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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chapter.5
我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说到底,我也是个实打实的现代人,我接受不了血亲的交合。我学习的知识告诉我,近亲结婚的孩子多为畸形,或者留有后遗症,源赖光绝对是个超级幸运儿,才能在当代走婚形式下生成一副健康又俊朗的模样。
但大概率使我退却。
退一万步讲,我真的喜欢源赖光,能和他共度余生,但我绝对不想在这里和他结婚生子。医疗条件的落后,分不清的血缘,对自己还是未来的孩子都没有好处。
而且——
我终于从疾走中停下来,坐在长廊边,用双手捂住脸,为自己的想法羞愧。
我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对一个四岁的小孩子想到结婚生子的事情啊!我才不是什么变/态/恋/童/癖好吗!!
过度自闭的我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颗球,没有注意到靠近自己的脚步声。直到一只柔软的,却有些薄茧的小小手掌盖在我捂住脸的手上时,我才注意到有人靠近。
“葵姬,你怎么了?”往日活泼机灵的声线染上了几许慌乱,源赖光有些无助地问我,“你在哭吗?”
原本想拉开手的我突然有了新的点子,放弃了将手拿开,而是曲起双腿靠在柱子上,声音从穿出,闷闷的,非常有欺骗性。
“我很难过。”我说,却偏偏没了下文。
源赖光仿佛纠结的很久的样子,在旁边犹豫着,好一会没说话。等我都快忍不住放下手时,我感受到他抱了抱我,说:“不要难过,我会听话的……姐姐。”
我在听到那个八百年没听过的称呼时一愣,一股难以言喻的心酸涌上心头。
就如同我很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一样,我被这句身体的父母留在源家有三年了。男丁出世,作为家里的唯一一个男儿,美人姐姐和藤原倾尽全力教导抚养,为以后接任家族准备。现在若是和他们见一面,估计双方都不能很快认出来吧。
这么一算,我离开我自己的父母也有好久了。
久到我都记不清他们哭泣的面容,凄哀的嚎啕,以及瘦削的身体。他们仿佛在我车祸后就一下子萎缩了,瘦小地仿佛一吹就倒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模糊了。我不禁迷茫,我来到这儿究竟是干什么的?这是我的一场梦吗?醒来后,我是不是就会重新回归我正常的生活?
过于投入的思考让我放下了双手,绞尽脑汁的寻找答案,仿佛忘却了周围。
“……”
“……!”
“……葵姬!看着我!”
一声又一声的呼喊把我拉回了神,我呆呆地向前看去,源赖光稚嫩又焦急的面庞出现在我眼前。我这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赖光,”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我想回去了。”
他的瞳孔猛的缩小,抓着我肩膀的手又紧了紧。我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继续着:“我想家了。”
源赖光沉默着,跟我对峙了好久,像安抚我一般,语气近乎诱哄:“那我让父亲大人送你回去几天好不好?葵姬想家了,不用压着,或者我陪你回去也行,但一定要回来哦。你答应我的,要陪着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心里猛的一沉。
我突然明白,在这里,没有人能懂我。我将独自守着秘密,无人倾诉,将事实保守着直到死去。
哭声顿时爆发出来,悲伤笼罩了我。我像个找不着回家的路的孩子,害怕地在原地徘徊哭泣,前一步是不知险恶的未来,后一步是无路可退的崖壁。我抱住源赖光,在他的脖颈边痛哭。
“不是的,不是的,”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不是那个家,回不去了,找不到了,我没有办法了!”
情绪被挤压着,开始反弹膨胀,激到了最高点,“嘭”得一声爆炸开,让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哭声猛的停止,然后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chapter.6
葵姬病了。
源赖光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医生换了一拨又一拨,却都是对病榻上的少女无计可施。藤原家的两位专程从府邸赶来,抱着尚小的幼子,姿容秀丽的女人难得慌张,抓着女儿的手放在颊边:“葵姬,葵姬?你醒醒,看我一眼,待你好了要什么都给你好吗?呐,你还没看过吧,这是弟弟哦,叫千代丸。来,千代丸,叫姐姐。”
说着,连音调都颤抖了,哭腔死死压住,又总是忍不住溢出一些来。被她抱着的小男孩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在母亲的指引下犹犹豫豫地喊了声“大姐姐”。
源赖光的头更低了些。
脸色惨白的少女并没有醒过来的预兆,汗水将额发打湿,透露出一股病态的姿态。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就连源满仲的眉头都深蹙了起来。
府里的气氛一时低迷,直到三天后,被靠着灵力蕴养的少女突然毫无预兆的转醒,,侍女惊喜地奔出门外,通知家主与贵客。
——
我在混沌中醒来。
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了以前的事情。我看着我从小到大的成长,像观看电影一样浏览自己二十多年的一生。
我看着五岁的我在客厅的桌上乱涂乱画,看着七岁的我央着画设计图的妈妈给我画好看的小人,看着八岁的我迷迷糊糊地加入舞蹈队,在长达六年的生涯训练,去到帝都演出;我看着我因成绩被要求退出舞蹈社,在初中时咬着笔尖学习,却忍不住偷偷参加各个表演,还在私底下和朋友画着幼稚的漫画;我看着中考落榜的我去了离家近的学校,终于认真地拿起画笔,报考美术生,在画室中度过一个又一个艰难的日子,最后熬夜报名报上了喜爱的学校。
我看着我辛苦的工作着,忙的时候颠倒黑白地赶稿作画,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买喜欢的小玩意,最后的最后,在路上因为记不清的原因出车祸死亡。
我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就这么以一个不知所谓的结尾落幕。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怎么也醒不来,一直在人生的戏剧里穿梭着,跳跃在一个又一个的时间段。
我究竟忘了什么?
