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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一次机会
多宁感觉脚下触到地板似的硬物时,便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房里,确切的说应该是一间女子的闺房。她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先听到了“啊!”的一声惊呼,她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原来床边站着一男一女,他们身边的床上放着两个包袱。虽然距离有点遥远,多宁也能感觉到这个女子有些眼熟。她慢慢向他们走过去,发现他们看着她在发抖。
“不好意思,吓着你们了。”她抱歉地看着他们,“请问这里是不是——”
她话还没问完,两人“啪”一下朝她跪了下来,“小姐,饶了我们吧,我不是故意要假扮你的,这全是我娘的主意,我不想的!”
“你说什么?”多宁听得一头雾水。
“小姐不记得了吗?您从海宁到京城,和随从走散了歇息在我家。我娘看我和你长得很像,就把你骗走卖掉了,让我假冒小姐到陈家来。小姐,我不想的,我和先生早已私订终身,本就打算要私奔的,只想借着来到这里更容易逃走。现在我娘派来的人回去了,你放心小姐,我们今天就是要走了的,求你饶了我们吧!”
虽然听着有点莫名其妙,但多宁也算听懂了大部分,难怪觉得眼熟啊,仔细看看眼前的女子和自己长得还真是像,难道真是天意要她来此一朝?
“你到此多久了?”多宁问。
“没有多久,只一个礼拜。”
多宁还待再问,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叫:“小姐小姐,快点儿,准备好了吗?”仔细一听,外边吵吵闹闹不知怎么回事。
“再等等,马上就好了。”假小姐应了一声,急急对多宁说,“小姐,今日是世倌哥哥成亲的日子,一会儿您要去给爹爹和娘敬茶。求求您了小姐,就放我们走了吧!趁着今日人多事杂,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您就饶了我们吧!”
多宁惦记着如何能见到十四阿哥,当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挥挥手,眼看着那两人急急走出房门,消失在黑夜里。
她叹口气坐在床前,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唉呀!我的小姐,你还没换衣服呢!”这个声音就是刚才的小丫头吧!她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多宁身边,拿起床上折得整整齐齐的一件衣服,就准备给她更衣。
多宁即使再不习惯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也没办法,谁叫她对这些牵牵绊绊的衣服一窍不通呢?任凭来人在她身上绑这掖那,她心不在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姐又忘了奴俾的名字。”小丫头边弯腰给她整理衣衫,边噘着嘴不高兴地回答。
“嗯,我忘记过吗?”多宁抱歉地笑。
“自从小姐到府里,一直是灵儿伺候小姐,可小姐已经问过奴俾两三回了。”灵儿很委屈地说。
“对不起,这次我一定会记住不会再忘记。”看来假冒的小姐无心在此久留,所以连小丫头的名字也没放在心上。
“小姐,我开玩笑的,你才来几天呢,日子长了想忘还忘不了呢!”灵儿站起身笑着说,“好了小姐,快随我出去吧,老爷已经在催了!”
“拜堂了吗?”多宁急步跟在灵儿后面,左顾右盼地打量着四周。
“好小姐,吉时还没到呢,老爷吩咐你跟着世倌哥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灵儿熟练地领着她七拐八弯地绕过园子来到前厅,多宁这才相信自己真的是回到了清朝。
前厅里人来人往一派喜气,宾客不论男女全都穿着长衫宽袍大袖的,互相见面先躬身抱拳,就像看古装电视剧,多宁的江湖情结被眼前的景象挑起,一时心情大好起来。
“小妹,来这里。”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拉起她的手走到园子一角,陈多宁看一眼这个哥哥,还好,跟她真正的哥哥长得倒有七八分相像的。“来见过四爷。”陈世倌指着站在前面的男子。
四爷?陈多宁瞪着眼前的男人,未来的雍正大人?她没想到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地这么快就碰上了传说中的血滴子的主人。可是,多宁觉得自己有点俗,这人怎么看着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记得自己看《红楼梦》时听闻宝玉说:“这妹妹我曾见过的。”当时就想,宝玉这是在撒谎!现在看来自己是误会宝二爷了!
