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王子与灰姑娘

　　周六早上，天光大亮。

　　“叮咚——叮咚——叮咚”一连串急促的门铃声振聋发聩地穿透了林立航的耳膜。

　　林立航被从酣睡中警醒，他趴卧在床上，平摊开他的两臂和大长腿，在双人床的对角线上生生写了一个大字，听见那刺耳的门铃声，他先拱了拱他的翘臀，然后两臂收缩拥起一团被子，勉强抬起他鸟巢般的头，额头簇起纵深的抬头纹，满脸都是不耐烦，愤恨道：“这忒么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啊！”

　　门外无人应答，继而又响起了铃声。

　　林立航索性跳起，用力甩开被子，边套大裤衩边骂道：“真TMD烦人啊！”

　　林立航打开个门缝，瞧见哥哥林立翔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林立航忽又想起昨晚哥哥在电话里表示拒绝投资自己的创业项目，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尽力克制，语气降了下来。

　　“过来看看你，担心你心情不好。”林立翔一只插在米色休闲裤兜里的手掏了出来，把门彻底掀开，然后斯文地推了推眼镜框。

　　林立航不羁地将头一歪，转身进到厅内，林立翔尾随跟了进来。

　　林立翔站在厅的中央，环顾一圈，房型是个普通的二居室，屋内摆设极为简单，卧室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只剩一个胡桃色的大衣柜；厅内窗前的长案上摆满了各种电子设备，星罗棋布，天罗地网地占据厅内一面墙的空间，最后，他看见靠近门口处有一个三人沙发和简易茶几，他坐到沙发里，问道：“为什么非要住在这？家里条件多好啊。”

　　“方便自由。”林立航不耐烦地拢开一撮挡住眼睛的发梢，挑眉睥睨道，“你来就是让我消气的吗？”

　　“有这个目的，但不限于此。”林立翔语气轻松，神情松弛，尽管弟弟脾气很臭，但他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对话的风格，并不以为意。

　　“你还有别的事吗？”

　　“昨天电话里，我们沟通不太通畅，容易造成误会，我特意过来向你再传达下董事会的决定。”林立翔扬起头看向挺立的弟弟，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坐下谈，我这么看你累。”

　　“有区别吗？难道能改变最后的决定吗？”林立航圆睁了眼睛，沉重地坐到林立翔的身旁，冷笑道。

　　“立航，你不要这么感情用事，当初投你这个项目，你是写下保证书的，如果一年后不能盈利，总公司就会中止投入，最近半年你们的财务状况，你是很清楚的，没有明显的盈利趋势，相反，成本越来越大，亏损严重，总公司不可能眼看着窟窿变大。”林立翔显得语重心长，两只眸子发着幽幽的光。

　　“这个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你今天又说一遍，有意义吗？”林立航咄咄逼人道。

　　“立航，你在技术方面是个中翘楚，可并不擅长管理团队，你目前团队才六个人，你就不能合理控制投入产出，以后怎么掌管未来发展壮大的公司。”

　　林立航不屑一顾道：“狗屁管理，六个人根本就谈不上管理，我们六个人没黑没白地轮轴转，有谁要过奖金和加班费吗？相反，少得可怜的工资也不能保证按时发放，大家这么做都是在燃烧自己的热情和情怀，花钱的主要项目还是在设备材料的购买，产品工业设计和批量生产方面。”

　　林立翔望着弟弟蓬乱的发型和憔悴的面容，心疼道：“立航，我知道你把现在自己做的事看得比天大，所以我才担心，你要把心态放好，创业本来就不容易，成功也是小概率事件。”

　　“你要是不能帮我解决问题，趁早给我滚蛋！别在这里给我泼冷水。”林立航陡然站起指着门喝道。

　　林立翔静默了几秒，等林立航火气平息后，说道：“立航，你在公司里就是这么和你员工讲话的吗？”

　　林立航自觉刚才有点过分，默然不语。

　　“我过来是想帮你解决部分问题，虽然不能解决主要问题，我愿意尽我所能帮助你。”林立翔语气真诚，令林立航深感意外。林立翔继续道，“资金如何解决，我还没想好，我觉得不妨可以考虑引进外部的投资。”

　　林立航眼眸倏然亮起，言语轻了下来：“你是说给投资公司部分股份？”

　　林立翔点点头：“其实和以前的模式没有变化，之前一直是信睿投资，信睿占有你们大部分股份，此时信睿撤出，你们可以拿着项目到外面引进投资，目前产品已成型，说不定你还能谈个更好的分成比例。”

　　林立航忽然嘴角浮出久违的笑：“哥，你为什么早不说，非要和我吵架呢？”

　　“立航，我毕竟是信睿的副总裁，给你出这个主意也是既矛盾又无奈，哪个公司也舍不得把养大的孩子送人啊，可我又很难说服董事会给你继续投资，出于私心，我才过来点你一下。”

　　林立航忽然像个孩子，搓起两手，绽放了一个可爱的笑容，殷殷红润的唇间迸出几个字：“这才是亲哥该做的事！”

　　林立翔无奈地摇头，忍俊不禁地笑了，露出闪光的皓齿，手指着弟弟的脑门：“你就是一根直肠子，脾气要改一改，学会克制情绪，才能带好团队。”接着，他又说道，“哦，我刚听你说需要设计人员，我倒可以支援你一下。”

　　林立航高兴道：“我们现在缺少一个专业的工业设计人员，设计第一代产品时，是从外面请人设计的，花了大价钱，但时间太仓促，彼此沟通也不太顺畅，至今还留下很多遗憾，没有达到我的期待。”

