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梦连,一生

　　阳光煞是媚人，洒在人身上只有满满的懒意，小区一片祥和和热闹，鸟儿也是无畏的在树
　　梢欢快蹦跶，今天又是个充满活力的一天．
　　我懒懒的在被窝里伸伸胳膊，蹬蹬腿．悠悠转醒，鸟鸣声更大，阳光的温暖更清晰，睁眼，如料的看到阳光被窗户毫不怜惜的割成方状铺在地上我的床上．蹦下床，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咕咚咕咚＂几口就把杯子里的隔夜茶喝光．凉凉的茶水让我想起昨晚程阳把锁型钻石戴在颈上一瞬的冰凉，不自觉的抚上白皙如瓷颈上的项链，挡不住笑容爬上面颊，挡不住绯红抹上两颧．我不知道自己是笑得多么的甜蜜灿烂，如若现在有只蝴蝶在我身边，必定停留在我上翘的嘴角，来一个诗意的触碰．
　　回忆自动倒转到昨晚．
　　凌晨三四点，庆生Party结束，所有同学朋友都散了，家里就剩下我和程阳面对一屋子的狼籍：七倒把歪的瓶子杯子，满地的瓜皮糖纸屑，沙发桌布上水渍油渍恣意渲染，黑色音箱仍在高声尖唱．
　　面对这些心里升腾严重的无力感，一脸痛苦与可怜兮兮的望着同样也是一脸无奈的看着这一切的程阳．　
　　＂好了，别一脸可怜相的看着我，＂程阳苦笑，说＂今天你最大，２０岁的寿星大人．你快去睡吧．我来收拾＂
　　＂Oh,yeah!＂我胜利欢呼，立马瘫倒在沙发上唯一堪称干净的地方，满意的窝在上面开始打盹．
　　＂喂！＂程阳上前欲拉我起来，＂回房睡，小心着凉．也不知道是谁上次着凉，在街上跟我哭着闹着不上医院，一大群人看热闹，你不觉得臊皮，我还觉着丢脸呢．＂
　　嘿！死人敢说我丑事！＂腾＂的坐起身反抗，＂哪有？就是不知道是谁呢，就不要说．你知道是谁吗？不会就是你吧．＂
　　看程阳手环抱在胸前，欲撂担子，立马讨好的说：＂嘿嘿．虽说我今天是最大啦，但我好歹也是主人，堂而皇之的回房睡觉，其不是太不给程大爷面子吧？嘻嘻～～＂
　　＂哎哟＂
　　程阳佯怒的刮了我的鼻子一下，＂你哪次把我当大爷了？我还不是你鞍前马后的孙子！＂
　　＂啊？？不是孙子吧，是．．．．．．＂心口一疼＂叔叔＂两字硬是咽下肚．
　　程阳不见声色，起身为我加了件毯子就开始任劳任怨的收拾屋子．
　　　我窝在沙发上，大方欣赏起，这个在职场上挥斥方遒的男人，小心的用布把玻璃杯弄干净，脱下西装与地上污渍奋斗，哀伤的情绪一波一潮的自心地涌起，眼泪开始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慌忙的把泪抹掉．
　　心痛的望着还在忙碌的他，想好好的揍他一顿！每一次的暗示，每一次的直白表达，程阳总是微笑不语，直直的望着我，笑得我心疼
　　．
　　初见程阳的情形按理说我是记不得的，一个三岁小娃娃能记得什么？可我，偏偏记得那么深刻！
　　那一天，太阳毒辣，连知了都是焉焉的，有气无力．我就躲在福利院后院的杂物间，哭得人事不知．当时太小，不知道什么是伤心，什么是痛苦，只知道失去父母的恐惧，在人前从没流过一滴泪的＂不正常＂小孩就在黑黢黢的杂物间尽情嚎啕，直至声音嘶哑．
　　时间在当时来说根本是不存在的，不管流动与否，变与不变，身边都是只有自己一人，只有黑色．
　　＂咔！＂门被打开了．
　　突然的响动，吓了我一大跳，惊觉的望向门口．门被缓缓的打开，阳光也一点一点的渗进来．久在黑暗里的眼，根本适应不了突然而来的阳光，本能的用手挡住，眯着眼望向来人．他是背着光的，看不清他的脸，只瞧见阳光在他的头发边缘荡下一晕光晕，五彩的．
　　愣怔怔的望着他，他也不言不语的看着我．良久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是一个哑巴就是一个傻子的时候，蓦地向我伸出了手，视线掉在他的手上，感觉有点复杂．他的手，苍白，瘦弱，骨节分明，却莫名的认定，它一定是相当的有力．
　　＂哑巴＂突然如发誓般一字一句说：＂我，程阳，会，保，护，你！＂
　　蓦地抬头，努力看清他的脸，那一刻，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人！
　　然后，福利院多一个紧跟在程阳屁股后面的木夕！
　　那时，我三岁，他十三岁．

