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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时间悄无声息地走着,快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缤纷和鄢然正商量着等会儿结伴去外面找饭吃。门再一次被打开了,蹦出一个清脆的声音“同志们好!”
门口站一个微胖的女孩儿,短头发,一身深蓝色运动短套装,“我叫姚婷婷。”她朝着里面挥挥手,笑容灿烂。
“婷婷你好,我是林缤纷,你叫我缤纷吧,这是鄢然,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缤纷指指鄢然,笑眯眯地回应。
“缤纷,你长得可真像个洋娃娃。”姚婷婷是个直肠子,她盯着缤纷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真诚夸赞。
“谢谢。”缤纷也不矫情,开心地咧嘴笑起来。
“哟,这一笑,又甜得像个水蜜桃了。”
此话一出,三个女孩都没忍住同时哈哈笑出了声。
引着姚婷婷进屋,缤纷也同样递给了她一苹果。姚婷婷拿起便啃,边嚼边夸好吃。缤纷学着鄢然刚才教育她的样子打趣说:“婷婷你还没洗手呢!”
姚婷婷满不在乎地大手一挥,“没事儿,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等姚婷婷收拾妥当,稍作休整,三个女孩儿下楼去吃饭。
回来的路上,三个女孩边走边聊天,大家彼此交换着各自知道的信息,把身边的情况都七七八八摸清楚了。
“哎,听说土木工程专业就我们三个女生?”姚婷婷眨巴眨巴眼,一脸八卦地问。
“对呀。这专业本来就更偏向男生一些,我专门去了解过,恐怕以后的日子,我们要常年泡在实验室和施工现场了。你想想,有几个女生愿意的?”缤纷怅然地接嘴。
“哎哟我的小祖宗,重点不是这个!”姚婷婷一脸恨铁不成钢,“缤纷你长这么漂亮,到时候追你的男生岂不是排到校门口去了?”
“说什么呢!”缤纷啐她一声,晚风轻拂脸庞,女孩微微仰头,舒服得眯了眯眼,“我可不是来谈恋爱的,我是来拥抱自由而美好的青春的!”
“谈恋爱和自由而美好的青春不正好搭嘛!”姚婷婷取笑她,也跟着仰起了头,眯着眼睛享受清风拂面。
缤纷羞得拿手挠她,“你年纪轻轻也不害臊!”
“哎哎哎,我这是称赞你美呢,你怎么还上手了呀?鄢然你快评评理!”姚婷婷怕痒,笑着往鄢然身边躲。
鄢然看着她们笑。她从小就安静,就算再怎么开心也只是偷乐一下便过去了,万做不来这样活泼好动的样子,此刻见女孩们打打闹闹,又是欢喜又是羡慕。她轻轻扶住姚婷婷,好笑地说:“这事儿我可得帮缤纷,你确实欺负了她。”
“苍天无眼啊!”姚婷婷夸张地嚎叫起来,瞥见缤纷又要伸过来挠她的手,她放开鄢然,飞快地往前窜去。
一路追一路打,满是欢声笑语。
天渐渐黑下来,校园的路灯不知何时点亮,透出昏暗微黄的光,三三两两的飞蛾在路灯旁往来徘徊;路两旁整整齐齐两列梧桐,修长挺拔,枝叶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只觉树影幢幢,隐有暗香浮动。女孩们追逐得累了,放慢脚步沿着这梧桐道悠然走着。缤纷额间已被汗水打湿,三两撮头发湿漉漉贴着脸颊。她一手挽着鄢然,一手将湿发往耳朵后揽,周围一切感官仿佛都消失了,只余女孩们幽幽体香与青春气息;缤纷不自觉翘起嘴角,愉悦地享受着这平静又安然的夜晚。
第二天,是学校正式报到的日子。
姚婷婷一早就去办入学手续了。缤纷和鄢然没什么事儿,把寝室简单收拾了一下,相携着去学校附近的商场买点日用品和吃食回来。
等她们提着大包小包打开宿舍门时,已经是正午了。
姚婷婷早已回了宿舍,她此刻正坐在桌边,捏着嗓子撒娇道:“哎哟你们总算回来了,我为了等你们肚子都饿扁了!赶紧的,下楼吃饭去吧!”
缤纷看着她假装皱成一团的脸和圆滚滚的肚子,有点好笑。
“你也别下楼了,我们从商场打包回来了麦当劳,今天中午就在寝室里解决了吧。”缤纷笑着说。
“果然是好姐妹,连我爱吃麦当劳都知道!”姚婷婷给缤纷一个狼抱,又突然转过脸一脸严肃地看她,“可乐加冰了吗?”