　　林立翔想了想，心里还没有确定的人选，只是听说公司最近有好几个应届美院毕业的学生来实习，他想回去仔细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就给弟弟推荐过来。

　　林立航即刻笑得合不拢嘴，慷慨道：“哥，走，我请你吃午饭。”说完，不容分说地拉着林立翔出了门。

　　……

　　周一早上，孙晓宛早起了半个小时，上厕所洗漱的声音惊动了妈妈。

　　孙妈妈侧身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发现女儿比平日起得早，朝厅里唤道：“闺女，起这么早啊，沉不住气啦？”

　　孙晓宛手持梳子在卫生间镜台前将自己过耳的短发梳理通顺，空气刘海在梳子摩擦后产生了静电，轻盈地翘起，正好形成弯曲的弧度，服帖地扣在前额。她又拿起口红在唇上薄薄地涂了一层，抿了抿嘴，大声回道：“嗯，今天第一天转正，怎么也不能迟到，早点去，总没坏处。”

　　孙妈妈匆忙起身给女儿做了早餐，孙晓宛吃过早餐怀着兴奋的心情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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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立翔出现在人力资源部的时候，HR主管张冬芳着实一惊。一来是因为周一早上时间这么早，许多员工还未到岗，二来是集团副总裁亲自过来，实为罕见。信睿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兼总裁是林润霖，他的大儿子林立翔名义上是副总裁，实则已经逐步承担起集团内部重大的业务和决策，明眼人都知道，林立翔就是林润霖事业的接班人，所以公司上下的职员见了林立翔都仿若见太子的感觉，因为他是集团未来的掌舵人。

　　张冬芳受宠若惊地从桌前站起，迎上去问道：“林总，您有事吗？”

　　林立翔也略感自己小题大做了，顿了下，微笑问道：“我听设计部经理说咱们已经准备给这批应届实习生转正了？”

　　张冬芳赶忙点头：“是的，上周五已经通知了三名实习生，今早就让他们过来签转正合同。”

　　“哦，这批学生都是什么专业的？考核成绩如何？”

　　张冬芳立即坐回电脑前调出一份实习生考核名单，打印后递给林立翔：“目前我们只有3个名额，所以也只给前三名学生转正了。”

　　林李翔从名单上先找到设计部，看到了6名实习生的情况。发现这六名实习生大部分是学装潢设计的，只有一个是学工业设计的，名叫“孙晓宛”，在考核成绩上排第二。他好奇问道：“我们招实习生的时候，有限定专业吗？”

　　张冬芳眼光锐利，她明白老板其实是想问“为什么有个学工业设计的来搞装潢设计？”，认真地解释道：“招人时我们是考虑专业背景的，不过那些美术专业的学生具备很多的技能，我们主要看他们的作品，如果功底好，符合我们的需要，也就不计较具体专业了。”

　　林立翔微微点头。

　　“这里有一个不是学装潢设计的，她是学工业设计的，不过这女孩学习能力强，专业素养不错，做的设计方案挺有新意的，我觉得她有潜力。”张冬芳用手指了指孙晓宛的名字，补充道。

　　此时，HR助理出现在张冬芳办公室的门口，忽然见到总裁，吃惊得呆在原地，等了片刻，轻轻地在敞开的门上敲了两下。

　　孙冬芳抬头问道：“是有新人过来了吗？”

　　HR助理见玉树临风的副总裁就站在身边，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半天说不出话来，也许她还没想好该如何拿捏自己的语气，只是小鸡啄米样的点头。

　　“表格都在这里，你拿给新人填写吧。”张冬芳示意助理过来拿表格。

　　“这个孙晓宛先分配给我用一阵吧。”忽然林立翔说了话。

　　张冬芳和走至半路的助理都惊愕地看向总经理。

　　“哦，是这样，我们正好和兄弟公司合作的项目需要人手，先把人给我用上一到两个月，等项目结束，人就调回来了。”林立翔煞有介事地说明意图。

　　“那成本支出记在哪？”张冬芳问道。

　　“还算设计部的。”林立翔摸了摸鼻子。

　　“她直接领导是设计部经理？”张冬芳追问道。

　　“算了，成本计在总裁办吧。”

　　“主管，孙晓宛已经来了，我让她填写部门时，应该填哪啊？总裁办吗？”HR助理感觉一脸懵逼。

　　“填设计部，你让她先填表格，结束时带她去九层会议室，我一会儿过去和她谈具体的工作安排。”林立翔吩咐道。

　　“哦…好的。”助理拿起表格，恭敬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孙晓宛根据助理的指导，很快就填完了表格，并一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HR助理带着孙晓宛坐电梯上了九层，设计部在六层，孙晓宛实习期间都在六层工作，感觉奇怪，便问道：“咱们这是去哪？”

　　HR助理云里雾里的也没搞明白孙晓宛到底在哪工作，含糊道：“哦，入职前，领导会和你谈谈工作，一会儿你自己就清楚了。”助理心想，领导谈话也不能总裁直接谈话吧？太奇葩了，真是匪夷所思。

　　助理引着孙晓宛进了一个不太大的会议室，屋里只有一个长条会议桌，投影仪和几把椅子，墙角处的发财树倒是很粗壮，比孙晓宛都高。

　　助理让孙晓宛先等会儿，说领导马上就到，转身将门带上。

　　孙晓宛忐忑地等待着，忽然，门外响起了清脆而有节律的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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