　　＂怎么了？还不睡？＂突然，被程阳唤回神志，入眼，就是程阳放大几倍的俊脸，茫然的瞧他，心头一痛，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如发誓般说要保护我的小男生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不凡男人！跨国公司ＣＥＯ，现在着手准备创建自己的大型跨国公司的男人！还会想小时候那样吗？笑死人了，就只有我一个人没长大吧．想着想着，面不有自主的露出嘲讽的笑．
　　心头闷痛，声音也跟着懒洋洋的，＂睡不着＂
　　程阳见我眼圈发红，表情不对，不无担心道：＂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现在不舒服？我这就去买醒酒药．＂说着就解围裙，要往门口走．
　　再也撑不住了，猛的一下子蹿上去，使劲抱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宽厚的背上，颤抖着，泪大滴大滴的落，悄无声息地晕进他洁白的衬衣．
　　程阳心中一阵绞痛，而泛起深深的无力感，眼也跟着泛红，唇蠕动，刚要开口，我哽咽声变适时响起，＂程阳...程阳...＂一片呢喃．
　　＂如果你不爱我，就请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真的不要！！不要因为要为我买早点来回奔波１小时４５分！不要因为我心急火燎的放下百万会议跑到我的身边！不要因为我，拉下你的面子买七度空间！......真的请你不要再做出对我超出兄妹关系的行为．我会恨你！！＂说道这儿，程阳狠狠的握了握我紧抱他的手
　　＂夕儿，我想......＂程阳无力的开口，瞬间被我打断，＂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从刚才的细细声讨到渐渐的歇斯底里，我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看．用力挣开他的手，迅速背过身，黯然道：＂程阳你听好，这是...我...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木夕......爱你！＂说完就往卧室走，想逃离这一刻的心痛．

　　＂Say that you love me too..."柿原朱美的歌声，专属于他的铃声，蓦然响起，吓了我一跳，也终于打断我一起床就进行的长时间的回忆，放下杯我扶得发烫的项链，快速接起电话．
　　＂喂～＂心跳就像昨晚接受他突然来的一个纠缠的吻一样，失律！
　　＂昨晚睡好没？小懒猪～今天可是个艳阳天呢，再不出门，夕阳都快没了．＂程阳的声音轻快，透出浓浓的幸福味道．
　　＂恩，早就起来了，就算是四五点才睡，也起来了，你才是懒猪呢！你以为我是你吗？猪，一，只，哼＂我佯怒．
　　＂是是是...我才是懒猪好吧～老婆大人别恼了＂程阳讨好的说．
　　＂不行，虽说不是大早晨，但我一起床你就惹我，你得负责，把火熄灭．＂
　　＂哎！为了向老婆大人诚挚的道歉，程某，现在在老婆大人楼下对面的餐厅恭候大驾！＂程阳在电话那端憋笑憋的辛苦．
　　＂哦．大餐啊？挺好，可别要舍不得哟，嘿嘿，我可是一天没吃东西的哦＂我想想挺好，但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是，只要老婆大人不吃满汉全席就是了，那你还不被吃垮啊？＂程阳皮皮的说．
　　＂什么是我被吃垮啊？不是你请我啦？？哎！你可不能这样啊！＂这老小子精，怎么说着说着就是我亏了呢？太！太抠门了吧！
　　＂哎？？我的整个人在昨晚就是你的了，你说吃垮我了，到最后吃亏的不就是你吗？＂程阳煞有其事的说道．
　　＂哎...哎，你...你可别胡说！什么你成了的人了？？！！＂我一听，惊得口吃．
　　＂啊～昨晚不知道是谁把人家的初吻夺了～～＂程阳一口小媳妇口气．
　　我无语了...汗！
　　恍惚间弄清了什么不对，＂哎！哎！你不是现在就在我楼下吧？？＂
　　＂啊～～老婆大人不会现在才知道吧～～＂程阳一口吃惊，＂你...你不会还没换衣服吧？＂
　　＂嘿嘿～～，你就等你一会就是了，挂了＂
　　＂真是的＂程阳还在嘟嘟囔囔．
　　＂哑着！就下来了！＂
　　＂哦～＂呵呵，他终于是我的小媳妇了，心中一阵甜蜜，嘴角泛笑．
　　风风火火的洗漱好，在镜子面前照了又照，终于下定决心出门，在关门的瞬间瞥见墙上放大的唯一的全家福，父母抱着三岁的我笑的一脸灿烂，心里竟生出惶惶然的恐慌．
　　＂怎么回事？怎么会害怕爸妈的笑呢？＂我不安的想着，但仅一秒，心就被程阳甜蜜的笑占满．程阳现在一定是一脸不耐烦了吧．

