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官

作者:莫惋惜莫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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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他松开抓住我的手,作捧心状



      哎呀”他松开抓住我的手,作捧心状“小雪林,你这可伤到我了,你小时候不这样啊,你那时候长得像个雪娃娃,又不爱讲话,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可爱得不得了,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我看看,我看看”
      他作势要拉开我的面纱“我看看现在长大了长成什么样子了,说话这么可恶,可别长成了个夜叉。”
      “你你”我愤愤不已,但又不好意思反驳说我长得漂亮,只有狠狠的扯住面纱,不让他拉开。
      “你放开”阿兄推开他怒道“你干什么,欺辱我贾家吗”
      崔孝真被阿兄推得一踉跄,面色也不由发沉,他冷笑道“贾雪剑,我告诉你,别什么都往别人身上扣帽子,自作可怜,什么欺辱你们贾家,你往音哥身上泼污水就是应该的,别人作什么就是欺辱你们家啦,你们贾家就爱搞这套”
      阿兄气得直喘,半天说不出话来,我见阿兄节节败退,立马抛开了对崔孝真的畏惧,挺身道“你凭什么说是我阿兄作的,你们刚刚隐瞒身份在前,恐吓威胁在后,现在又偏要说是我阿兄作的,你们才真真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呢”
      “唉哟哟”崔孝真瞪圆眼笑道“小时候是个锯嘴葫芦,现在这么能说了”又回头招呼冒存音“我侄女,你过来见见”
      谁是你侄女,我腹诽,冒存音已至跟前,我忽然有点害羞,觉得刚刚是不是真的牙尖嘴利太过了,便低下头不吭声,半晌,才听见冒存音的声音带着笑意在头顶响起“贾小姐说得也对,孝真凭什么去指认小侯爷,可是他领会错了我的意思,我本不过是请小侯爷帮个忙而已,怎么就成了指认小侯爷呢,可是误会了”
      “狡狐,狡狐”崔孝真咬牙切齿,又气又笑“真不愧被称作狡狐,手段都耍在我头上了,好好好,看我大侄女的面子上,我也不计较了”
      又笑朝阿兄敷衍着拱拱手“我错怪了小侯爷,小侯爷可别在意”
      阿兄正是尴尬,见此也只有借坡而下,勉强笑道“原是误会,也不值得什么”
      “既然是一场误会,万望诸位都别在意,安心赴宴”冒存音打圆场道“今冬崔府的探花冬溶宴可是大有意趣,难得小侯爷也来赴会,可一定要寻得头等花,不负贵人意才好”
      “是是是”阿兄笑道“听说这次是南安王作花主?”
      “可不是”冒存音笑道“太后招南安王进京也不是一天二天了,偏南安王嫌京里规矩多,迟迟不来,太后急了,今年入冬连下三道懿旨,南安王才来的,这次探花宴,太后可是定了南安王作花主,还特意招崔家大兄入宫,嘱咐将探花宴办得新颖有趣些,好留得南安王对京中有个念想。”
      “太后到底疼小儿子些”阿兄笑着寒暄,但马上意识到不对,就没有接着往下说,我又有点恼怒阿兄的轻浮,天下皆知太后偏爱南安王,连陛下都自嘲道“都说皇家宠大,民间宠小,吾家同民间无异”但陛下自己说可以,臣民岂敢置喙,谁又疯了敢说太后不喜陛下,就因为太后生陛下时难产,疼了整整2天1夜,险些丧命?
      崔孝真和冒存音都装作不在意,倒是先前那矮壮男子战战兢兢的凑到冒存音面前笑道“冒公子,既是一场误会,小人可走的啊”
      “还不快滚”倒是崔孝真掌不住大笑“半天不理会你,你倒是老实,不知道自己偷偷跑了它,还来问,不怕我们报官?”