我反复在死亡的那一幕走动,钻研着,又跑到我前面的日子里查看,终于发现了我遗漏的点。在我中考后的暑假里,绘画班和游泳班结束的我,闲着无聊下载了一个名为《阴阳师》网游,从此深陷泥潭,拔都拔不出来的那种。
我突然灵光一现,再次冲去了我的死亡现场。这一次的记忆不再模糊不清,我看见了许许多多不应该出现在现实的身影。
以安倍晴明和源赖光为首,大大小小的式神跟在身后,全部沉默地低着头,仿佛在进行一场盛大的哀悼。而周围人却像看不见一样,或悲伤或麻木,或痛哭或后怕,来去匆匆面不改色。
我看着晴明开口说:“你想好了?”
源赖光点点头,道:“本来就是因为她的感情才有的实体,现在她命不该绝,是时候把支撑我的灵力还给她了。”
源赖光将手碰到我的脸上,从指尖开始化作金色的灵光,没入我冰冷的身体。他喃喃着,声音微小:“也不知这能否救活你……这算是我做过的最疯狂,又最没打算的决定吧。”
说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我的眼前。
晴明无奈地笑着,踏前一步,将一个与刚刚相似的金色光球投入我的体内。下一秒,所有的式神变回小纸人的样子钻进晴明的衣袖,随着晴明一起待在了我胸口一直带着的葫芦状的水晶项链。
葫芦,福禄,祝配带者福气常伴,好运安康。
病床上的心电图开始有了波动。
chapter.7
梦境破碎,我的意识回到现实。干涩的双眼睁开才没多久,就被慌慌张张的小侍女吵的头疼,紧接着,一大批人涌进了我的房间。
美人姐姐首当其冲,几乎是喜极而泣地伏在我身上,喊着:“太好了!太好了!葵姬,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不舒服要告诉我,你如果要回家我就接你回去好不好?”
她语气急促,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热切:“那些奇闻异事的书籍,我给你找了不少,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看。阴阳术很难,你不必勉强去学,我去雇佣好的武士来保护你就好。你要是嫌我教你的礼仪过于繁琐,那就不学了,只要,只要……”
她猛的停住,摸着我的脸,神色茫然了一会,又马上痛哭起来:“是我的葵姬,葵姬醒了,她没事,她没事……”
我看见我那位父亲伸手扶住她,安慰着:“没事了,一切都好了,葵姬刚醒来没多久,我们让她静养一下……源大人还在呢。”
源满仲对于我悄无声息地在自己府中病了的事情感到十分愧疚,赶忙吩咐侍女将藤原夫妇带下去休息,并表示过几日等我身体好了,亲自设宴为我去去病气。
最后留下来的只有源赖光。
我看见他从我醒来那刻就一直沉默不语,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也不动一下,像个人偶一样呆坐着。
是吓坏了吗?
我俯身,手撑在地上,低头试图看清他的脸。毕竟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我突然大哭着昏过去,又失去意识好几天,难免会吓到他。
“赖光?”我试着凑近他,“你还好吗?” 给予我的回答是沉默。
我思索了一下,决定换个方式,也不管他低着头看不见,装成一副委屈的不得了的样子朝他伸出双手。
“赖光,我好难受,你抱抱我。”
或许是“难受”这个字眼刺激到了,他猛的一抬头。我赶紧抓紧机会向前倾,却因为睡太久身体反应不过来,直接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把手足无措的源赖光整个抱了个满怀。
他好像有点生气了,说:“葵姬,你不要乱来。”
我顺势抱着他蹭了蹭:“哪有……赖光,我饿了,你给我弄些吃的好不好?”
“……”
“……算了。”
源赖光叹了口气,吃力地将我扶下躺好,又朝外说了几句。不过片刻,就端着一小碗加了碎肉的稀粥进来,为我垫了个枕头后一勺勺喂进我的嘴里。
为了安抚源赖光,我倒是没有不识相地拒绝,略带膈应地就着他的动作咽了下去。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了许多,只有碗勺碰撞的清脆响声。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的我,刚想说话就被源赖光按着身子压回了被窝里,将背角仔仔细细地掖好。
我正在想怎么开口缓解气氛时,源赖光冷不防说了句:“葵姬要回藤原家吗?”
“诶?啊…不……”
我还没理好思绪,源赖光又开口问道:“不是那个家……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的冷汗猛的掉了下来。
我失去理智时的哭喊,一字不差的,被源赖光全部记了下来。现在怎么办?我要怎么解释?撒个谎吗?如果我被拆穿了,会不会被请来阴阳师祛除,魂飞魄散?
我这么想着,手指开始颤抖起来,手心湿黏,指尖冷得像冰块一样。
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了我的。
源赖光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迷恋般地蹭了蹭:“不要怕,葵姬。我终究是会帮你的,你不必告诉我答案,但你不能离开我。”
还是幼童的源赖光已经有了压迫感,双眼中充斥着未来的强势和志在必得。我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脸颊,弯着眉眼笑了。
“嗯,好。”
“我就姑且陪你个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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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的女主名义上没有死,但让她活下来的是女主情绪中的一部分——思念。思念的痛苦行程巨大的力量,以现在那个由于喜爱而诞生灵体的光总为媒介,让女主以植物人的形式活下去(其实是为后面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