　　程阳真的不耐烦了，＂这丫头，出个门都这么久，不行，还是上去把她揪下来．＂心动不如行动，立马就杵灭第Ｎ只烟，行动！
　　就在要动手冲上楼把那个换丫头揪下来时，盼了许久的身影终于模糊出现在我的视线．　　我和木夕之间隔着一条宽长的柏油路，来往不停的车流，让木夕的身影时有时无，她扎了利索简洁的马尾辫，纯白棉质Ｔ－Ｓｈｉｒ，深色七分牛仔裤，一双简单的板鞋，背后背着单肩布包，颈上的钻石项链在阳光下显得特耀眼，就这样站在对面带着明媚的笑，对我挥手．＂呵，就是这样的女孩让我爱得疯狂！这就是我小心翼翼守护了十几年女孩－－爱人！＂我竟觉得鼻头发酸，看着流动的车让我的身影隐没，显现，再隐没，再显现．心中惶惶不安，觉得她在下一秒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就算这些年来，一直微笑着痛苦的推开她，她生气，可以的疏远，漠视自己，都没有要失去她这种让我想想都会发疯的错觉，心跟着闷闷的痛．
　　终于，绿灯亮了，她就要来到我的身边！
　　车被绿灯分割在斑马线两边，木夕的身影清晰的现在我面前，不由的对着斑马线那一头的她大喊：＂木～夕～我～爱～你～＂
　　引得多少行人驻足，投以暧昧的一瞥．
　　我对着木夕笑得灿烂，笑得张扬，心中道：＂你是我的，木夕．＂

　　我站在这头，对程阳笑得腼腆，笑得幸福，心中道：＂你是我的，程阳．＂程阳我来了，提膝向程阳奔去．满心满眼都是他，看着程阳满带笑意的脸，突然惊恐苍白，程阳张嘴大吼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在程阳张口的瞬间，＂碰＂的一声巨响，我的身子便轻盈的飞向空去，如折翼的天使．程阳惊惧的软坐在地上，周围惊叫四起．
　　全身动弹不得，没有知觉，如不要的破娃娃躺在被太阳晒得温暖的地上，眼贪婪的盯着程阳不放，贪婪的看着他浓密的眉，深棕色的眸，还有我最爱的微薄常紧抿的唇，我看不够，真的看不够．程阳跪着向我爬来，泪流满面，原本英俊的脸，因痛苦变得扭曲．
　　我睁大眼睛,努力的想看清他,可眼愈来愈模糊,不是逐渐黑暗,是通红!我想哭,冲掉着可恶的血,却只能清晰的听到他嘶哑的唤我，＂木夕...木夕啊...木夕...＂喉滚动，无法回答．和他边爬边不时的向前抓，我是多么的想紧紧抓住他的手，一辈子也不放开！可...无法！！！
　　程阳啊，昨晚真的是我最后一次说我爱你吧，呵，人生何其讽刺！
　　瞬间,生命大量流逝,呼吸不顺,大口大口呼吸程阳同呼吸的空气,黑暗终于将我掩埋.最后的意识让我模糊的感到他终是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凉得惊人,心止不住的悲凉
　　　呵,程阳啊,怎么了?病了吗?为什么你的手那么凉?是你的身体也在为我们的爱情感到悲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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