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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
第二天。
凉风送来清雅花香，勾走了钟棠的睡意，丫鬟不离正站在瓷瓶前修剪着花枝，看她醒了赶紧行礼问好。
孙棋和地上被褥一样，早已无影无踪。
望向屋外，如她所想滴滴答答下着太阳雨，钟棠是极其不爱雨天的，只是现在她无心烦扰这些事了，更恼人的事需要她来琢磨了。
目前将军府唯有她一个夫人，她只好立即投入到了如何做一个好当家主母。
做个当家主母本就太过秃然，还是一国重臣的当家主母，可谓秃上加秃。
她白天看看账本，去仆人院多走动走动，晚上呢，百思不得其解，孙棋丝毫动她的想法，照常一个房各睡各的，两人相敬如宾，她也乐的清静。
......
丫鬟端上盏酸梅汤，钟棠举杯即饮，冰凉爽口的琥珀色液体顺着喉咙直直沁入心里，把她的烦躁抹去大半。
将惹人生厌的账本子拂开，她揉揉眉心。
秋织跟她捶肩道：“夫人可是乏了？”
见钟棠摇头，秋织开解她：“夫人是用心了，将军看见怕是心疼的不得了。”
话至此，她忽得想起大喜的新郎官是好几天大早就出府，天上有星子了才回，完全没顾得着府里新嫁娘。
秋织转移话题：“春熙堂新裁的衣今晨便送过来了，我去瞧了眼，料子一如既往的好，样式更是漂亮得不得了！夫人试试？”
钟棠淡淡答好，她忙不迭唤个梳洗丫头来。
“夫人真是美人。”丫鬟不离夸赞道，“比宫中贵妃娘娘还要貌美！”
钟棠心生好奇问：“你还见过贵妃娘娘？”
不离吐吐舌头，挠头道：“这不是....都说贵妃娘娘天上仙子吗...奴婢想仙子不就是夫人这样吗。”
钟棠被夸的心花怒放，点点不离鼻子：“小机灵鬼。”
“夫人可不能惯着她。”秋织指指屋外，接着白了一眼不离，“这丫头，还不知道祸从口出”
不离抓秋织袖子撒娇道：“姑娘我错啦，下次一定谨言慎行。”
秋织板脸不松口：“今天不许吃饭了。”
不离求助的看着钟棠，可怜巴巴小声说：“夫人..”
钟棠拍拍秋织的手，说道：“算了算了，罚一顿就行了，长长记性。”
不离喜出望外：“夫人真好。夫人是菩萨是天上的.....”
秋织横眉，吓得不离把话咽进去了，低头嘟囔：“错了姑娘，我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钟棠揉揉她的肉脸，倒像个小笼包，不离被她揉的笑眯了眼，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秋织接了刚才的话题：“依婢子来看，近年来的新嫁娘，夫人当然更胜一筹。”她说着说着语气倒有些忿忿不平，“将军向来这样惯了，夫人莫要跟将军置气，值不当的。”
瞧这语气，活像闺房密语“这男人没点用，咱不跟他生气”，钟棠扑哧一笑：“好姑娘，就你对我最好了。”
秋织正要答话，来了个守门侍卫，是叫秋织的，原来是卖丫鬟的牙婆子来了。
秋织转头看去，和钟棠撞了个对眼，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心有灵犀了。
秋织主动伸手搀扶她，喝道：“夫人请。”
堂前。
牙婆子是牙行下面办事跑腿的，一些个穷苦人家揭不开锅或者凑不齐嫁妆，更甚者为了给儿子娶亲留本，便把姑娘卖给牙婆子做丫鬟。
这次来的牙婆是个精壮汉子，眼生的很，自报家门姓彭，根据规矩叫彭大婆婆。
“您请了。”他懒洋洋地看了一眼钟棠，脸上更加怠慢些，随随便便一行礼，慢吞吞移开身子，看得秋织一皱眉。
钟棠一排排看下去，这些姑娘们容颜像普通人家，起码个个调教得站如弱柳扶风，俏得呢，像是立清晨小荷尖尖头上一滴露珠。
秋织彻底脸黑得像锅底，冷笑开口：“可劳彭大婆婆费心了。”
彭大婆婆一拱手：“不费心，自是彭某本职。”
这话听得秋织顿时横眉，直接发难：“你安什么心！——这要心里明镜似的，明白是将军府挑个贴身丫鬟使唤，糊涂的，还以为是翠红楼开到了将军府呢。”她把将军府三个字咬的极重。
听这话，彭大婆婆眯眼作揖：“秋织姑娘这倒是好大一顶帽子，买卖不成仁义在。彭某为证清白，这生意不做也罢！”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还请留步。”钟棠插话，她看完姑娘，忽然开口夸赞：“天然三分雕琢七分，彭大婆婆教人手艺真是难得了。”
彭大婆婆面上松动了许多，讪笑：“夫人过誉了。”
“这么多个美人儿，妾身倒是想全要了。”钟棠说道。
这番话听的彭大婆婆有些惊诧，抬了个眼皮打量钟棠，只见她耳挂了一对圆润珍珠耳坠，和和气气笑着。又听她说：“可若是这般，恐怕京城一些公子哥可得伤透了心，彭婆婆也舍不得吧？”
“这...夫人赏识的心彭某领了，还望夫人别说笑了。”
钟棠回道：“彭婆婆领了，那妾身自是不能负婆婆一番好心的。”她指出个最水灵的姑娘，笑道：“我当一回家，秋织，可使得？”
秋织已经反应过来，恭恭敬敬道：“将军府全是夫人说话。但凭夫人喜好。”
钟棠点点头，看向彭大婆婆：“还望彭婆婆莫要心疼。”
彭大婆婆懒散双腿忽地立直了，挺得笔直的腰却是弯了些。他回话：“彭某今晚还得喝个三大杯庆祝夫人的赏识了。”
一番奉承后，不离领着新进的丫鬟去了，由秋织送彭大婆婆出府。
钟棠撑伞等秋织回来，两人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擅自做主给了双倍银子，还请夫人责罚。”秋织开口。
“你啊。”钟棠打趣，“责罚你给我打一个月泡脚水。嗯...奖什么好呢，你喜欢花吧我记得？我园里那株长白菊种才有了个雏形，送你了。”
“那奴婢等会可要拿铲子去挖了。”秋织笑，不禁感叹道，“夫人做的对。只是小气了还好，要是奴婢一冲动打骂了，夫人善妒容不得美人的名声明个儿就传遍京城了。”
钟棠幽幽道：“那可不，更何况我本身就是妾出身，那些个无聊的，早晚戳我脊梁骨呢。”
“夫人不必着急，将军这些年也是奴婢看过来的，只要夫人有个一儿半女，迟早会抬夫人的。”
钟棠难得羞了脸，嗔怪：“这话可不能乱和别人说。”
“这话只跟夫人说。”
“说什么呢你”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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