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以身饲狼

作者:甜小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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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陈茂是寒渊门的顶级杀手,也是谢云身边最受器重的一个人,门内的其他人喊他一声“陈护法”。

      虽然是护法,但陈茂每天做的事却又远远超出了护法的范围。

      除了每天早上监督入门弟子练功之外,还要处理各处眼线收集来的情报和买主的单子,晚上他要去杀人。有时候忙得脚不沾地,连吃饭睡觉都顾不上,再看看整日花天酒地的谢云,陈茂就恨得咬牙切齿。但那股恨意持续没有多长时间,就被一股深深的无奈所取代,谁让自己这条贱命是那个人救的呢?

      也怪自己当时年纪小,识人不清,看对方衣冠楚楚,长得一副好皮囊就全无戒心。早知道要给他当冤大头使唤,自己当时就应该狠狠心,一头栽进水里沉下去,也好早日解脱,说不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

      陈茂叹一口气,从不堪回首的往事中聚起一脸正经的神色,接着走到了紧闭的房间门口,敲门进去。

      谢云正坐在窗前擦拭银针,那银针比起针灸用的针要粗上一圈,针尖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照得人毛骨悚然。

      谢云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依旧专心致志地擦拭,他从针尾往上擦到针尖,然后再倒回去,一共擦两遍,接着开始擦另一根。

      陈茂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他忽然想起前几天早上他刚从外面带着一身血腥气回来,接着就看见谢云从屋里突然冲了出来,表情比杀人还可怕,要不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楚刑”的名字,他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

      从那天开始谢云就变得奇怪起来,一会儿把密室里的密宗翻了个遍,接着又让人秘密寻找一个会喝血食肉、酷似狼人的怪物。那紧张劲儿,就像是找万年的死敌一样。

      这还不要紧,关键是前天凌晨他听见这屋里有动静,担心他是发病就赶紧冲了进来,可脚还没站稳,三根银针就冲着他的几处死穴打了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现在哪还能平安无事站在这里。事后问他,却听那人轻飘飘道:“我就是试试你的皮厚不厚实。”

      陈茂气得七窍生烟,他这几针打过来谁能扛得住?

      陈茂满腹火气憋红了一张脸,可惜他还不能动手,就算动手也打不过他。

      谢云擦完最后一根银针,这才转过身,淡淡扫过陈茂默不作声的脸,突然道:“你杵那儿干嘛,当柱子?”

      陈茂眼角一抽,没接他话茬,而是规规矩矩道:“那位沈大人今日又递了信,说仙音阁的锦瑟姑娘又作了一首新曲,想请门主前往一叙。”

      陈茂口中的沈大人,是北楚王朝新任的户部尚书,名叫沈逐流。

      说起沈逐流这个人,官场上人人都知道他是安帝十五年中的进士,之后进了翰林院,待了一年后就被安帝擢升为礼部侍郎,又三年,迁为户部尚书。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从一个七品官升到了正三品,可谓是如鱼得水,平步青云。

      人人都羡慕他的鸿运,可沈逐流当年三次入京考试,三次名落孙山,失意潦倒,借酒消愁,其中的酸楚恐怕鲜有人知。

      而谢云恰恰就知道,他非但知道,还知道得清清楚楚。

      按理说这两人一个是穷酸秀才,一个是江湖帮派首领,就算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去。

      可偏偏那天凑了个巧。

      那天是正好是放榜之日,沈逐流扎在人堆里从榜首看到榜尾,又从榜尾看到榜首,足足看了三遍,愣是没看到“沈逐流”这三个字。

      他又落榜了。

      沈逐流心里涌上了万千愁绪,一腔孤愤。想自己寒窗苦读十年,三次入京赶考,却次次落榜,到底是自己才疏学浅,还是命运弄人?

