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之歌

　　不知道另一边的中陆现在怎么样了，中华阁的其他人又还好没有……

　　原本在窗上乱画得不亦乐乎的聂风心情沉重下来，指尖停在了一片雪花上，刚好勾勒完了一朵形状似山的云。

　　世界其实存在着许多个维度，只是低维度的人往往看不到高维度的世界，因而常常以为世界永远就是他们想象的样子，好比地球，人类是三维世界里的存在，他们的肉眼无法看到更高维度的世界，但这并不代表地球里就没有更高的维度，以及生存在更高维度里的生命。
　　中陆，就是地球中四维度世界里六大板块中的一块，对应着人类世界里的亚洲、东欧以及大西洋的一部分。
　　中华阁，是中陆最大的屠魔组织，存在目的顾名思义，就是屠魔。至于为何屠魔，那就得从四维世界里的生物构成说起。
　　笼统而言，这个维度世界里的生物除了一般动植物和微生物外，最主要的其实就两种：一种是觉醒者，外型与三维度世界里的人类是相像的，但他们比人类拥有更长的平均寿命，在力量、速度与智力等方面也普遍强于人类，部分觉醒者还天生具有异能，就如人类故事里常说的法师或者类似法师的超能力者；另一种，就是魔，魔的外型各异，有的像动物、有的像人、还有的像各种生物的组成，就似人类世界那些克苏鲁神话里的怪物，但所有的魔都野蛮、暴力，喜好血腥，具有强大的杀戮意志，如果说觉醒者等于四维世界里的人类，那么魔就是四维世界里类似于要被奥特曼杀死的怪兽们，是天生就热衷于破坏与毁灭的黑暗存在。
　　至今为止，没有人知道觉醒者和魔都是怎么来的，就像人类始终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一样。有传说称，觉醒者其实就是实现了进化的人类，他们的始祖发现了四维世界，就带领着族人到了这个世界里生活，渐渐繁衍生息，也因此有了名字为“觉醒者”。而魔，则是人类消耗世界力量时产生的副产品，在三维世界里它们表现为天灾人祸，而到了四维世界，则有了实体，并且自古就与觉醒者势不两立，你死我活。但这种说法太过玄幻了，不符合觉醒者们“讲究科学”的理念，因此传说始终只是传说。
　　而中华阁，作为中陆最大的屠魔组织，其实历史并不悠久，把前身的历史加上，至今，也仅仅有过两届会长而已。中华阁的前身原本叫荆棘会，由当时中陆极负盛名的三个家族以及几百散人组成。但这个屠魔组织的历史却是绚烂伟丽的。当时，会长是一个极负热情与斗志的年轻人，他的追随者们也极负热情与斗志，这群人曾南征北战，东讨西征，上过刀山下过火海，杀过数不清的魔，也曾为屠魔而作出过数不清的牺牲，直至最后，在中陆史上著名的“东海战役”中，除了现任会长无名和副会长慕应雄外，荆棘会所有成员尽数牺牲。那场战争，荆棘会胜了，惨胜。
　　作为荆棘会仅存的两人，无名和慕应雄曾消极一时，一个隐姓换名，开了一家茶馆；另一个虽然没有更换名字，但也去了一个酒楼里当说书人。无奈“隐居”的生活没有持续太久，敌人就又杀上门来，两人在重新目睹各种牺牲的同时，意识到了自己的使命还远未结束，毅然决然地重拾了旧业，重组了荆棘会。
　　这一次，由于敌人的活动空前频繁，规模也越来越大，响应号召的家族多了很多，大家族有十三个，一些中小型家族和已经没落的，也有三十来个，至于散人，那更是数不清了。
　　初时，有人曾为了求一个好意头而建议更换组织名称，叫慕名会或者屠魔会，但因为这两个名称里，一个用人类世界的词语说就是太“腐”，另一个则过于直白，毫无美感，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改名成功，直至有人提出了“中华阁”这个还算悦耳和有内涵的名字。
　　聂风并不很了解荆棘会的事情，他只在一些历史资料里知道过一二，无名和慕应雄也很少对别人谈起，他们说得最多的，只有这么一句形容性的话——“那是血与泪的过往，当然，如果你们觉得用‘泪’字来形容过于矫情，那不妨改成‘血与火’，因为‘火’就是每个荆棘会成员的灵魂，也将是往后中华阁所有成员的灵魂。”
　　突然，有人来到了聂风身边，把他连人带着被子一并拥住了。聂风不需要回头，就知道那是他云师兄。
　　“冷吗？”身后的人低声问，语气和平时冷冰冰的外表截然相反。
　　“有点。”聂风回过神说。
　　身后的人用力抱紧了他。
　　“现在呢？”
　　“多好了。”
　　“靠窗的地方冷，回里面去吧。”
　　“嗯。”
　　步惊云便把他师弟抱离了窗户，回到了原来他师弟坐过的地方，但待了一会儿，仍然觉得他师弟冷，又关了电视，径直抱回卧室里去了。
　　聂风没有反对，他此时也有些倦意了，心想正好可以早点休息。然而到了床上，步惊云没放他休息，却一个劲儿地跟他亲热，挠得他这儿那儿都痒，心里也有些痒。
　　“云师兄……”聂风抗议，“你干什么？”
　　“给你取暖。”说这话时，对方已经压在了他身上，按住了他要挣扎的双手。
　　“我想睡了。”
　　“就一次，”一边亲吻着他的眼角，对方一边轻声哄他，“就今晚。”
　　难得听到步惊云用隐含恳求的语气来跟自己说话，聂风不禁心软了，考虑了片刻，到底勉为其难地准了。当然，在他考虑期间，步惊云就已经在做着更过分的事情，显然，后者就料定了他会不好拒绝。这让聂风有点不爽，但他师兄很快又让他没有了心思继续不爽。他师兄是温柔的，也是霸道的，既疯狂又总在努力克制，因为尽管在意乱情迷时也还会怕他受不住，更不忍令他受伤。
　　“风，我想起第一次见你是在什么时候了。”完事之后，步惊云吻着怀中人的额角，突然喃喃说。
　　但此时聂风已半睡半醒，昏昏沉沉的，听到是听到了，却没有真的听进去，只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嗯”。
　　步惊云便没再说下来，只抱紧他师弟，看他师弟永远都跟小孩子似的睡颜。

　　八岁那年，仍名为霍惊觉的步惊云曾与养父一起从一家孤儿院边上路过，那天正下着雨，孤儿院里很冷清，本没有什么能引起人注意的。但就在步惊云转过一个拐角时，却被自己不经意瞥见的一幕吸引住了——那时，拐角处一间二层楼的小房间里，正有一个年约五岁的孩子在借着窗户上的水汽乱涂乱画。那孩子留着长发，长得很清秀，但好像是个男孩，他身边没有别人，那小房间里也看似空荡荡的，但他尽管是一个人，也仍然玩得不亦乐乎，好像其他人，乃至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而他拥有的，似乎也仅有眼前的那面窗户和那些靠水汽勾勒出来的图画。
　　年幼的步惊云不禁想多看一会儿，但霍步天的车来了，他只好跟他养父上了车，离开了那家孤儿院。很多年之后，他才知道那个孩子叫聂风。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他师弟。

　　可步惊云仍然觉得奇怪，他虽然已经肯定，但心里却总觉得，真正的头一回，实则比那时候要早得多，早到就像在他初生时做的第一个梦里，又像是前世……甚至前世的前世里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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