      “走走走,小人这就走”那男子忙不迭的陪笑道,“各位大人好好玩啊”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崔孝真虚抬手道“果真要好好玩,今日大哥可设置了不少新奇玩意儿,我作主家,就携各位入内。”
      崔府簪缨世家,家中设置虽非华贵,却是奇巧,我一向喜欢他家入口的山石画屏,山石巍峨壮丽,又取天然纹理,磨制成十万封神图,兼朱砂雀石点缀,更是绚烂无比,今日又用各色鲜花妆点,崔孝真带我们到山石前笑道,“每年都是抽签取韵,今年安南王讨了个巧,将各色花朵置于前门,每人抽取一支,就花取韵,但是别人取了的,可就不能再取了”
      “这个好”阿兄抚手道“弟乞先取,各位安否”
      “但取无妨”冒存音笑道
      阿兄仰头细细打量着花墙,笑道“弟如今可要卖弄一番”说罢,点地腾起,轻巧巧的,将上缘的一朵芍药取下。
      “好”崔孝真笑道“小侯爷好俊的身手”
      “不敢”阿兄笑道“崔兄是龙门侍卫,身手更甚于我,我却是班门弄斧,献丑了”
      “哼”我在面纱后做了个鬼脸,那崔孝真,毛毛燥燥的,小时候更是个坏胚子,怎比得上阿兄。
      但崔孝真却是一点都不谦虚,他竟然点点头“那倒是,小侯爷的身手,在京中,也算好手,但毕竟野路子,只能糊弄一下外行,我可是师从君山剑客,确实强些。”
      “呸”我都忍不住呸出声了,但那崔孝真忽的点地,身子便像鹞子般直冲天空,不知是否阳光太刺眼,我见他身影舒展在阳光里,竟有一种他要冲进太阳里的错觉,然后,他在半空中优美的翻了一圈,便伸手将画屏最顶头的墨紫色牡丹取了下来,我傻傻的看着他,突的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他也是这样的跳跃至我面前,是的,他跳跃至我面前,双手将我脸蒙住,那一次,是为什么呢?还没待我想明白,他已经飘然而至,轻轻的将我的面纱掀开,微笑着,将牡丹固定在我发髻之上。
      他微笑的看着我,我却有了几分惧意,他目光灼灼,有着说不出的深意,阿兄已经没好气的拦在我面前,一把将那朵固定面纱的牡丹扯下,扔在地上。
      “可惜了”冒存音的声音响起“这怕是特为深远皇子备的吧,今日赴宴的宾客就数深远皇子轻功好,你这猴儿也算窜得高,但你是主家,总不好意思跟客家争吧,偏偏你就犯浑”
      “确实可惜”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我们几个愣了愣,看着一人从山石画屏后缓步踱出,我从未见过一人风姿能与祖父媲美,我总以为天下再也没有一个男子能如同祖父般,一勾一画,巧夺天工,一颦一笑,动人心魄,但那男子从画屏后走出,简直像从世外走入红尘,我也从未在一个男子脸上看过这么纤长入鬓的眉,这么飞扬深邃的眼,更勿论身如玉树,仪态万方。
      “皇子大吉”倒是冒存音先反应过来,跪在那人面前,我们几个也忙跟着跪下,还未来得及低下头,他已屈身将冒存音扶起,又抬手示意我们起身。
      崔孝真已作势起身,但阿兄却直直的跪了下去,我也忙跟着跪下,余光见崔孝真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他也紧跟着我们一起跪下,那男子顿了顿,方笑道“无需多礼”又亲自扶起阿兄道“我早就说过,宫外相遇就当旧友重逢,执平礼便可,雪剑又是生疏了”
      “不敢”阿兄虽站起身,但仍低头道“尊卑不可乱,弟岂可逾越。”
      “罢了”那男子拍手道“这就没意思了,雪剑你这么无趣,将来宫里任了职,侍候我父皇,可是要失宠的。”
      听到这,我脸色开始发白,称陛下为父皇,不会遇见的是他吧,陛下诸子中风评最差的是袁妃所出的幼子,私下都说他喜怒无常,草菅人命,好娈童美酒,好猎杀豪赌,反正无一是处,闺阁通晓,陛下恶,连封号都没赐一个,于是行礼的时候只能含糊的称一声皇子,倒是有人提过他貌若袁妃,袁妃是出了名的美人,想来他也不会差,哪知容颜竟盛耀至如此,但容颜再盛耀,也抵挡不住我此刻的畏惧,听说他曾将同他争奴的恩威候长子当街打死,并亲自将头颅割下,悬挂长安坊正门,恩威候连夜进宫,哭昏在陛下脚下,陛下震怒,下旨贬其为庶人,又变成杖责,然后改诏圈禁,真正的朝令夕改,一旨三变,群臣哗然,皆道袁妃盛宠至此,但连圈禁也没落实,没过多久,他照样横行京都,虽然收敛着,再没有致人死亡的事故,不过是因为谁又敢去犯他了,祖父也曾耳提面命,说见了他能避就避,避无可避,当明哲保身。
