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舟

　　宁城一中有个传统，每届高一新生入学的第二天早上就会举行一场盛大的迎新会，高一的来也就算了，还非要把高二高三的也都拉来接受阳光的普照，这还不算完，还非要从各年级抽一位优秀学生做励志演讲，高二的幸运孩儿就是沈临舟——这名额按理说是程亦清的，但由于他‘哑巴’的名声人尽皆知，就理所应当的顺到了万年老二沈临舟的头上。
　　沈临舟从办公室领了演讲词就往操场上走，他扫了两眼，大概八九百字，每个字缝里都透漏着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好吧，他其实不止一次地怀疑过，程亦清就是想躲过演讲才天天地不说话。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不管人家是真哑还是装哑，他都得做人家的‘备胎’把这份充满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演讲稿念完，而且还要昂扬向上，富有感情。
　　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三五成群、打打闹闹，沈临舟正低头走着就听见人群中传出一声惊呼，有些尖锐，一片嘈杂中也能听清的那种，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有什么东西撞了过来，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冲劲很大，他背后也没有什么支撑物，所以在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后，终于不堪重负地跌倒在地，他下意识地伸手撑地，也幸亏反应及时才使得他珍贵的后脑勺子没有与学校的炙热的石灰地进行亲密接触。不过倒是委屈了他白皙的小手手，猛地按在了稀碎的小石子上，石灰地的造成的摩擦更使手心火辣辣的疼。
　　沈临舟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撞进他怀里的人，就听见一声有些低的脏话“我 靠。”
　　周边真的很吵，可沈临舟却清楚地知道这话就是目前还趴在他怀里的人说的。
　　对此沈临舟感到十分惊奇，毕竟他怀里的人是被光大拥有雪亮眼睛的群众称为“哑巴”来着，他低头正对上怀中人抬起的眸子，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上挑，眼珠又黑又亮，当然，沈临舟觉得，若是除去其中烦躁和不耐烦的情绪，会更漂亮。
　　沈临舟刚想开口，身后几个女生“哗啦”地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开始道歉，看样子是这几个女孩把某人撞进他怀里的，怀里的人躲开了女孩扶他的手，飞快地爬了起来，沈临舟亲眼看着他站起来后皱着眉扫了自己一眼，然后丝毫没有一丝眷恋地转身离去，冷酷至极。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看着事故另一当事人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的潇洒至极。
　　“那是谁啊？有点酷啊。”
　　“不知道啊，没听说过有这酷的人。”
　　“程亦清啊，你们都不知道，高二年级第一。”
　　“啊？他啊，我听说过，不是个哑巴吗？”
　　“谁说不是呢。”
　　“哑巴个屁，刚还骂人来着。”沈临舟边这样想着边起身，甩了甩右手里攥的有些发皱的演讲稿，又看了看自己已经磨破了皮还在往外渗血的左手掌心，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昨晚的疑问在今天得到了答案，小哑巴不仅会说话，还会骂人，而且相当无情。
　　“你的手……要不要去处理下？”
　　他看向发声地，三个女孩齐齐地站成一排，见他看过来，又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不小心撞到刚刚那个、那个、那个人，然后，他他他他就……”
　　“好了，可以了。”沈临舟打断了中间那位女孩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话。
　　三个女孩“咔”的把背挺直了三脸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追究责任似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沈临舟有些好笑，拿出了一些当学长的气势来，“我还能让你们负责不成，演讲快开始了，快去操场上站队吧。”
　　三个女孩儿面面相视了几秒。左边的女孩向前走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递给他说：“赔礼道歉用的，你一根，然后拜托你给刚才那位学长一根，帮我们道个歉。”
　　三个女孩儿见她接过糖丝毫没给他犹豫、拒绝的时间，转身就跑，沈临舟看了看三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两根糖，一个绿色包装苹果味，另一个是粉红色包装草莓味；他把糖塞进裤子口袋，并且决定把粉红草莓味的留给某个会骂人的小哑巴。
　　沈临舟继续自己的征程，刚迈出一步，又顿住了，他抬手按了按胸口，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小哑巴撞得，胸口处有些发麻。
　　“我去，小哑巴劲儿还挺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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