眼前的四阿哥看着是何等眼熟!那一身暗蓝色绣着五爪正龙的朝服熨贴在他身上,衬得他瘦削直挺的身板透出一股子傲然之气。他或许不见得高大帅气,也并不风流潇洒玉树临风,但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和他看她的眼神,那是多宁梦里见到过几百遍的骨感瘦削的脸以及氤氲着深情的眼。多宁叹息,所谓的一见钟情大抵就是如此吧!从第一眼开始两人间就不约而同有了默契,认定对方是自己今生惟一。她一厢情愿傻呼呼地自顾自想着。
“小心口水流下来。”四爷不冷不淡地冒出一句。
“四阿哥吉祥。”多宁回过神咽一下口水,福了福身子。
“还不谢过四爷,四爷叫人在城门口接你进城,你还没见过正主儿呢!”陈世倌对四阿哥躬躬身,“四爷,这便是小妹多宁,自小在海宁长大,多谢四爷关照。”说完话,他急急转身回前厅去了。
“四阿哥,你以前见过多宁吗?”多宁用充满渴望的眼神看着四阿哥。
“瞧着怪眼熟的,想来是在梦里见过几回罢。”四阿哥斜斜看她一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多宁的心跳顿时加快了好几倍,她看着四阿哥,好想上前摸一摸他瘦削的脸庞,抱一抱他挺得直板板的身子,她一直喜欢瘦瘦的男人,常常想硬板板的身子抱起来会是什么感觉。一边神游一边傻呵呵地向前跨了一步,一头撞到了四阿哥身上。她干脆将头顶在四阿哥胸前蓝色的朝服上,停留着不肯离开。
“口水又掉了。”四阿哥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倒是多了几分自己都不理解的笑意。
多宁站直身子,想不到自己竟然这样明目张胆勾引雍正大人!她厚着脸皮嘿嘿笑了两声,出于记者的职业本能,脱口问道:“四阿哥,请问你对现在的政局有什么看法?”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嗯,不好意思,请问现在是康熙几年?”先搞清楚这点比较重要。
四阿哥淡淡地瞟她一眼抬了抬眉毛,不明白这女子前后不一的变化,答道:“就像你刚才的模样,诞着流口水的人多着呢。”
多宁的脸一下红了,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嘿嘿,没想到雍正大人还很有幽默感,这倒是个意外的发现。
她正要再答话,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到四阿哥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四阿哥皱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他怎么来了。”说完径直朝前厅走去,多宁急急地跟在他身后,好奇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前厅客人已经来得满满的,哥哥和爹爹站在厅中,一个身着黄服,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带着几个随从正从大门往前厅来。
远远的,多宁已经忍不住轻声惊呼:“尹靖!”此时此地看到这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差点没吓得魂飞魄散,也许这就是做贼心虚吧。
四阿哥回过头满含深意地看她一眼,一语不发继续往前走。刚到前厅门口,他们赶上了正要迈进厅门的来人。
“十四弟好兴致!”四阿哥站在来人面前,闲闲地说出一句。
这个人果然是十四阿哥。鬼使神差,多宁没等十四阿哥说话,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十四阿哥吉祥。”
十四阿哥骤然看到她,似乎吃了一惊,只询问地抬抬眉毛,看着四阿哥没理她,“世倌大婚怎么能少了我的一杯喜酒呢!”余光斜睨一眼多宁,绕过四阿哥跨进前厅。
十四阿哥小小的变化当然没有瞒过多宁的眼睛,她在心中不服气的想,真受不了,连说话的语气表情都完全是尹靖的翻版,不知道原来的十四阿哥是不是也这么讨厌。
拜堂过后,灵儿催着她给爹娘敬茶去。多宁不明白为什么还得她去敬茶,新人成亲关她什么事啊?
