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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一声巨响差点把渡渊身体震碎,连同着大海都震动了一番,顿时掀起一阵尘土,水中一片混沌,他本想冲出这尘土的包围,奈何的是这实在是太过于混沌,阻挡了所有的视线,好一阵胡乱冲撞,倒是把自己搞了个满身是灰。
渡渊嫌弃地摆动着鱼尾甩开粘在身上的泥尘。
怎么回事?寻着声响的来源,渡渊奋力一游,总算是彻底浮出水面。
只不过,这水面的世界怎么和前任王上所描绘的不一样,这里也太黑了吧!渡渊探出小半个脑袋,所看到的除了一片黑,就什么都没有了。
哪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拿着几颗夜明珠逗小鱼儿。
“咦?那是什么?”远处一座庞然大物引起了他的强烈好奇心,仔细一看,那大物之上似乎还有许多小小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动,“难道,刚才的巨响就来自那里?”好奇心战胜了一开始对那个大物的恐惧,渡渊稍作片刻屏息,便奔着那方游去。
越靠近才越发现这东西竟是比刚才那般还要大上许多,还有不少声音从这上方传来。
不过,渡渊发现在那大物潜在水中的部分有一道漩涡,一个翻滚潜入水中,渡渊围着那道漩涡游上几圈,才发现那大物底部竟然破开一条巨大的口子,而漩涡也就是因为那道口子才形成,水流通过那儿不断渗入内部,渡渊不敢靠近,贝文上说过,海中暗藏漩涡,一旦卷入,永不复生。
永不复生......突然想起从自己破壳而生不过才数日时光,要被这漩涡卷入,那不就没命了。渡渊心里阵阵发憷,逐渐远离那道漩涡。
再次浮出水面,本想再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然而再一抬眸时,却是被那独占一头的小小的身影所吸引了。
“那个...就是人类吗?”渡渊偏着头望着他,看他在其他所有人哭喊奔走时冷漠地站在一头,夜风不断撩开他长衫一摆,额前的几缕碎发被撩起,隔得稍有些远,看不清他的脸色。
就在此时,那人手脚麻利地翻过那几道横着的东西。“他这是在干什么?”正疑惑时,就见他张开双手,纵身一跃,离海面越来越近,近到渡渊可以清晰地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一抹决绝。
小小的身子溅起些许浪花,又很快归于平静。
“怎么不见了?”渡渊沉入海中,那一抹身影正缓慢的向下沉去。
渡渊朝他游去,双手拖住他的肩膀,总算是看清了这个人的脸,双眼平静地闭合起来,长长的衣衫在海水中漂浮。
他开始发力拖住他的身子朝海面浮去,再度浮出,借着从那大物上打下来的光,渡渊这才真正看清他的容颜,嘴唇因为海水的冰冷已是苍白,修长的睫毛上还挂有些许水滴。
若非是胸腔下还有一颗心脏在有力的跳动着,渡渊差一点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现在想来应该是坠入海面时晕了过去。还好还好,有些小庆幸,渡渊用鱼尾拖住这个人,在海面寻找一处可以安置这人的陆地。
游荡许久,终于发现一小块,不算太大但足够让他躺在上面而不被海水淹没的陆地。
渡渊将他放置上去,手指触碰到他的皮肤时,指尖上的触觉是一片冰凉。
“该不会是被海水冻着了吧?”渡渊想了想,双手在海水中晃荡一圈,没觉得多凉啊,“难道是人类和我们不一样,所以会忍受不住海水的温度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那就不能任由他这样下去了,这风这么大,就算被他救了上来,那要不了多久还是会没命的。
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其他的人可以带他走,若是这样,只能用一种办法保住他的性命了。
渡渊的视线移向自己还在海中摆动的鱼尾。会...很疼的吧!但是好像也只能这样了,又看了看那人,这脸色是比刚才更加的苍白。
狠下心,渡渊还是把手伸向自己的鱼尾,握住上面的一片鳞甲,用力一拔。从鱼尾开始蔓延的疼痛如同大海涨潮一般疯狂的席卷而来:“啊!”赤红色的鳞甲紧紧地握在手心,好一会儿,等鱼尾上的痛感稍稍减缓一些,渡渊才敢有所动作。
双手捧着鳞甲靠近他的额头处,嘴唇轻启念动一串咒语,额上那一条朱红色的印记随着咒语的启动开始幻化着一道红光,红光逐渐伸向那片鳞甲,只片刻光景,随着红光的逐渐消散,那片鳞甲也渐渐呈现透明状,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心法未成就擅自使用咒语,若是被长老知晓了只怕是少不得一顿处罚,心上一阵巨疼,竟比方才拔鳞之痛还要痛上些许。剧烈的疼痛令他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天边渐渐泛起层层鱼肚白,海天相接处,绚丽金光缓缓扩散开来,红霞染红了大海面,晨风徐徐袭来在海面荡起的重重叠叠的波纹,仿若整个海面镀上一道有一道金色的光边。
体内似乎有一股温润的力量在缓慢流动,如同清澈的水流在全身流淌。
“嗯....”大脑意识还有些模糊不清,只有当时从围栏上纵身跃下时的场景不断从眼前掠过。
修长睫毛微微抖动,眼皮还很沉重。
双眼慢慢睁开,许久才逐渐清明.易霆笙晃动脑袋有些搞不清状况,自己不是跳海了吗?为什么没死呢?他借助双手撑着地面的缓慢支撑起疲乏的身体,双腿收缩之时才发觉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腿上。
“嗯?这是?”左腿上趴着一个‘人’,再仔细一看,那‘人’除了上半身与自己无异,从肚脐处开始,便分明是鱼的姿态,散发着金光的红色鱼尾比那天边的朝霞还要耀眼许多。
他就这么安静的趴在自己的腿上,一条鱼尾泡在海水里随着波纹晃动,皮肤雪白仿佛能看见纤细的血管。
许是感觉到易霆笙的动静,渡渊也缓慢苏醒过来,心脏处的那股痛感已经消失了,只是全身还有些无力。
“你醒过来了。”刚一睁眼对上的就是易霆笙满是疑惑的眼眸,红唇轻启嗓音带有丝丝刚醒过来的软黏问到,见他并未答复自己,渡渊顺着他的视线寻去才发现他的关注点一直在自己尾巴上,再看那模样难不成是被自己的尾巴吓着了,渡渊故意用尾巴扫开海面的水,小半截鱼尾暴露在表面映衬着天边的赤色朝霞,说不出的美艳。
尾巴挺好看的啊,一点也不吓人。
“喂!人!”这一次渡渊故意凑近他的脸庞。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倒是把易霆笙吓一跳,他的如海水般明净的眼中有着自己的倒影。
“啊?哦!”易霆笙吓得向后倒退几分,“我这是......在哪儿?”
