孩肯尼莱斯头上。卡罗西亚尴尬地冲着洛奇笑了笑快速地拿过衣服就跑到厕所里，肯尼莱斯深蓝的眼睛里泛滥着牵动一切人的母亲的同情心的光彩，这个压着洛奇几个月的火气的四五岁的孩子却长着一张画家笔下的传奇，雕塑家刀下的巅峰的面容，至少90%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洛奇的忌妒心让他自己大概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可怜的孩子拥有并不赛过真正财富的优点会让自己这样地生气。他继续吞下两个荷包蛋之后，敲了敲桌子就朝着卡罗西亚的房间里走，半途中漂了那个懒洋洋的正在睡觉的父亲一眼，“咚咚咚”的跑上了楼。

　　肯尼莱斯似乎什么事都很明白，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坐到餐桌前吃剩在盘子里的荷包蛋，两只大眼睛里被有长又弯的眼睫毛浓密地覆盖住了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

　　洛奇朝着别的地方注视了良久也没说话,并不是无言以对的表情”你也是这么想的,谁都看得出来。”卡罗西亚皱着眉头继续看着洛奇无神的棕色眼球。

　　“我知道,”她回过头来,把两只手放在妹妹的肩膀上,他清楚地感觉到这瘦弱的小女孩的骨架是多么清晰. “你就像别人永远的奴隶，不会翻身！”

　　卡罗西亚低下头，摇摇脑袋，零乱的金头发随着细小的气流胡乱地摆动着。在洛奇眼里，肯尼莱斯像一个背叛他的弟弟，当上国王后的奸诈笑脸来贿赂他一点一滴应得的爱。他蹲下来，把卡罗西亚像往常安慰她一样搂在怀里。

　　……9年以后……

　　秋风瑟瑟，暗红的天色，乌烟瘴气的街市，炽热的夕阳黄昏映红了所有落下枫叶的土地，雾都伦敦笼罩在一片渐冷的气氛之中，9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骑士路的两旁落满了没脚裸的树叶，处处凉风呼呼地吹，听不出上帝喘息的空间，没有回气，只有不停的吹。泛黄的草坪上除了依旧熟睡的长椅外，少了几只鸽子的陪伴。一种寂寞的悲凉袭上每个路人的心头。

　　别墅红瓦的屋顶上也满是这落叶，厚厚的一层结实地压在屋顶上。远远地在这条街的消失点骑着车，十八九岁的洛奇顶着一头同这个秋天一样的颜色的深棕色卷发满面笑容地泛着期待神情地回家休假，同不在乎什么与她家不相关的事，这季节似乎对他并不怎么起作用。洛奇还是原来那样，同他妹妹一样，还是原来的孩子，无论是外表上还是心理。

　　金头发，碧蓝的大眼睛，细瘦的身材，自然又童稚天真的笑容，洛奇像收到礼物的欣喜表情用吻换取卡罗西亚的欢心，真的，女孩的笑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映过水蜜桃虹的两片嘴唇，似芭比娃娃般童话。

　　洛奇的衣服和她带进来的秋风挡不住的凉意。水润的凉气映衬着卡罗西亚的美丽,即使这九年里洛奇接触的漂亮女孩数不胜数,可她依然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纯洁的女孩.

　　同样，洛奇看见自己的母亲竟然年长了这多的痕迹,可还是永远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大多数是因为这个可怜的女人又怀上了一个也许是第二个肯尼莱斯一样的孩子,她起身很不方便,洛奇就这么看着妈妈自己走过来,带着一个还未出生的新人靠近,他又气又恨,可现在,在这个已经历了9年风雨的大男孩眼中却有了从未有过的悲伤,晶莹的在闪闪发光的什么东西含在他眼里没有掉下来,纯棕地像一杯咖啡.回过神,洛奇感觉有太多的话要倾倒给这位无辜的母亲,内疚感油然而生。

　　“是我,妈妈.”
　　他抱住已不及自己肩头高的母亲没让自己多想,再多想也是错的。卡罗西亚在一 边歪着头用她那水蓝的一双大眼睛祝福地望着洛奇，微微向上翘的嘴角，长而卷曲的金色睫毛，挡住一部分橘黄的灯光,印在脸上的是错综斑驳的影子。似乎仔细瞧他并不是在观望什么,而是有一盘录像带在他心里,可谁也不会在乎他的真实感受,具体到这盘录像带到底是在重播着什么。