“小姐,这是规矩。长兄成亲,下一个就轮到小姐你了!所以你要给爹娘敬茶,拜谢他们的养育之恩哪!”灵儿端着茶碗给她解释。
“什么?我已许配人家了?”她大惊,她可不想在清朝里失身啊。
“我的好小姐,别着急。还没有呢!”灵儿“卟哧”一声笑出来。
多宁放下一颗心,大概就跟未来结婚时新娘抛花球的意思是一样的吧,谁接到花球就能很快嫁出去,嘿,清朝也有这一套。
再转念一想,她心中一动,这岂不是一个下毒的好机会?嘿嘿,没想到第一天就能搞定,她真有点佩服自己,这么艰巨的任务她都能轻松完成,堪比007罗!先在心中臭美了三秒钟。
将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后,多宁摩拳擦掌准备登场。灵儿捧了四个茶碗跟在她身后,全是她自做主张交代的,一会儿,她要给两位阿哥换杯热茶,灵儿当然不疑有它。
“爹爹请用茶,娘请用茶。”她给爹娘敬茶之后,走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旁边,福了福身子说:“给两位爷换杯热茶。”她小心翼翼地端起一杯茶准备递给四阿哥,十四阿哥突然伸手把她手中的茶碗拿了过去,一边说着:“是该换杯热的了,茶都凉了。”然后自顾自打开碗盖品了一口茶。
四阿哥不动声色拿起另一碗,用碗盖轻轻拂了拂茶叶,呷了一口,并无二话。
看着两位阿哥不经意的动作,退在一边的多宁不禁大惊失色。错了错了!四阿哥喝的是放了还魂散的茶碗,这下可怎么才好?哥哥并没有说过正常人喝下还魂散会有何反应啊!她向十四阿哥瞪了一眼,退出前厅来到园子里。功亏一匮,全都怪她,她早该想到十四阿哥明明就是要和四阿哥争强好胜来的,如果先把茶碗端给他就不会发生现错乱的事了!
她坐在亭子里长吁短叹自怨自艾,突然看到四阿哥走进亭子,神情有些茫然。
多宁心中暗暗不妙,不知道这药会有什么后果。
四阿哥看到她,竟然微微一笑,说道:“你过来坐下,陪我说会儿话。”他自己先在石凳上坐下,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多宁战战兢兢地挨着凳子坐下,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四爷,你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没有。”四阿哥还是保持着奇怪的微笑,“我进宫给额娘请安,额娘也喜欢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怎么像我额娘?”
多宁傻傻地陪笑着,不知道四阿哥往下还要说些什么。
“可是,”四阿哥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有一回我进宫撞到额娘正给十四弟擦汗,他们有说有笑,十四弟还倒在额娘腿上滚来滚去。你说,额娘为什么不给我这样的笑脸呢?她总是坐得离我远远的,有时候,我根本看不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多宁听得呆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同是德妃所生,她本来就不明白为什么本是同根生,相煎却太急的十四阿哥,没想到连做娘的也偏心。她只知道雍正皇帝登基后,要封德妃为太后,德妃却一直拒绝受封,原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
“四爷,人生呢,就是这样,”她努力搜索合适的词以安慰这位未来的皇帝大人,“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有所得呢总会有所失,你不知道你以后会得到什么,比额娘的疼爱要让你满足几百倍。”她肯定地说,差点没错说成当然啦,历史上的雍正皇帝就是你啊!
四阿哥诧异地直视着她,“就算得到天下又如何?皇阿玛总是要我学习治国的道理,其实我很想问他,怎样才能讨得额娘的欢喜。”
多宁的嘴因为震惊而无法合拢,雍正大人愿意以天下换额娘的疼爱?这好像跟历史记载大大的出入啊!