“在海里啊。”这不是很明显的问题吗?
“......”易霆笙有些无力反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昨晚不是跳海了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哦~原来是问这个啊!我救了你啊。”邀功一般的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本就不想再活下来可是现如今又被他救下。
易霆笙不再说话,呆呆地耷拉着头坐在地上双目注视着地面。渡渊有些尴尬,莫名觉得这样好难受,眼珠一转便开始寻找话题:“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渡渊,是鲛人族的....”忽然想起长老说过不可以把鲛人一族尚村的秘密抖露出去,几千年来,由于遭受不断的追杀和打击,鲛人一族已经从江河藏匿于深海之中,若是再被人发现,便会给鲛人族带来灭顶之灾。
渡渊小心翼翼撩起眼皮偷偷看他的表情,果然他正皱着眉头满是质疑的注视自己。
那两道目光太过锋利刺激得瞬间埋下头逃避,又是一阵沉默,渡渊心里不断埋怨自己怎么能这么笨呢?就这么说漏嘴了!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刚才我什么都没听到。”易霆笙抚上渡渊的手背,安慰道。
“真的吗?你真好!”方才满脸的阴云转瞬间因为这句话被驱散,满心的欣喜打眼底流淌出来,渡渊一时激动带动着尾巴用力打水一挺,反而把自己整个送上岸来。
水花扑腾溅起沾湿了易霆笙的长衫,几滴水珠挂在他额前碎发上,折射着点点珠光。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我总不能一直叫你人吧。”
“我叫易霆笙。”
“易霆笙...你名字好好听啊。不过为什么你有三个字,我只有两个字呢?塞赫也只有两个字,还是你们人类和我们不一样啊。”渡渊双手撑住下巴,又把自己下半身送回水里。
“我姓易,双名霆笙。”易霆笙很耐心的解释。
“姓?那我......姓渡?”渡渊试探地问到。这个问题把易霆笙逗得哭笑不得,刚一开始戒备也减缓了许多。
秉持着很好的家风教育,易霆笙依旧轻声细语替他回答:“渡这个姓氏我倒是没听说过,整个北平城也没见过有人姓渡。”
“啊~那我不是没有姓了?”渡渊有些失望的趴在地面,双手交叠,小小的脑袋放在上面,一张小嘴不满的嘟囔道。
“嗯....那你,要不要和我姓?”
“嗯?”
四目对视时,易霆笙只觉得一股奇怪的电流在自己身体内流动,他看着他因为这话而放大的眼眸,他也在他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
“就是...你既然救了我,不如你就和我一个姓,可好?”小小少年偏着头躲开那双干净得不行的眼睛,面颊有些烫,易霆笙未发现,一抹绯红自脖颈间悄悄爬上了双颊。
“真的吗?那...我有姓了?你姓易,我也姓易,我叫,易渡渊?”内心单纯的小鲛人愣是高兴得围着这只能容纳下一人的小岛转上好几圈。
“嗯!”易霆笙掷地有声地回应一声,转而又想起什么,叫住渡渊继续问道,“对了,渡渊,你多大了?”
“啊?”突然被叫住,渡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多大了?这.....渡渊打量自己全身一番,“应该....只有这么大吧?”他双手敞开比试这自己的长度,觉得好像宽了点儿,又悄悄把范围缩小几分。
“不是!”这只小鲛人怎么能这么傻,“我是问你的年龄,就是你出生多久了?”
“哦!”小鲛人焕然大悟一般拍着自己的额头,“我出生有......七天啦!”
不同于渡渊,易霆笙只觉得诧异,这才七天吗?可是看他的身形与自己并无太大差异啊,转念一想,鲛人和人本质区别还是不一样的吧,当即释然了,理所当然的拍着胸脯说:“那你比我小啊。我今年....我都出生快十三年了,所以我是你哥哥了。”
十三年?渡渊嘴巴张开成一个‘o’形,又想不出该怎么说。
“哥哥?”
“对啊,我比你大,你既然和我一个姓了,就要叫我哥哥,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原来还有这种啊。哈哈,哥哥!”旋即扑腾着就要上前抱住易霆笙,他也不躲开,就任由渡渊抱着他。
太阳的光最终破开云层将温暖与明亮洒向大地,洒向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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