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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
出门,细细朦朦的湿润气息扑面而来,天还只是微微发亮,四处有鸡鸣,有猫叫,还有鸟儿叽叽喳喳驻留枝头发出的愉悦声音。村民们大多已经起来吃早饭,颇有些泥泞的小路上行色匆匆的男人,提着篮子的女人,披着满身雾气,从不驻留。
阿圣抚平了裙摆上的褶皱,深吸一口气,使劲儿的扯出一个笑容,然后往深山那边走。她要去采野菜做汤喝,还要去采鲜花拿去集市上卖。
一路上遇见几个谈笑的妇女,阿圣见了便挂上淡淡的微笑唤她们:“早上好。”那几个年轻的妇女前一秒言笑晏晏,下一秒面如土色,十分尴尬的住嘴,不敢回话。阿圣已经习惯了,至少她们比村里的老一辈要好。
阿圣之前的家境在村子里算得上好了,父亲是村长,母亲曾是秋娘。母亲的相貌生的好,嗓子动听,性格虽然辣了点儿但是心地善良,父亲是个忠厚老实的,一家人相处的其乐融融,和村里的关系也是十分好的。
阿圣两三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个人书生,十分落魄还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娃娃,阿圣的母亲看他们可怜就托父亲为他们安置了一个家,好生照顾他们。书生懂得报恩,便成了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
阿圣第一次见教书先生的儿子李生莱,是在村子门前那棵高大的槐树下边儿,她和几个女娃娃在一起荡秋千,李生莱只不过是过来散散步顺便熟悉一下新环境,突然闯见了她们,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走了觉得不礼貌,不走又不自在。
有个女娃娃上过教书先生的课,认得他,甜甜的喊道:“李哥哥,过来一起玩啊。可好玩儿啦。”李生莱被这么一喊立即涨红了脸,怯怯的看着她们:“我是男儿,不玩秋千......”
“李哥哥,来玩嘛。”
经不住女娃娃的呼喊,李生莱还是决定和她们一起玩。阿圣坐在秋千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李生莱。他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裳,一尘不染,等着他走近了,眼尖的阿圣瞧见他耳朵下面有颗痣,还有泛红的脸颊。李生莱局促地问:“怎么玩儿?”
“哎呀就是推秋千啦,你去推阿圣,然后我们轮流来。”
李生莱缓缓走到阿圣的身后,手心里出了汗,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推了一下,阿圣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了他手心炽热的温度。周边的女娃娃一阵又一阵的嗤笑:“李哥哥这么舍不得用力吗?”李生莱抿着嘴,想落荒而逃,急急的说:“这游戏我玩不来,我去背书了。”
然后一溜烟儿的跑走了。
阿圣望着他狼狈的背影,忽地就笑了一下。
第二次见他,是陪着母亲在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李生莱也陪着父亲在洗衣裳。河边连成一线的人互相打趣,孩子们就在草地上打闹。阿圣和李生莱则格外安静。
“阿圣,你看你看,我抓到一只蛐蛐!厉害不?”
一高大壮实的小男孩跑过来,脸上还沾着写泥土,手上抓着一只蛐蛐,跑过来炫耀邀功。
小男孩叫王悔,是村子里家境最好的孩子,父亲在城里开了家糕点铺子。可他也是村子里出了名的野孩子,带着村子里一些小孩儿整天捣蛋,让人又爱又恨的,村里的孩子们给他起了个外号“二狗”,全称“王二狗”,因为只有他们家养了两只狗,而王悔,比那两只狗还狗。
阿圣见他笑得灿烂,就轻轻地点头,迎合他。
“阿圣我们一起去玩吧!”
说着王悔就拉起她的手准备把她带走。阿圣愣了一下,偷偷的往李生莱那边瞟了一眼,李生莱并没有看这边,阿圣莫名的有些失落。
她轻轻拨开他的手:“王悔哥哥,我不想玩,我想在这里休息。”
王悔不开心,有些赌气:“随便你!”
阿圣就坐在离李生莱只有几步的地方,看着清澈的河流,还有巍巍高山。书生和儿子说了些什么,随后李生莱主动走了过来。
他坐在了阿圣的身边。
阿圣绷住了身子,不敢看他。
李生莱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果,递给阿圣,那双白白的小手上摆着几个颜色各异的糖果,煞是好看。阿圣咬了咬嘴唇,轻轻的从他手上拿过,说了声:“谢谢.....”
李生莱淡淡的说:“不用谢。”
阿圣小心翼翼的把糖果揣进兜里,心里甜滋滋的,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直至阿圣的母亲快洗完衣服了,李生莱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阿圣甜甜的笑:“我叫阿圣,又下一个土,你呢?”
李生莱看着她的笑容,又有些害羞:“李生莱,生活的生,蓬莱的莱。”
“很好听的名字。”
“你的名字也好听。”
两个小娃娃这就算是相识了。
后来,每天阿圣的母亲带她去河边洗衣裳的时候,李生莱也会跟着父亲过来,一如既往的递给她几个糖果。阿圣很喜欢这些糖果,她舍不得吃,就把它们全部用一个罐子装起来放在床头,有了糖果相伴,阿圣觉得自己每天都睡得很香。
王悔见了李生莱,没有好意,只觉得碍眼。但是碍着他的父亲是教书先生,又和阿圣关系不错,没有明摆着刁难。
阿圣的糖罐子被母亲见着了,惹来母亲的戏谑,后来母亲就上门和书生谈了片刻,两家便如意的结了亲家,没过多久全村久知晓了这件事,纷纷送来祝贺。只要阿圣和李生莱走在一起,村里的人就拿他们打趣:“这不是小小夫妻吗,今天去哪儿约会去?”
两人都不是厚脸皮,往往被逗得涨红了脸,但是依旧会在一起,渐渐习以为常。
两家决定在阿圣18岁的时候成亲,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千不该万不该,阿圣的父亲去了赌坊,在赌坊欠了一屁股债,把家当全抵押了也偿还不了,村长职位也被丢掉,阿圣的母亲因此生气离家回娘家的途上遇山洪身亡,村长接到妻子死讯后受不住精神打击,吊死在家中。
教书先生念着她家恩情,便把阿圣养在自己家里。
李生莱不知道如何去劝慰她,只是天天给她递糖果,知道她喜欢糖醋排骨,便天天给她做。阿圣的糖罐子不在了,落在了原来的家里,那个家里的东西被父亲拿去抵债,一干二净,剩下的唯有父亲的残魂。
阿圣把糖果存放在一个新的小罐子里,见着它便觉得舒心不少。
李生莱在父亲的建议下,决定进京赶考。
“纵然未能金榜题名,我也会回来娶你。”
这是李生莱许下的诺言,阿圣对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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