“十四弟要比我幸福吧?”四阿哥继续他的倾诉,“他尚未开牙建府,还可以在宫中常跟额娘一起。”
“四爷也挺好啊,回到府里就是主人,还享尽齐人之福,有什么不开心的呢!”不知道为什么,多宁自觉这句话里有一点赌气吃醋的成分,这可不是她的作风。
“我的福晋们都是皇阿玛指的婚,哪一天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才算好呢!就算没有额娘疼爱,能跟喜欢的人长相厮守,应该也不错吧。”四阿哥的声音愈说愈低,然后整个人伏在了石桌上。
多宁还来不及消化他说的话,已经被吓得不轻,没想到这就是还魂散的药效啊!正常的人服下会吐露真心,这下可怎么好,她不仅知道了四阿哥的秘密,现在还要落下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妈妈不得了,怎么办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他扶到房里再说,亭子里风大还招人耳目,先闪为上策。她扶起不省人事的四阿哥,一步一颠寻找自己的卧房。可是花园这么大,天又如此黑,她要往哪里走嘛!在园子里转了几个圈子,还好没碰上其他人,正在烦恼,黑暗里突然跑出一个人来,大惊小怪地嚷着:“哎呀我的好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教我好找!”
多宁惊魂未定,一听是灵儿的声音立刻放下心来,“快快快,快来帮忙!”她把四阿哥往灵儿那边靠了靠,灵儿借着月光,又大惊小怪起来:“我的天,这位主儿怎么了?怎么和小姐在一起?”
“别问那么多,快帮我把他扶到房里再说。”多宁将四阿哥的手臂搭到肩上,困难地说。
“敢情是喝多了。”灵儿小声嘀咕着,扶着四阿哥另一边手臂往前走。
七拐八弯的,终于又回到她初到的那间房,把四阿哥往床上一放,她倒在一边直喘气。
灵儿刚掩上门,回身看到她躺在床另一边儿,急得直过来拖她,“我的小姐,你怎么也往床上倒,那可是四阿哥啊!”
多宁没好气地坐起来,“累死我了,鸠占鹊巢,我躺一会还不行呢!”
“男女授受不亲,我的好小姐,何况床上躺的还是个阿哥呢!”灵儿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盆水,拧了把毛巾递给她,“擦擦脸吧,小姐,我看你也够累的了。”
多宁拿着毛巾叹口气,无可奈何的看着睡在床上的四阿哥,小声喃喃:“阿哥阿哥,阿哥不也是个人嘛!”说真的,她真是累死了!自从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后,自己还没能好好休息过一分钟,现在想好好睡一觉也不行,她到底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啊!难道就为了床上这个人吗?她瞅瞅熟睡的四阿哥,初见他时的热血沸腾早已被惊得冷却下来。
“小姐,你到我房里睡一晚吧?”灵儿看她欲哭无泪的样子,试探地问一句。
“去就去,你干嘛问得鬼鬼祟祟的!”她不耐烦的瞪灵儿一眼,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地一屁股又坐到了床上。
“我以为小姐和四爷——”灵儿吞吞吐吐。
“拜托你,就算我和他有什么,你看看他现在像是还能动的样子吗?”她没好气地白一眼灵儿,真搞不懂,都说酒后乱性,让那些拍电视电影写小说的人来看看,真要是醉得不省人事哪还乱得了性啊,根本动都困难!能乱的,也就不是真醉了。
灵儿顿时羞红了脸,多宁自知语失,灵儿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少儿不宜啊!这样一想,她“哈哈哈”笑倒在床上。
灵儿扭身要走,多宁忍住笑道:“好灵儿,你给我弄点吃的吧,我要饿死了。”
“小姐就是会捉弄灵儿,我看啊,小姐比来时性情大变了,想来因为今天看到少爷成亲,小姐也着急了吧!”灵儿一本正经地嘟起嘴。
“看我掌你的嘴!”多宁作势要从床上起来打灵儿,灵儿咯咯笑着转身跑出门去了。多宁马上又倒回床上,她现在饥困交迫,才没有力气去追小丫头呢!
等灵儿端了粥到房里,不得了,多宁已经头枕着四阿哥的肚子睡得口水直流了!
灵儿急得直拍她,“小姐,快醒醒,这样不行啊,快醒醒!”可是要想把经过时空穿越、下毒未遂、又累又饿的陈多宁叫醒,还真是件难事。多宁在灵儿的拍、打、推、搡之下,好不容易翻了个身,却“扑通”一下,滚到了地上。
灵儿叹口气决定放弃。找了条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自己伏在桌旁,也累极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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