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妖与圣女

　　哪里跑出来的疯子。

　　“我会对你很好的，”怪人见卡洛芙漂亮的脸上温和不再，眼里只有审视和警惕，他的语气变得愈发局促，“还有……我有很多金钱和珠宝，都可以给你。”

　　这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可疑人物，卡洛芙下了断定。被冒犯的感觉甚至令她想动手做点什么。

　　未待她有所动作，过道尽头的门突然弹开，砸到了墙上，发出重重一声响。卡洛芙随之感到有什么东西掠了过来，却只捕捉到一抹残影。

　　再次眨眼，刚刚的怪人就被一把短匕抵住了脖颈。

　　“想死？”总是很恶劣的尼尔此刻脸色冰冷，他站在两人之间，“你当这旅店是寻乐的酒馆吗？”

　　尼尔讽刺道：“在伸出你那肮脏的手之前，恐怕该弄清楚她有没有同伴。穿得像只灰耗子似得穷酸，居然妄图用几个臭钱勾搭教廷圣女，有意思。”

　　“圣女……？”

　　“是啊，还有王城来的骑士长呢，要体验被长剑处决的审判吗？”

　　大眼瞪小眼地过了几秒，尼尔转头看向卡洛芙：“要处置他吗？”

　　“额，不了。”没想到尼尔会掺和进来，卡洛芙有点状态之外的懵。

　　怪人的言行很奇怪，不好把握他的能力和身份。而且他们刚离开日落森林，来到小镇也没有多久，还是少增非为好。

　　“滚吧，”少年毫不客气，把没什么防备的怪人推了个趔趄，鹰隼般的黑瞳紧紧锁住对方，“记好，如果我想要你的命，随时都可以做到。”

　　*

　　“你是圣女还是呆瓜，不知道这种垃圾最欠教训？你就该上去给他一个攻击法术，让他跪地求饶。”

　　赶走怪人后，尼尔对卡洛芙的表现进行了一场全方位批评。

　　“哦，对了，别对我讲那些虚伪的教廷说教。”他打断卡洛芙开口的动作，神情中带着嫌弃。

　　“呃……其实我是想说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尼尔的脸还是那么臭，“是你们说话的声音太大了，吵得人心烦。”

　　卡洛芙心情有点微妙。她有些怀疑尼尔是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和傲娇。

　　“刚才……”卡洛芙比划了一下，“你一下就出现了，完全没有任何行踪和气息，这就是你之前说的近战吗？”

　　尼尔随意点点头：“是啊，潜行与刺杀。”

　　“怕了没？”

　　不等卡洛芙回答他又自言自语道：“怕也不要紧，反正现在也不重要了。”

　　“对了，看在你不太聪明的份上，我劝你别盲目迷.信教廷，也别想着当好人或者成大事。”尼尔语气里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深沉与认真。

　　“虽然说，这场任务的所有参与者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但到了最终，都只会成为别人利益的牺牲品。”

　　卡洛芙没懂他这么深沉的思考是从哪里得出的，就像她也没听懂上一句“现在也不重要了”是什么意思。

　　直到下午两点钟，她与诺里恩，丹返回旅店准备开会时，发现尼尔彻底离开了。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

　　接二连三的变故像是当头的棒喝，给了本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骑士长诺里恩重重一击。

　　等看见最贵重的传送卷轴，以及作为硬通货的钱币只剩一半时，诺里恩简直想把远走高飞的尼尔揪出来揍一顿。

　　嫌恶地扔掉尼尔留下的纸条，原本还算稳重的青年愤而说出了尼尔的身份：“到底是重罪的死.囚，偷奸耍滑不说，还偷了东西半路逃跑。”

　　听到最后，卡洛芙忽然有点心虚。她也打算半道走人来着，尼尔行动怎么这么高效，这下不会害得她跑路难度提高吧。

　　卡洛芙瞟了眼桌上的字条：

　　“致可悲的工具人队友们：

　　所谓的任务不过是愚蠢者的角逐，我的生命很短暂，还有很多事要做，再见（划掉），还是希望别再见了。

　　PS：虽然我很弱小，需要更多的帮助，而你们又人多力量大，不过看在王室和教廷的人智商总是过低，东西我给你们留了一半，不客气。”

　　“他倒也知道自己生命短暂，”诺里恩越想越气不打一处来，“一个被下了结命咒的死.囚，不知道感恩皇室给的机会，以完成任务将功折罪，反而跑了？”

