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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
那已经是很远很远的过去了,远到薛临川早已记忆模糊。
记忆中他自幼没了爹妈,是个孤儿。一个小孩在这没亲没故的世上是很难活下去的,薛临川也是。
只是他这命着实邪乎,人说将死之人能瞧见常人所瞧不见的东西,可他自从孤身在世后就常能见到些邪门东西。
他常看见穿着黑袍的人打着呵欠从某家刚有人过世的灵堂出来,后面跟着或年轻或老迈的魂。
他们惫懒的声音顺着晚间清凉的风传了过来,“快点过完这头七吧……过了以后这辈子就算是过完喽……”
那些魂有些会哭,有些则木然地跟着黑袍人盲目地走。但不管是哪种,都不会有魂儿闹着要回去。
小时候每夜每夜饿的睡不着时,他就偷偷的琢磨大概是穿黑袍子的人打了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想回去。
不然就连他这样没亲没故也没什么盼头的人都想活着,那些有爹有妈有亲人的人为什么不想呢
可他毕竟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孩子。
早上他是在饿的受不了,跑到摊子上想拿一个包子。他怯生生地望向摊主,渴望能够得到对方的点头。
可惜没有,摊主以为他要偷东西,于是这个精明泼辣的女人用最难听的市侩语言骂他,说他是个没爹妈的野种。
薛临川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爹妈只是走地早了些,他就成了别人口中的野种。
街上的孩子同样排斥这个没人管教的男孩,常常对着他指指点点。
最糟糕的是一个叫“阿壮”的十一二岁的男孩,他是那块孩子里的头,每当他看见薛临川从面前走过时就会朝他扔石头、骂很难听的话。
其他孩子则会被他的行为鼓舞,同样伸出一只只稚嫩又充满恶意的手。
他们都从父母偶尔几句恶毒的咒骂里知道薛临川的爹妈都是舞文弄墨的读书人,也算是这小镇上的“上层人士”。
站得高的人摔下来会赢得更多人的嘲讽。这是孩童时期就已明了的规则。
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在那个阿壮再一次把手中锋利的石头扔向他时,他把它扔了回去。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年纪又小,是没什么力气的。可那个阿壮属实不走运,石头的棱角砸在了他的额头上,狠狠地开了个见红的口子。
一时间其他孩子见自己的“头儿”挂了彩,全都愣了神。薛临川被自己惊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
可他害怕了,他害怕阿壮的母亲——那个凶神恶煞的泼妇会找他麻烦。他怕那些喊他“小乞丐”的同龄人会更狠地还击。
他跑了,迈着踉跄的步子,想要远远地离开这条街,这个地方,他甚至想让那些穿着黑袍子的人把他也带走。
可他哪也去不了,只能跑到自己父母的坟前无奈地祈求自己不被人发现。
他对自己的父母几乎没半点印象,因为他们病死在了他五六岁刚记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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