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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2)
日子和行程很快定下来。察城往临江城本是一路向东,途径红牙城即可,不过朱父又特意叮嘱二人绕路黄城一趟,让姐妹俩尝尝黄城最有特色的烤鸭,再顺路看望二人的表姑的哥哥的姨夫的弟妹的女儿的表叔父,如此算下来时间排得刚刚好。
黄城多雨,朱颜仔仔细细包裹了要吃的药材。她生来有疾,一遇到下雨天胸口便像针扎似的痛,可巧幼年时有医仙鹿老先生途径此地,又托人搭桥牵线让医仙帮朱颜看病,便得了一副雨天一吃便不疼的神仙药方。红牙城常年干燥少雨,倒是不需要考虑,但是临江城这个季节也偶尔有雨,所以……朱颜详细算了算有雨的天数,又多包出来一些富余的。虽说药材哪里都有得卖,不过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是要谨慎,又不重,干脆从家带了好。
而另一边,朱华则在清点自己平时日常所用之物:早上起来要用的脂粉、梳子、发簪,打发时间用的话本子、笔墨纸砚,吃饭时辅以下饭的林家小菜,午睡时必须要抱着的小桃花枕,还有一套自己最喜欢的白瓷茶具,都得带上。最最要紧的,还是多带些衣服,下雨了得换一身,晒出汗了得换一身,吃饭熏出味了得换一身……
因此,等到二人要出发的时候,姐妹俩看着对方的行李,对彼此都发出质疑——
“你带这么少?”
“带这么多干嘛?”
然而谁都说服不了谁,因为此次出行分工明确,朱老爷说了,妹妹心思细腻持家有方所以钱归妹妹管,姐姐六亲不认忠诚冷酷所以信和庚帖归姐姐保管。
说到庚帖,朱华很是不屑,“姑妈家那个哥哥长那么丑,还要特意从咱们察城选姑娘做妻子,真是费劲。”
朱父止住她,“胡说!”
朱华坚持,“姑妈和姑父都那么好看,就哥哥一个人长那么丑,又不是我一个人说的,大家都这么说啊,哪里是胡说了。”
朱颜有些不耐烦,本来时间就紧张,父女间的谈话何必选在这时候,便开口道,“该走了。”然后看也不看朱父泪撒手帕,径自上了马车。
朱华磨磨唧唧把所有行李东塞西放的,然后也上了马车,打算继续跟姐姐探讨刚才的话题,“姐,你难道觉得哥哥长得好看吗?”
“好看不好看又怎样?娶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这家跟姑妈家正好是门当户对,咱们把她的庚帖送过去也合情合理。”
朱华很是不屑,“门当户对不过就是经济条件差不多,婚前婚后生活水平保持一致,不至于让你因为婚后生活质量下跌而愤怒,别的也没啥了,两个人能不能说到一起还是个未知数呢。”
朱颜并不赞同,“门当户对很重要。”
“好吧,我承认它很重要,可是如果门当户对重要的话,我觉得容貌般配也很重要。”
“什么意思?”
“你想啊,”朱华冲姐姐眨眨眼,“若是一方美艳无双,一方又奇丑无比,长得好看的那个以前的生活环境里大概率也都是美人,这一结婚,呦呵,眼前人颜值急剧下降,就算摆给我黄金菜我都吃不下咯。”
朱颜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但是她不打算回应妹妹,马车颠簸,今日又要行一天的路,天黑前到达察城东,还要寻客栈住下,第二日下午便可到黄城,黄城多雨,她要提防自己的身体。
朱华盯了姐姐一会,看她还是一张冷脸,抱着手臂慢慢闭上眼睛,显然是不打算与自己搭话。不过没关系,她带了察城小天才写的最新的话本子,刚好在马车上消磨时间。
一日平安,天擦黑时马夫停下马车,对着车内喊道,“小姐,到幸福客栈了,要不要投宿?”
当然要。朱颜睁开眼睛,马车颠簸其实并不能睡着,闭目养神也使人头痛,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哗啦啦翻书页的讨厌鬼,自然是要好好休息一番。
朱华看了一天话本,从天明看到天黑,马车里又不便点蜡烛,只觉得眼睛都要看瞎了,却还没看到要紧处,女主后来怎么样了呢?男主到底喜不喜欢女主啊?一时心急,十分想安安稳稳坐在客栈,啊不,躺在客栈里继续看这个故事,所以也火急火燎地下了车。
天刚擦黑,空气里飘来饭香,风儿又温温柔柔把三月暖晴天的温度送来,远处天边是蓝紫色的云,眼前是挂着红灯笼、热热闹闹的客栈——朱华觉得,似乎此次出行开端很好嘛。
朱颜不这么觉得,尤其是朱华告诉她,受经费所限,二人必须住同一间房——这太荒谬了。
虽说二人是孪生姐妹,然而自从可以独立睡后便一直分院而居,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如此,都没有在一个院子里住过,更何况是同一间房,谁知道这人睡相会怎样!
“我不。”
“姐,我也不愿意跟你睡一间啊,可是真的钱不够,爹说了要省着花。”
“我不。”
朱华便不再理她,冲着店主甜甜地笑,“老板,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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