　　“真是不懂珍惜，等他结命咒期限一到，因为没有复命而死亡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尼尔是死.囚？因为什么？”卡洛芙不理解年仅十六七的尼尔到底干了什么事，能混到这种结果。

　　“他是黑鸦。”诺里恩沉默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尼尔的真实身份，虽然这并不符合上级的嘱咐。人都跑了，这还重要吗？

　　卡洛芙有些不可置信。

　　哪怕她很少离开地方教廷，黑鸦的事迹她也是知道的。刺杀了四大城之一的大法官以及主教，还犯下了一连串的各地官.员失窃案。作案时长两年多，风头正盛，前不久被秘密逮捕了。

　　“没什么，”丹出声了，“这个任务，我们三个也可以完成。”

　　诺里恩深吸了一口气，冷静片刻后回应道：“说的对。他并没有什么用处，反而需要分散精力去注意，走了也有好处。”

　　卡洛芙有些在意别的。

　　“衣服上的那些东西，你们不在意吗？教廷和王室……”

　　“圣女，”诺里恩截住了卡洛芙的话，“我们既然参与，就该坚持走下去，无论是教廷还是王室，我们都没有资格去怀疑。这件事一定有别的原因。”

　　卡洛芙很无语，但卡洛芙没法把心里的白眼翻出来。

　　“嗯，骑士长说得对。”她只有端庄假笑着敷衍赞同。

　　结束没什么意义的讨论，卡洛芙带着烦躁回到房间。

　　她打开行囊看了又看，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趁早离开最好。第一站就遇上了绊子，很难说后面还会有什么，前面十二支队伍全军覆没不是没有道理的，她可不想成为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再者说，她来这趟本就是为了脱离教廷控制。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卡洛芙推开窗，释放了隐身咒和重力咒，拎起精简的行囊就翻窗跳下。

　　至于为什么不是传送卷轴和传送法阵，卷轴在诺里恩那儿，法阵则又要浪费魔石，她可不敢把仅有的几块魔石用在这种情况下。

　　正当她准备像一片羽毛那样轻盈落地时，一个人接住了她。

　　看见熟悉的灰袍子，卡洛芙认出了这个奇葩。推开对方，她想忍无可忍给这家伙一点教训，却突然看到诺里恩和丹急匆匆地出现在旅店门口，似乎是准备出门。

　　十丈不到的距离，卡洛芙看见诺里恩向门口的侍者问话，似乎是在寻找自己。

　　不是吧，这才多久，也就喝杯酒的功夫，怎么被发现了。

　　目光扫到丹，卡洛芙高度戒备起来。咒语法术上，这两人肯定不如她，诺里恩擅长的也就是正常的正面战场，可丹就不一样了，雇佣兵的小技巧和把戏，多是真多，好用也是真好用。

　　来不及思索面前的灰袍人为什么可以看见她，卡洛芙一手捏住灰袍人的后颈，一手捂住他的面罩，瞪了瞪眼睛以示威胁。

　　“不许发出动静，放我下来，我要离开这里。要是做什么神经的事，我马上送你去见真神。”卡洛芙压低声音，悄悄警告道。

　　没办法，这个时候再用法术的话，被发现就完了。还是用最朴素的方法离开为好。

　　“你要离开吗？”灰袍人好看的眼睛眨了眨，隔着面罩，也学着她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帮你。”

　　卡洛芙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拿开手，甩了甩后，狠狠拧上了对方的胳膊：“滚开，动静小点把我放下来。不管你怎么想，再说一遍，你惹错人了。”

　　她可不是好欺负的。卡洛芙一边注意诺里恩他们，一边小心挣扎着从怪人怀里下来。

　　然而，那双深蓝的眼睛闪过了不解，还零星的委屈，然后一把将她搂得更紧了。卡洛芙刚要发作，却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眩晕，还有熟悉的空间扭曲感。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郁郁葱葱，一片青翠的树林里，连带着那位不听人话，一意孤行的灰袍怪人一起。

　　“你神经啊！”卡洛芙瞠目结舌的同时立刻挣脱了他的怀抱。

　　“这是哪里？”卡洛芙的目光飞速扫过周围的环境。事情朝着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她心惊于对方高超的法术造诣，更担忧起了自己的位置处境。

　　衣物窸窣的声音响起，卡洛芙警觉地将视线锁定回去，却看到了一个俊美到不似真人的青年。

　　五官如同名家雕刻而成的雕像，精致完美，但又带有不会将其认错性别的凌厉，铂金色长发更为他加了一层光明而神性的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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