      没想到现在与他迎头碰上,听他口气,还与阿兄有旧,就是不知阿兄什么时候与他相识。
      正思索着,却见他俯身捡起牡丹,笑意盈盈的朝我走来,不会吧,我心底哀叹,他不会又要帮我戴上吧,我见他走来,却是不敢动弹,他果然掀起我的面纱,将牡丹插在鬓旁,“名花倾国两相欢”他大笑道“如此妍妍之花,如此娇娇之人,正是两相得益,雪剑真不识趣”
      我低下头,不敢出声,听阿兄强笑道“妹妹闺阁女子,弟将她带出,已是越界,不敢有何闪失,怕祖父责罚。”
      “你把致公搬出来,你以为我怕吗”他又大笑,对我说道“还不快把头抬起来,花要掉下去了”不得已,我扶住花垂目将头抬起,并不敢与他对视,但我也知道,他在看我,半晌,才听他叹道“你把致公搬出来,我也的确忌惮,他比恩威候那老东西还是要强些,可不会只是哭着告状,但若是我那好色无赖的安南皇叔,可就未必忌惮了,毕竟,他可是太后的心尖尖肉,我父皇都要排边呢,若是我那面善心恶的深远皇兄,也许也会忌惮,但他可不像我,藏得深呢,我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人单纯,他可不一样,他看中什么一定要得手,表面还不让人知道,背后才来耍手段呢”说完又摇头“算了,雪剑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也不闹你们,不过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好说话的”说完,他屈身轻轻的将我鬓角的花取下,又浅笑着将面纱放下,然后起身将花递给崔孝真道“还不将花放回去,深远皇兄的花你也敢抢,他可是记仇的”说完,便如来时一般,他施施然转入山石画屏离去。
      崔孝真讪讪的看着手中的花,一咬牙,又跃起将花插回画屏,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倒是冒存音笑道“让你这猴儿卖弄,白忙一场”又正色对阿兄道“六皇子倒是好意提点,你今日将贾小姐带出的确欠考虑。”阿兄点点头,又埋怨的看了崔孝真一眼,崔孝真忙举手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想着大侄女小时候长得粉装玉琢的,现在大了,不知道有没有长丑,我是出于担心”
      “算了”冒存音道“花宴就要开始了,送贾小姐回府才是正理”
      “是是”阿兄踌躇道“不过我前几日就递了帖子,冒然失约,却是不妥,敢请崔公子从府中派人护送舍妹,定要稳妥为是”
      “何必麻烦”冒存音笑道“我却是没递帖子,不过孝真非要拉我开眼界才来,不去也不算失礼,不如我送贾小姐回府,最是妥当。”
      “那就烦请冒兄了”阿兄忙回礼。
      不是吧,我想,绕来绕去怎么变成这样,和冒存音同路。
      我带着面纱和冒存音坐在马车里,总觉得不自在,刚刚还在互怼,现在又像同盟,我沉默不语,他也不吭声,我又想到好不容易出趟门,现在又得回家圈着,不由叹了口气,他便笑着接道“贾小姐可是为不能赴宴叹气。”
      “嗯”我叹道“小时侯倒是去过,不过也记不得了”
      “那是可惜,崔府的探花消溶宴也算值得一赴”
      我想到这人是因为我没去成,不由内疚“连累冒公子”
      “无妨”说罢又笑道“要不是孝真拉着我,我也没打算来,崔府花宴虽盛大,却堆砌,今日来的又是豪门贵家,若不是存心钻研,没得敷衍心累,再说,除了崔府,京中还有探花的好去处呢”
      “哪儿”我问道
      “呵呵”冒存音敷衍的笑了笑,半晌才道“本来这种小事,跟贾小姐说也无碍,但这好去处,花好不好倒是其次,难得的是清幽,我私心不愿让他人知晓,所以恕难奉告。”
