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奈何番外）

　　==沁园第二章==
　　天色未亮，杨姝蓦地惊坐了起来，也不知是梦见了甚，她的额间布满了汗珠子。

　　她习惯性地喊了一声二爷。

　　可惜四周寂静无声，并无人回应。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空荡荡的被褥，随即整个人都怔住了。

　　她在等什么？
　　今夜他有美人在侧，想必睡的正是安稳，又怎会出现在她身边。这一刻，她莫名地很想知道，他是否也会让那个人，睡在他的臂弯里。

　　过了好半响，杨姝才低低地苦笑了一声。

　　天亮了。

　　纯儿不停地用脂粉扑子在杨姝眼底轻轻按压，见这乌青太重，便忍不住嘟囔道：“夫人就不该上妆，就该叫姑爷好好瞧瞧。”

　　闻言，杨姝好看的眉头立即皱了起来，她轻斥道：“纯儿，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按照以往，纯儿自是不敢与杨姝顶撞的，但眼下这状况，到底是不同了！这才几日的功夫，整个西院到处都是甄姨娘的身影，一会儿是主动要去老太太房里尽孝，一会儿又是腰伤着了，要找大夫，这一出接着一出的好戏，哪怕是个傻子，都知道她这是做给谁看的。

　　纯儿心一横，直接道：“奴婢知道夫人性子好，不屑与那人计较，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可未必会珍惜夫人这份大度。”

　　纯儿见杨姝未作声，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于是再接再厉道：“奴婢听说，昨日是甄姨娘病了，梦呓着不让姑爷离开，姑爷才没走......再怎么下去，夫人就不怕姑爷日后偏心吗？”纯儿知道那甄姨娘并不是真的病了，不然也不会在夜里偷偷把药倒掉。

　　这话一落，杨氏总算是知道心绞着痛是怎么个痛法了，恍然间，她甚至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风鸣声。

　　杨姝是个直肠子，在她眼里，天冷了就该加衣裳，生病了就该找大夫，这女人生病找男人治，那就不是病，而是矫情！
　　所以昨夜的事，在杨姝看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一个喜欢唱戏，一个喜欢看戏。

　　什么病了，这根本算不得理由。

　　杨姝的手不由自主地渐渐收紧，少顷，她一字一句道：“以后，你们莫要给我再打听一个字。”

　　纯儿今儿的胆子算是大破天了。见她又要开口，一旁的苏潆，赶紧拽了一下她的衣袖，摆了一个“嘘”的手势。

　　纯儿见苏潆死死地拿眼睛剜着她，到底是把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

　　“好了，别让大夫人等急了，我们赶紧去吧。”说着，杨姝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荷包，又道：“对了，苏潆，你再帮我取个素净点的荷包来，佛寺清净，我这大红色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了。”

　　苏潆颔首应了一声。

　　其实杨姝没管那个上蹿下跳的甄姨娘，并非是怕了她，而是她实在不想自降身份去与那妾室争宠，况且，在杨姝看来，大夫人这时候叫上了大嫂和自己一同去龙华寺上香，估计也是有意想叫甄姨娘摆清自己的位置，既然大夫人有意提点，她自然该顺势而为。

　　纯儿扶着杨姝起身，还没站直，杨姝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眼前一黑。

　　等她微微转醒的时候，谷大夫的声音就入了耳朵，“二爷无需心急，夫人并无大碍，此番，应是因为夫人的身子长年气血乏源，心肝失养所致。”

　　“那她多久能好起来？”程茂之道。

　　谷大夫道：“只要细心调养，想必用不了太久。”

　　......

　　待谷大夫退下后，杨姝缓缓睁开了眼，程茂之刚要开口，她就率先将手从他的手里抽了出来。

　　程茂之一愣。

　　一张床就这么大，离得这般近，免不了要四目相视。

　　一身象牙白的直裰穿在他身上，仿佛像镀了光一般，杨姝觉得有些刺眼，便直接把头撇了过去。

　　他还是一样，一分没瘦，也没憔悴，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几日未见，程茂之也是想她的，他刚抽身来了沁园，就见杨姝直直地倒在了他面前。

　　方才心急没来得及多想，这会儿再看，便觉得杨姝整个人都蔫了，见了他也不如往日那般亲昵，就似十几日未浇过水的栀子花。

　　他心中有疚，便伸手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脸颊，低声道：“怎的了？”

　　他这动作，是以前两个人私底下在一起时常做的，杨姝还没看他，心就软了大半。

　　可心一软，她的嗓子就忍不住地开始泛起了苦。

　　明明这人还在自己面前，但她就是觉得他不是他了。

　　杨姝一翻身，借着动作的幅度，迅速地拭了眼角的泪，然后清了清嗓子道：“二爷今日怎会得了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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