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02
02
“我以为哥哥会拒绝我。”她红着耳朵小声说。
初夏的庭院里，虫鸣渐起。夜色渐渐涌上来，四周悄悄陷入寂静。和死人待在一起比和活人待在一起更加令人安心，甚尔枕着胳膊躺在榻榻米上，闭目安神。
当然，如果身边没有这个没说过几次话的堂妹更好，她要是能够识趣地闭上嘴巴也不错。
“……甚尔哥哥，你睡着了吗？”
长时间的无人回应后，薰也安静下来，默默地抱着膝盖，神情寂寥。
“我没有爸爸了。”在一片沉寂之中，她突然开口说道，不知是说给谁人听。
“也没有妈妈了。”
“没有咒力的我，家族里肯定没有人愿意收留吧。”
“光凭我自己，可以办理孤儿院入住手续吗？”
“学校里的大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她喋喋不休地喃喃着，像被雨水淋湿的小狗，眼神湿漉漉的怅然望向门廊上的月光。
“就算那样，也比呆在这种垃圾透顶的地方强吧。”甚尔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说道。
“哎？”
“做个普通人不是挺好吗。”
“嗯，可是……”
“奉劝你一句，别对这里的人有什么指望。”他坐起身，“我早晚要离开这里。”
他深吸一口气，似要把所有浊气和愤恨狠狠吐出一般，低声沉重地嘶吼：“烂透了——”
薰抱着小腿，脸颊贴着膝盖，默默地问：“只是离开这里吗？”
甚尔没有料到自己说的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禁反问道：“什么？”
“我以为你会说迟早要毁掉这里……难道你不想好好地大闹一场，把禅院家搞得乱七八糟再离开吗？”
她的语气里跳跃着隐隐的期待，甚尔盯视着她的双眸，神情慢慢冷淡下来。
“我之前就想问了。”他站起身，俯视着坐在榻榻米上的薰。她的神色天真无邪，映着闪烁烛光的眼睛像阳光下的一地碎玻璃。
“你到底是谁？”
“是禅院薰呀。”她惊讶地说道。
“禅院薰不是这种性格。”他笃定道，“她很安静，不会自说自话，她是……”
甚尔沉默了。他发现自己对禅院薰的认知实在是太少太单薄了，他努力搜索，关于禅院薰的记忆只有一些模糊的小小的影子，永远是木讷的表情，用空洞的眼神望向天空。他几乎连话都没有同她说过，怎么敢确定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哥哥是这样看我的吗？”薰的声音里挤满了伤心与悲哀，这一刻，她是世界上所有受伤的、被抛弃的小孩。
“爸爸一直都不喜欢我。他说我是无用的小孩，是禅院家的耻辱，我让他丢尽了脸面。”从庭院里吹来的风，把灵堂中的烛火吹得颤抖，一滴融化的烛油静默地流淌，宛如悲戚的眼泪。
“我好害怕被爸爸丢掉，每天拼了命地学习。可是爸爸他总是不看我。我不明白，这真的是我的错吗？以前我总是在想这些事，觉得自己对不起爸爸。可是在爸爸死后，一直束缚着我的东西突然消失了，我仿佛从纠缠不清的海草中挣脱了，浮到水面能够自如地呼吸，就好像真正活过来一样……这个时候我才知道，错的不是我，错的是一直在压迫我的东西。”
她凑近甚尔，眼睛在夜里又湿又亮。
“甚尔哥哥，你难道不想看看他们绝望的表情吗？”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