      切,还恕难奉告呢,小里小气的男人,我腹诽道,但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又心里痒痒想知道,不过再去问他也是自讨没趣,我瘪着嘴不吭声。
      似乎觉得气氛尴尬,他主动凑过来“贾小姐别生气,要不,我带你去看看,你只别跟别人说就是了”
      没想到他还带我去,我对他印象一下大好,也顾不上其它,忙道“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他听了我的话,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似乎对我的保证很满意,紧接着,就将崔府的车夫赶下,亲自驾驶马车。
      我先还认得这是芙蓉巷,那是平安坊,等再拐几个弯,就都不识得了,马车越驰越快,由城内驶向城外,路边景物逐渐荒凉,四处都是枯黄的山丘和草甸,我见路途渐远,不由问道,“还没到吗”
      他不吭声,只是打马急行,一转弯,竟显出天水一色来,我大喜“这方景色好。”
      确实是好,一弯水波,蜿蜒曲折,如白玉堆砌,又与天光一色,远远看去,苍苍茫茫,让人灵台顿清。
      冒存音停下马,将我从车中牵下
      “贾小姐也喜欢这个景致?”
      “喜欢呀”我笑道“天地悠远,万物绵长,这种景才能让人想出这个理来”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又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小侯爷的”
      我为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愣“我阿兄?”
      “是的”他叹了叹“应该说,我羡慕小侯爷能任稗官这个职位”
      我觉得有点恶心,驳道“原来冒公子一边讽刺我们家都是媚上的小人,一边又羡慕我们家这样近上的小人,冒公子何必呢,哪能面面俱到”
      “你呀”他无奈的摇摇头“果真是伶牙俐齿,我何曾说过你家是媚上的小人,我是真羡慕呢,”他依旧牵着我的衣袖,将我带至河边“你看这景致”
      我又看着远方,天迷茫,水无形,地沉实,万物显现出不同却又和谐的美感
      “你看这景致”冒存音又道“相辅相成,相依相靠,岂不美妙,这还是京郊,大晋东边还有广袤草原,西边还有荒芜大漠,北边有丛山峻岭,南边有千水万湖,各地不仅景色不同,风俗民情也不同,草原上的索达人会在日落前将一天猎得的食物烹煮分尽,然后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直至入睡,全然不顾第二天吃什么,等到老了无法猎食,就独自呆在草原喂食野兽,多么快意,我们这些子弟中,唯一能领略这些的只有你阿兄,而我们,永远固封在京中,为家族汲汲营营,这样的生活,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挺没意思的,我的人生同他的并不什么不同,等到过两年,便会议亲,可选择的也不过那几家,然后呢,我突然惶恐起来,一生能一眼看到头,多没意思。
      他见我没吭声,不由笑道“带你来探花的,反而扯这些,走吧”
      他依旧牵着我的衣袖,风吹过来,寒意料峭,草地干枯柔软,踩上去,如同踩在云朵上,我见他衣袂飘飘,却似随风而去,不由反手抓紧他的衣袖,他回头看着我,却是笑了。
      沿着河岸行走,转到了山坳,眼前景色还未分明,先闻得暗香一阵,再定睛一看,好大的梅林,白色花朵挤挤挨挨,连绵成雪海,一直往河中,天边探去。
      我喜道“这可是难得。”
      “确实”冒存音笑道“府中娇花,再是绝美,不过局限于一花一叶一石,那有这天然之道,以大山大河作势,岂不豪爽。”
      我跑去花树下仰望,花如海,随风回旋,天空在回旋间半明半昧,蓝白闪现,花瓣零落,香染满身,冒存音踱步到我身边,
      “我小时候就喜欢抬头看花树”我笑着对他说道“花只有高高的开在半空中,难以触及,才觉得格外的美。”
