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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丑时军营外
“报——”
“说。”
“报告将军,刚在军营中抓住一个可疑人士。”
“带上来。”
只见两名将士押着一名五官清秀的男子进入军营。将士们身着黑铁战甲,神情严肃,腰间佩剑。而这名男子身穿朴素白衣,发用一根上好的白玉簪束的整整齐齐。看样子被人押的难受极了,倒不是被押疼了,而是憋屈的难受,满脸不爽。
将军起身走上前,接着从腰间抽出宝剑,对着白衣男子刺了过去,白衣男子顿时禁闭双眼,咬紧下唇。就在剑锋与他眉心只有一指距离时,将军收起了剑,确认此人没有杀伤力后,转身对两名将士道:“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者罢了。”
随即,两名将士松开了手。
接着将军边将剑插回鞘中边道:“下去吧。”
两名将士抱拳退下。
将军低头看了眼还没搞准状况的男子,道:“跪地上很舒服吗?”接着,白衣男子起身拍了拍衣裤上的尘土。
“半夜三更闯入军营,目的何在?”
“没有目的。”
“来送死的?”
“活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将军又撇了一眼白衣男子,道:“叫什么?”
“啊?”白千帆懵了一下。
将军有些失去了耐心,咬着字道:“名、字。”
“哦……姓白,名赤,字千帆。”
将军微微勾起嘴角,带有一丝玩味道:“适合。”
“适合什么?”
“果然白痴。”
白千帆假笑道:“本人心胸宽广,不与小人计较。”
将军权当没听见,又问:“做什么的?”
“不过一介落魄书生罢了。”白千帆随手找了个椅子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又拿起了桌子上的折扇,缓缓打开,只见扇面上写着“桀骜无双”,背面却是几滴已经晕染开的赤红色的“染料”,与其说是“染料”,不如更直观些,明明是滴在扇子上的血!白千帆看到背面时迟疑了一下:“这……”
“如何?”将军看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有些哭笑不得。此人竟这般厚颜无耻,上一秒还是被押着,下一秒就当成自己家了,说坐就坐,扇子说拿就拿,果然没变。
“好字。”
“还有呢?”
“这血……”说实话,几滴晕染开的血在这洁白的纸上显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只不过手指不小心被纸割破了,滴了上去罢了。”将军又道:“扇子如何?”
“折扇做工精细,字苍劲有力,小生甚是喜欢。”
“既然喜欢,那便送你了。”
“无功不受禄。”白千帆放下折扇,又道:“敢问阁下是何为者?姓甚名谁?”
“没听见押你上来的两个将士叫我什么么?”
“将,将军?”
“嗯,权落月。”
“草民拜见将军!”白千帆当即起身,双手抱拳,微微弯腰。
“不必行礼。”权落月又道:“夜深了,回去吧,军营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千帆依然是行礼的姿势,权落月见了,问:“怎么了?”
白千帆道:“实不相瞒,在下无处可去。”
权落月道:“所以误打误撞进了军营?”
白千帆:“是……”
权落月:“那怎么办?”
白千帆:“在下想追随将军!”
权落月又打量了白千帆一番,道:“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怎么追随本…将军?”
“在下可以洗衣做饭,粗活累活都能干。”
“罢了,这一仗也打完了,接下来便该回京了,跟着我吧。”
“谢将军!”
“只不过回京路途遥远,身体可能吃不消。”
“没关系。”
“天色够晚了,我困了。”
权落月动作娴熟的脱了沉重的战甲躺到草席上,对白千帆道:“睡吧。”
“哎?”
“没床榻,凑活下。”
“啊?就这……哦,好。”
说完,权落月轻轻吹灭了蜡烛,白千帆卧在一旁。营帐的布窗外,一缕淡淡的月光正巧不巧的照射着权落月。白千帆侧身看着一旁的将军,权落月垂着眼帘,安安分分的睡着,这么一瞧,哪里像个将军,明明像个文质彬彬的世家公子,俊美无涛。这时,白千帆发现权落月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丝柳絮,他伸手轻轻去扯,没将柳絮扯下来,不但没放弃,反而跟柳絮杠上了,于是翻身,双腿跪在权落月腰两侧,俯身,一手在权落月额旁撑着,一手用手指轻抚着权落月的睫毛,掌心时不时碰到他的脸颊,忽然,权落月睫毛微颤了一下,张开了双眼,道:“摸够了吗?”