鄢然在一旁被她逗得不行,边笑边摆桌子。
缤纷嫌弃地把姚婷婷从身上巴拉下来,也帮着鄢然摆餐食去了。
吃过午饭,她们仨满足地躺在各自的小床上准备午睡。安静了半天大家都睡不着,开始有一茬没一茬的聊天。
“下午就要开新生见面会了,怎么样姐妹们,激动不?”姚婷婷打开了话题。
“激动倒没有,就是纳闷谁这么想不开定的方案啊,大热天的见面会还搞在室外,直接在教室里吹空调多舒服!”缤纷抱怨,她怕晒,最讨厌莫过于夏天晒太阳。
“怪不得你皮肤白,敢情是不爱晒太阳啊。”姚婷婷接话。
“哼,你懂什么,我这是天生的,晒不黑。”缤纷怼她。
“我听说这次见面会是各学院自己安排的。”鄢然岔开了话题。
鄢然这话说的没有错。新生见面大会,学校并没有统一组织,只是吩咐下去让各学院自己安排。土木工程学院把这次见面安排在了“小树林”,正式报名当天的下午三点钟。
“小树林”什么地方?那可是土木学院的老据点啊!学校宿舍是按学院划分的,几个学院为一组抱团儿组成一个宿舍区;土木学院因为专业强、人数多,有一处独立的宿舍区。学生宿舍类似于那种老式小区,各有大门;譬如土木学院的宿舍区门口,由一块块巨大石头堆砌而成,左边一最突出石块上刻有“兰苑”二字,便是土木学院宿舍的名字了。往后常听学生们说“回兰苑”,便是回去宿舍。兰苑由于历史悠久,是学校最老的宿舍区,故而里面绿树成荫,遮天蔽日;一幢幢宿舍楼被大片大片爬山虎包裹,三三两两石桌石凳分布在树下、草地旁,颇有宛转悠扬、古色古香的园林味道。而这“小树林”,便是兰苑大门口一旁的一大片树林。由于树多,夏日遮阳冬日避风,场地又大,这地方被土木学校常年用来搞一些学院活动。再加上树林里三步一石凳,兰苑的同学们也乐得在里面谈谈理想,浪漫浪漫。
缤纷站在小树林里,颇满意这里不惧太阳直晒,连风都凉爽了几分。
此刻的小树林站满了土木学院的新生,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缤纷听一高亢男声喊道:“土木5班的同学,这边来,排好队,我要开始点名了。”土木工程专业,说全称拗口,往往被师兄师姐们简称为“土木”。此时说话男生高高举着手臂,手里拿一小木牌,写着“土木工程专业(5)班”。顺眼望去,好几个师兄师姐分别站在小树林一点,举起写着专业班级的小木牌各自吆喝着。
好大一阵,总算排好队了。缤纷所在5班,总共30人。按着高矮顺序,一排10人,依次排开。等大家都安静了好一会儿,有一男生憋不住了,悄悄问前面领头的师兄:“师兄,接下来干嘛?怎么没人说话了呀?”
师兄看他一眼,语重心长道:“还没到时间呢,再等等,自然有学生干部过来。”
正说着,各班队列面向着的最前方,传来一声“嘟~”的喇叭声。
缤纷抬头,一个手举喇叭,在人群中高出一头的清秀男生就撞入了缤纷的眼。由于被前面的同学挡着视线,缤纷只能看见露出的白色棉质T,和那张斯文白净的脸。男生嘴巴被喇叭挡住,往上是英挺的鼻子;一双清亮温柔的眼睛,似带着笑意,像天上皎皎明月;头发短而整洁,露出光洁额头和长长的浓郁的眉。炎炎夏日,男生气质干净温和,透着丝丝凉意。猝不及防“轰”的一下,缤纷心里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被揉碎了,坍塌了,又重塑了;她心跳得厉害,甚至开始隐隐地疼,仿佛有股无处安放的情绪在胸腔横冲直撞,急于找到出口,宣泄而出。
喇叭里传来好听的、温和的男声,像一片羽毛,渐渐抚平缤纷身体里不断叫嚣的热浪,她此刻又慢慢变得柔软,如同光脚踩过清澈溪水,水声叮咚,肌肤清凉,一颗心如坠云端晃晃悠悠。缤纷木然转头,问站在身旁的姚婷婷:“说话这人是谁呀?”“你走神了?他不刚介绍完吗,学院的师兄啊,我们这一届辅导员的助理,叫沈嘉航。”
“沈嘉航,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缤纷茫茫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扭头直直盯着眼前男生看。
沈嘉航说了什么,缤纷完全不知道。她当然听见了他的声音,那样深沉悦耳,可是她心里浑浑噩噩,却又什么都听不明白。她睁大眼睛,直愣愣望着他,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瞳孔里只余他一双淡淡笑眼。缤纷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感受到内心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地动山摇,震撼心魄。
沈嘉航并没有注意到她,他的眼神没有到达女孩儿所在的地方,他自然不知道,人群中有个女孩儿,透过人群,看他看得挪不开眼,将他的样子细细临摹,刻入心里,从此,便是一生。
被另两个室友连拖带拉回了寝室,缤纷才渐渐回过神来。
大脑渐渐清明,信息纷至沓来: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军训了;
土木5班的第一次班级见面,定在了明天晚上的7点钟,地点在第三教学楼;
辅导员已经把每个班的班干部选出来了,任命书就贴在每栋宿舍楼的入口处,大家回去的时候记得留意;
刚刚的男生叫沈嘉航,由于今天辅导员临时有事来不了,作为辅导员助理的他代为组织了这次新生见面大会;
“对了!”缤纷一声惊呼,吓得鄢然和姚婷婷一个激灵。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鄢然关心道。
“沈嘉航,我说名字这么熟呢,校学生会主席呀!宋阳师兄和我提过。”缤纷两眼放光,嘴角带着不可抑止的笑。
“我说你怎么一下午都恍恍惚惚的,小妞你可是春心萌动了?”姚婷婷笑她,“不过难怪,这沈嘉航学习优异,长得又帅,哎,可惜啊……”
“可惜什么?”缤纷迫不及待问道。
“他今年都大三了,却从不见他找女朋友,不知道伤了多少春情少女的心。”姚婷婷随意一撇嘴,嘱咐她:“缤纷,听说他是个冷情的人,你可别着了道啊!”
那天晚上,缤纷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沈嘉航拿着喇叭说话的样子。于千万人之中,他就那样踏歌而来,携缕缕清风,撞碎了缤纷的天真懵懂,却带给她前所未有的迤逦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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