      “像是你多大似的”他大笑“我们是探花来的,这片梅林就让给你了,我再去寻别的花,片刻即回,记得要拟好花词”
      “那韵呢”
      “今日无花主,谁取都失公平”他笑了笑,伸手薅下一把荒草“我们就以数字来取韵吧”
      他将手心的草根数了数,然后笑道“六,就取六韵吧”
      他转身离去,我站在花海之下思索,风一阵一阵的吹,我边将斗篷系紧,边反复推敲,但那股寒意却似穿衣透骨,难以抵御,这荒凉之地,仅余我一人,我忽然有几分惧意,像是有谁在窥视我,像是有猛兽在身边,我正莫名惊惶,却一阵脚步声响起,我慌忙转身,见冒存音赶来才放松下来。
      他见我满脸惧意,了然道“是我疏忽了,将贾小姐一人留在此地”
      我低头不语,他又笑道“你看”
      我向他手中看去,只见一绿色条瓣的花连根躺在他手心,我问道“这是什么花”
      “绿娥”他兴奋道“兰花中的极品,花绿,叶秃,根系发达,十年开花,一花一果,我也只在书中看过,也曾四处寻访,没想到竟然在这儿找到。”
      若是如此珍稀的花,那这一片梅林都寻常了,我不由耍赖“我又没看过那书,没准就是普通野花呢,总不能你说它稀罕就稀罕吧”
      冒存音正沉浸在寻得奇花的兴奋中,见我如此,又惊又笑“原来贾小姐还想着探花呢”
      “那当然”我赌气道“你四处寻访不得,偏偏今日探花时就探到了,谁知道你是不是欺我年幼拿着野花来骗我的”
      他将眉头皱起,半晌才笑道“贾小姐真真姓贾,永远觉得自己是被害者,我胜负心没有贾小姐那么重,不过好玩罢了,贾小姐若想赢,那么就算贾小姐赢吧”
      什么叫算,我也皱起眉来,“好吧,花珍不珍贵,只是其一,还要参考花词好不好”
      “要不我先”冒存音笑道“免得贾小姐认为我多了时间推敲?”
      我知道他是讽刺我,也笑道“那冒公子请?”
      他略一思索,吟道“宿山河,挂星辰,吸风饮露,十年为君,花开寂寞何寂寞,空山幽谷寒极处,花开寂寥何寂寥,风清月明皆赏客。”
      好,但我不承认,他又笑着看我,我吟道“花开人不知,问蜂忙为何,寻香花不现,飘然散风中”
      冒存音不吭声,道“今日无花主,谁来评判。”
      又笑道“我们倒真不是正经探花,取个乐子罢了,也不在乎这些。”
      我知道他在敷衍我,但我不在意。
      夜色渐晚,马车急驰在回京的路上,冒存音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殷切,只是沉默的驾车,我心中暗笑,他也许认定我不过是个浅薄虚荣的女子,这样更好。
      我悄悄的抚上面纱后自己的脸,我知道我长得美,祖父总说,过分的美,从来不是一件好事,他虽然无法阻止我日常的交际,但从来局限于贵女圈中,出于女性微妙的心理,我的美或许会提及,但不会过分的提及,今日与阿兄出门已是失策,又冒昧与冒存音独处,绿娥我识得,出身稗官世家,奇花异草也会涉猎,但偏偏这么巧,稀世罕见的奇花就在儿戏般的探花中寻得?若冒存音故意讨好我,是为了这过分的美?我总得防备为好。
      回到家中,果然祖父已怒气冲天,阿兄罚跪在前厅,见我回来,喜出望外。
      我忙跪在祖父膝下认错“是孙女贪玩”
      祖父看了看我,然后招手“把那个孽障喊过来。”
      阿兄与我一起跪在祖父面前,他遣退下人,将我们一个个扶起,然后定定的看着我,欣慰中又带着几分惶然道“雪林已经长大了。”
      他缓缓的坐在椅上,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我本不愿你们牵涉其中,但避无可避了,也应该让你们知晓,你们才知道应对。”
      “你们应该听说过,袁妃与我貌似,但与我更貌似的,是你”祖父看着我“你与我如此相似,如何躲得开。”
      然而我浑身颤抖起来,我不是父亲的孩子,却与祖父相像,我是谁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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