      沈逐流当然不承认自己才疏学浅,自己苦读圣贤书,自负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文武韬略,哪一样不是佼佼出尘?就算自己比不上那些古代圣贤,但想自己定国安邦的本事还是有的。

      沈逐流越想越悲愤,三昧真火烧身,最后一头钻进了花楼里,借酒消愁去了。

      可这酒非但没把他的火给浇下去,反而愈加愁苦,悲从中来。当即耍起了酒疯,对着空气大喊起来:“我沈逐流此生誓不入朝为官!”

      当时谢云就坐在雅间里,无意间听到这话竟突然站了起来。谢云这人从小就对朝廷和楚家人这帮欺世盗名之徒没有好感,这时乍一听到如此铿锵有力、不堕凡俗的话,觉得此人和那些酸腐书生自不相同,心里便生了结交的心思。

      沈逐流倒也爽快,立刻点了头。两人称兄道弟,举杯把盏,一醉到天明。

      谢云第二日就请人到了寒渊门做客,好酒好菜招待。沈逐流最后的盘缠昨天已经挥霍完了,此刻是身无分文,正好在寒渊门住下了,这一住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客栈里的人突然找到他说有朝廷的人指明找他,说他中了个探花,轿子正在门口等着呢!

      沈逐流当场蒙了,云里雾里来到客栈门口,果然看见高头大马,红花轿子在等着,一时难以置信。

      那为首的人先给他作了个揖,对沈逐流恭敬笑道:“恭喜探花郎,贺喜探花郎!”

      沈逐流被这两声“探花郎”叫得不知所措,正欲开口问,那人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解释了一遍。

      原来主考官收考卷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一张,正是沈逐流的。后来被人看见,呈到了御前,这才有了这个探花。

      沈逐流听闻,当即涕泪,这几日的愁苦和愤懑全都化作了烟飘走了,他那日的铿锵之语连着谢云这个人也都被他抛在了脑后,一边喊着“万岁”一边上了轿子,欢欢喜喜去做他的官去了。

      谢云听闻,气得差点冲上金銮殿,亲自把沈逐流这见利忘义的小人给杀了。

      沈逐流一连几日高兴地云里雾里,睡觉都笑得乐出了声。再想起谢云这么个人物,也是在五日之后了。

      想起谢云,沈逐流心里就觉得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这个朋友当得太差劲,走之前竟然忘了跟谢兄打个招呼。第二天他带着好酒上门,却被陈茂拒之门外,还说他家门主不想再见他,让他从哪来就滚哪去。

      之后他次次上门,谢云都让人回绝了他。

      沈逐流吃了闭门羹,倒也不恼,只是没再上寒渊门来,而是守在了谢云常常去的酒肆乐坊里,几次正好碰着面,谢云也没给他好脸色。

      谢云这人冷心冷情,对任何人都好像绝情得很。上辈子他还真没再和沈逐流那人说过一句话。

      只不过,经历了那恐怖的死亡之后,谢云就对其他事看得淡了,他甚至忘了还有沈逐流这个人。

      现在乍一听陈茂说起来,谢云下意识一怔,随后才想起来。只不过他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我让你找的人呢?”

      “那个似人似狼的怪物?”陈茂问。

      谢云点头,手里拿着银针反复摸来摸去,那一双手好像是绣娘的手,半个茧子都没有,只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陈茂道:“还没有找到,不过听手下的人说有人在城隍庙那边的后山看见过,我已经派人跟过去找了。”

      谢云掀起眼皮,淡淡“嗯”了一声,把银针拢回袖中,接着迈腿走向门外。

      陈茂从后面跟过去问:“门主去哪?”

