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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节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波动从下面传来,本来黏住我的栏杆似乎忽然失去了粘性,如同其他实体一样,再也阻拦不住身为灵魂的我。
盘旋而下,我第一次体会到不带□□在空中散步的怪异感受。虽然只要我愿意,应该可以直接穿过下面这幢建筑的屋顶,但毕竟习惯做人很多年,就算不去走门,我也更愿意钻窗户。= =|||
下面这栋建筑四四方方的,积雪覆盖在上面,使之看起来就像个银灰色的大盒子。一阵阵直投入心底的悸动,从建筑里明白无误地传递过来,很难以用形容□□感受的词汇来说清。勉强描述的话,那是种清晰如同阅读自己的思想,但又明确知道是另一个个体的新奇体会。顺着那触动灵魂的指引,我钻进了那个紧闭着小窗的偏僻房间。
“她死了。”室内灯光昏暗,一个消瘦的老妇人正从床边疲惫地抬起头,对其他人宣布道。自从失去了身体,语言和声音的障碍对我来说也不复存在,我可以清晰明了任何语种的含义。难道所谓的世界语通译,就是要付出身体作为代价?早知这样,我宁愿选择每次都挂掉英语,只要万能的RP神能把学费——我的身体还给我。
“愿上帝饶恕她的灵魂!”刚才开口的老妇人在身前划了个十字,异常冷静地做着祈祷。她有着棕色的卷发和有些浑浊的碧眼,穿着古旧的与现代西方迥然不同的服饰。这里肯定不是中国,肯定不是二十一世纪,很好,RP神到底是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
“阿门。”一阵参差不齐的应祷声响起,除了角落里一个年纪很轻的女孩眼中露出了惊慌和怜悯之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情,简单的祷告之后,开始熟练地收拾起来。
这里,是医院?我打量着这简陋的房间,灰色的斑驳墙壁,黑漆漆的气灯,难以分辨出本来颜色的古老家具,灯光的角落处的破木床……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躺在那张冷硬的床上,眼睛紧闭,脸色惨白,长发纠缠着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她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襁褓。
作为灵魂形态的存在,我可以感知到她身上已经失去了生命特有的气息,仅残留着一丝将要散去的暖意。这……难道M老先生答应我的“让我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是指让我来个借尸还魂?
呃,呃……虽然不很理想,其实是非常不理想,但是应该比现在的状态好吧。我做着心理建设,从破旧窗户间的缝隙里直接透了进去,尝试着飘进那具躯体。距离够近,就这样穿进去试试吧?正当我悬在床上,调整自己的意识准备附体时,又是一股说不出的力量突然从极近处透过来,打破了我的默念。
我急忙低头,却发现只是襁褓里的婴儿忽然把脸转向我。咳,再吓我,再吓我就把你喝掉。松了口气,我抓紧时间凝聚所有记忆撞向了床上的身体……被温暖的感觉包围,比之前M老先生用魔杖帮我固定魂体的法术更有效,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存在又真实了不少。
不过,我看了看仍旧在半空中的自己,又抬头看看剥落的屋顶。呃,灵魂状态就是强大,我刚才以不可思议的穿透力越过了尸体、床单、床板等多重障碍,一往无前地直冲到了地下室。= =||| 附体计划失败。
当我再度盘旋回到刚才的房间,一件破烂的衣服已经盖住了死者的脸,而她身边的婴儿也被老妇人指挥着抱走。
“诺维亚,”老妇人对抱起襁褓的那个年轻女孩子开口道,我轻叹,这是RP神给我个苦中作乐的机会吗?她还真是拥有一个有手机品牌作后盾的完美名字啊。
“把R????抱到一楼交给蒂亚夫人,让他和前天送来的本森躺在一张小床上吧,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空位置了。”可惜剩下的几个名字就不那么好记了,R什么,瑞豆尔吧?真是个中文音译出来很无语的名字。
“是的,德瓦夫人。”诺维亚略有些紧张地抱紧婴儿,眼角畏缩地飘了一眼木床,“那么,我先去了。”
“好的,孩子。”德瓦夫人揉揉满是皱纹的额头,挥挥手,“这种事经常有,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像这位,唔,瑞豆尔夫人……”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迟疑着称呼,最终还是用了夫人这个词,“这样不幸,不过你到这里工作还是要习惯些。”
“是的。”诺维亚小声说,垂头快步离开房间。
“真是纷乱的一天,大风雪,天气又这么寒冷,去通知警察的帕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空旷的屋里,德瓦夫人独自匆匆收拾好,小声念叨着提了屋内唯一的一盏汽灯走出门,用空闲的手划着十字,“希望上帝能保佑新的一年能够一切顺利,照顾婴儿真是件麻烦的事。对了,刚才的瑞豆尔好像都没有哭过,但愿是个好管教的孩子。”
耐心等到房间里再度空无一人,我开始重新来到破旧的木床边,尝试微乎其微的运气……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自从失去身体后,我对时间的观念已经下降到可怕的程度。不过,当我感觉到木床上的躯体完全没有温度时,就彻底放弃了附身的打算。看来不但RP神关上的门是彻底关了,M老先生也没能用魔杖为我敲开一扇窗户啊。
飘出建筑,我在风雪里随意穿梭,进到不同的房屋里翻检,希望能找到确定目前时空的标识。虽然目前看到的人和物都很像几世纪前的欧洲,但谁又能保证此处还是地球呢。
一张被丢在某张桌子上印着《伦敦报》的报纸和上面我仅认得不多的几个字,让我微松了口气,“Friday 31 December 1926”。1926年12月31日,虽然离我的出生年份还远了点,但伦敦,毕竟还是在地球上的,我对此感激涕零。
钻出房屋的墙壁,街上的风雪依然猛烈地席卷,不过这对于我的行动没有什么影响,反而可以因此判断出南方的大体位置。我决心要徒步飘回家了,然后慢慢等着自己出生。就算弄不清时空和灵魂的关系,但我在直觉上知道那样一定可以重回□□,即使现在的记忆可能会全部消失。
正好现在的风向对我来说正是顺风,那么横跨欧亚大陆的万里征途就此开始吧。自由自在地飘荡在雪片中,我盘算着消磨未来几十年的大计。
唔,这是怎么了?正当我飞速飘行着要越过下一条街道时,忽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又是一种说不清的情况,但是,感觉上就像是遇到了边界一样。不,并不是这里有什么看不见的边界,而是我本身的能力就只能在这个范围里活动。
潜意识里,我能感到这界限可以在我不顾一切的冲击下越过,但如果那样强行冲出去,现在的意识却会彻底消散。自由=自杀?我很理智地选择了将两者都放弃,乖乖退回了一段,暂时回到安全地带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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