“模够了……”白千帆立即抽回手,谁知一时惊慌失措,两只手同时抽了回来,没了支撑,整个人趴到了权落月的身上。
权落月道:“看来是睡不惯草席啊。”
白千帆抬头支支吾吾道:“不不不,没有没有,我只是,只是看到了你眼睛上有……”
权落月道:“有什么?”
白千帆道:“……柳絮……”
权落月道:“现在几月?”
白千帆道:“八月……”
权落月道:“哪来的柳絮?”
白千帆:“你相信我,真的,你眼睛上真的有柳絮。”
权落月闭上眼睛伸手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颠三倒四。”
白千帆探头看了看权落月的眼睛,清澈明朗,又看了看他的睫毛,什么都没有:“你听我说,刚刚我真的看到了,我没骗你!”
权落月又道:“趴够了吗?”
白千帆立即从他身上滚了下去,道:“你,你不是应该睡着了吗?”
权落月道:“你这般不安分,我怎么睡得着?”
白千帆尴尬的用手捂住脸。道:“那个,在下困了,睡了。”
“睡吧。”接着权落月脱了外衣,盖到了白千帆身上:“刚入秋,在荒郊野岭里,晚上冷。又没有被子,你先盖着。”
白千帆道:“那你呢?”
权落月道:“我常年在外打仗,连冰窟也睡过,习惯了,你一介书生,体质弱的多。”
白千帆不好在推辞,道:“哦,好,晚安。”
权落月安然的睡下了,但身侧的白千帆却难以入眠,可他又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了将军。
实在睡不着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起身,拿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又轻轻的打开了那把折扇,在微弱的烛光下瞧了又瞧,觉得这把折扇甚是好看,又觉得熟悉。就在此时,飞来了一枚铜钱,正好压在了烛火上,将它熄灭了。
“谁?!”白千帆立即转身。
权落月翻身坐起,问道:“怎么还不睡?”
白千帆一看是权落月,道:“睡不着。”
权落月道:“再不安分的睡觉,就把你簪子掰了。”
闻言,白千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没散开,道:“呼,簪子还在。”
权落月:“你确定?”
白千帆:“当然。”
权落月:“肯定?”
白千帆听了这句话,心里的坚定有些动摇了,又摸了摸束发的东西,这哪是簪子,明明是根筷子啊。
白千帆脸都黑了,道:“你,你快还我!”
权落月道:“要是不还呢?”
白千帆道:“不还我就跟你拼命。”
权落月道:“真是令人害怕。”
白千帆道:“你你你快还我!”
权落月道:“回来安分的睡觉。”
白千帆实在没有办法,毕竟簪子还在权落月手上,只得乖乖的回去睡觉了。
白千帆刚躺下,权落月举起簪子问道:“这只簪子对你很重要吗?”
白千帆伸手去抢,没抢到,道:“很重要。”
权落月道:“能不能讲讲它的来历?”
白千帆斩钉截铁道:“不能。”
权落月道:“看来这簪子也没那么重要。”然后把簪子掰断了,是的,就这么掰断了。
白千帆登时一惊,道:“你干什么?!”
权落月平静道:“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人戴着别人给的东西。”
白千帆愤怒道:“那你也不能擅自掰断别人的东西!”
权落月道:“我掰断的,是我的人的东西。”
白千帆起身道:“真是蛮不讲理!”
权落月道:“躺下,睡觉。”
白千帆哪还有心思睡觉,道:“凭什么?!你是不是当我是……”话还没说完,一道白光架到了白千帆脖子上,白千帆话锋一转:“你以为你有剑就了不起?”
权落月“嗯”了一声,道:“你说过要追随我的。”
白千帆有点慌了,急道:“我追随你就是为了进京拿簪子找人的,现在连簪子都没了,我凭什么还要跟着你?!”
权落月不紧不慢道:“半夜闯入军营,按军法处置,死罪。”
白千帆:“我又不是故意的……”
权落月道:“命都没了,怎么找人?”
本来就是白千帆理亏,只得气愤愤的躺了回去,拿起权落月的外衣,蒙头道:“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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