      谢云没有回头,负手轻飘飘来了句:“去仙音阁。”

      仙音阁是京城最大的乐坊,里面有最好的乐妓和舞女,她们不光长着一副天仙般的美貌,还个个能歌善舞,当真不负仙音阁的美名。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没有不知道仙音阁的。

      仙音阁的最有名的姑娘叫做锦瑟,她不单相貌最出众,琴瑟古筝无一不精通。尤其是琴,那一双素手拨弄着那几根弦,也拨弄着听者的心。

      此刻坐在锦瑟对面听琴的就是沈逐流了,他如今官居高位,锦衣玉带,和往日那寒酸落魄的样子可是大不相同,一张脸油光焕发,红光满面,腰粗了不止一圈。

      桌子上摆着未开封的酒坛子和两只酒碗,沈逐流坐在桌边,眯着眼十分惬意地听着曲儿,实在是潇洒自在。

      不料下一刻门被人突然推开,乐声戛然而止,沈逐流像是嗅到了什么凛冽的气息,立刻睁眼,果然看到了正从门外走进来的谢云。

      谢云一身黑衣,高大的身形逆在晨光中,玉面黑发,周身裹着一层化不开的寒冰,活像一尊杀神。他挑过锋利的眼角,看到沈逐流的时候眼中划过一抹流光,接着就面无表情地坐到了另一张桌子旁边,全当没看见他。

      沈逐流从怔愣中回过神,讪讪地搓手一笑,觉得有些尴尬,接着将略微臃肿的身体慢慢挪了过去,瞧着谢云冷冰冰的脸小心翼翼笑道:“谢兄近来可好?”

      谢云冷睥了他一眼,嘴唇吝啬地动了两下:“哪有沈大人自在,隔三差五都来这听曲!”说完又笑着对锦瑟招了招手,让她继续弹奏。这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

      沈逐流内心吃味,但很快又压了下去。

      谢云今天肯来,他就已经很吃惊了,就算对方再明讽暗刺,自己也只好认命受着了,毕竟当初也是自己太不够朋友。

      他立刻赔笑道:“谢兄何必如此生分,你我还以兄弟相称如何?”

      谢云冷笑,明显不买他的账:“沈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我怎么敢和大人您称兄道弟?”

      沈逐流心里咯噔一下,之前虽然知道谢云不喜欢朝廷里的人,但也没想到竟然讨厌到了这种地步。他心里叹了一口气,接着面不改色地恭维起来:“谢兄言重了,我当年身无分文,穷困潦倒,若不是谢兄收留我,我恐怕就要饿死街头了。再说谢兄可是天下第一江湖门派的门主,掌管寒渊门数万高手,连当今皇帝陛下都要敬您三分,我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能交上谢兄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

      沈逐流这话说得可是入情入理,恭维地十分巧妙。先提了提当年谢云对他的好,唤起当年旧情,再夸一夸他如今的地位,最后那句“三生有幸”无疑让人感人肺腑。

      沈逐流自认为自己这番话只怕是九天神佛都能感动,可谢云是何等人物,他不是神,也不是佛,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心,不,他可能连心都没有。

      谢云突然隐晦地笑了笑,眼神似有若无从沈逐流那张紧张兮兮的脸上飘过,把沈逐流看得诚惶诚恐,冷汗直冒,一时猜不透谢云是怎么想的。

      片刻之后,谢云倏然收回视线,语气中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难得沈大人还记得我这个朋友。”他漫不经心说完,接着就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兀自端详起来。

      要说这沈逐流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久了的,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真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谢云的手指刚一动,他那边就立刻狗腿地开了酒坛的封盖,给谢云倒满敬上:“谢兄请喝!”

      谢云本来就没打算太过刁难他,这会儿见人这么殷勤,他这冷脸也实在摆不下去了。

      沈逐流看着谢云将酒入肚,知道自己过了这一关,等人喝完又给倒满,两人虽然没有过多交流,但一边喝酒一边听曲,气氛倒也和谐。

      只是这酒终究是没有喝完,陈茂低头在谢云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谢云脸色陡然一变,眼中戾气横生,话没说一句就匆匆往外走,沈逐流不知所以,只能在后面大喊:“谢兄下次再聚!”

      回应他的是一道铿锵有力的关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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