　　洛奇9年前一半受不了母亲对肯尼莱斯的态度,另一半实在要外出自力更生,环游世界似乎是他永久的梦想,离开家自然少了一道可靠的避风港,他还算坚强,可他体验的美丑善恶还不是多到正常人的限度,在回忆到真正的家的时候,总不能认识到自己的想法多么愚蠢。回家的美好与期待在他心里也只是经过了漫长的时间,才能化解他对家人的更多误解。

　　“她是谁?”洛奇坐在母亲旁边翻着日记无意之中瞟见了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衣服的年轻的女人。

　　“是艾瑞克丝,为他新请的保姆。”母亲指着她隆起的腹部高兴的说.洛奇无聊地打量起艾瑞克丝来,这哪是保姆,分明是小女孩,只大卡罗西亚几岁的模样。

　　“你们打算要让这孩子再呆多久?”洛奇合上日记本,望向阁楼,他嘴上问其实心里完全把注意力转移到那排红木栏内的红木门.因为半小时前就从中响起清晰的凿刻声，并不是噪音。

　　“没多久,孩子,艾瑞克丝?!她可不是孩子,亲爱的。”母亲捧起洛奇的脸吻了吻,继续端起来织了一半的粉色围巾来,瞟了一眼在一边的大理石餐桌上熟睡的卡罗西亚。纯白单薄的丝织品轻轻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地。

　　洛奇握住门把手,听着有规律的雕刻声越来越清楚地传出来。

　　“进来,洛奇。”一个男人的声音随着雕刻声惊了蹑手蹑脚的洛奇,他推门进去看,戴着眼镜的成熟地像大师级人物的父亲。

　　“我知道是你,从你回来开始。”他举起手中没完工的木雕,只是一个刚刚起型的东西。
　　“回家过圣诞节?还是你的钱不够了?你似乎从未找家里人要过钱.”他吹了吹木雕上的碎木屑,露出粗糙的表面。

　　“我不需要钱,至少我还能自己挣,打工并不像你们形容的那么糟,其实会打工的人每天都很充实.”洛奇知道父母是大公司里的人,物质上的充裕并不让他多舒心,因为他天生就讨厌瞧不起穷人的富豪.尤其是像他父亲这样总会遮掩的虚伪的大牌人物。

　　“充实?每天不仅要狂补你那从小就落下别人好远的功课,还要拼命地争分夺秒地为别人洗盘子直到深夜,弄得浑身油腻恶心疲惫不堪的回到你花了大价钱租的潮湿的房子,再努力地睁开你的眼睛去写成山成山的家庭作业,因为熬夜写作业上课不听讲导致你每次的作业都是别人的错误典范.所以,成绩自然好不了。身体负担加上精神负担,你不充实谁充实?!”
　　父亲摘下眼镜,笑眯眯地看着洛奇,他知道如果不提成绩的话他肯定有顶撞他的话,洛奇对自己的成绩一直保持隐瞒状态,这是他这几年努力中最失败也是最重要的环节,父亲看着他无语地低着头.

　　“过几星期你回去,我给你寄钱过去,不管你要不要,反正你自己其实也不想再这么堕落下去了.”父亲拍拍他的肩,”没人有权利怪你,即使你真的做了错事.家里人,更不会。”

　　洛奇疑惑地看着推门出去的父亲,被他说的一头雾水,他抿了抿嘴,瞟了一眼那个模糊的木雕.
　　“艾瑞克丝,她不也是来打工的么?只不过时间长一点。”洛奇小声嘟囔着。

　　“是啊,但是她是在拿到正式工作的基础上才来赚额外的钱的。”卡罗西亚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洛奇的身后,小声地对他说。

　　卡罗西亚甜甜地冲他笑了笑.转身回房间,把门关得死死的。

　　“她怎么了?”洛奇看着她的房门问一个能回答他问题的无论是谁,”我说卡罗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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