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花开否

　　耳边似是儿时的欢娱，几个孩童的笑声，还有老式自行车清脆的铃铛，“钉铃——”地响着。

　　似近，忽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长安觉得自己就像在云间，忽上忽下的，在一片白光中过了很久。

　　半梦半醒之间背后一片凉意，才猛地睁开了眼，却被透过窗的亮白晃了眼。反复的睁眼闭眼之后，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还有就是眼皮肿得难受，眼睛睁开后全是干涩。

　　生物钟使得他醒来的很早，眼下却是一片黛黑，看上去精神有些恍惚，下巴上因着没有清理有些青色冒出。

　　接连的饮酒以及宿醉的头痛顿时袭了上来，呼吸因为鼻子的堵塞有些不畅，还有喉咙好痛，刚睁眼的顾长安有些呆愣还没反应过来。

　　还没完全清醒，也不管地上凉，还是在地上又躺了会儿。直到觉得全身都有些僵痳了才缓缓坐起，顾长安有些低血糖，坐起是眼前一片青黑，脑子还有些发浑。

　　就着身旁的沙发，仰了仰头，好像好了点。闭着眼就这么坐了很久，好久空气中终于回荡了一声叹息，无力又颓废。

　　房间里满是烟酒味，连着衣服上都是，刺鼻的味道令人无法忽视，同时还不断提醒着顾长安另一件不好的事情。

　　上学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学会了抽烟，平时梁舟和也管着他，所以顾长安的烟瘾不大，也就偶尔来上一支。

　　但是，他忍不住的想抽烟，像是又回到了某段不好的过去，心里烦躁的很。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天去咖啡馆的那套，一旁的手机因为没有充电早就罢工了，顾长安已经懵了头，连时间也记不太清了，而身体是诚实的，长时间的未进食，和空腹中酒精的影响，胃里翻起了浪，反酸的厉害，想吐的同时还又一阵阵的疼，疼得让他轻轻抽了口凉气。

　　分针的细微转动表明现在是7点整，时钟上的滚动日历告诉他，离他从咖啡馆回来的那个下午已经过去了一天，外加一个晚上。

　　耐不住这乱得和浆糊一样的脑子，以及还时不时抽痛来表示存在感的胃这二者的同时折腾，顾长安伸手抓了支烟点上，熟门熟路地抽了起来，烟雾缭绕间又这样的颓废，像是什么经历了风霜之后沉寂下了的中年人，且不论这长相，光这颓唐的恍若失了一切的神情，也有八九分相似。

　　说起来，顾长安倒也算是一个乖张的人，和他那张乖孩子的脸又不太像，大概是过往经历的原因吧。

　　顾长安坐着的抽完了一支烟，之后的好一会儿时间也还是这么坐着，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平复着一身疲惫不堪的身体。

　　这样过了好久，待到抽痛的胃也好过些的时候 他才起身收拾了茶几上或立或卧的酒瓶子，叮叮当当的声音倒是给这个了无生机的房子添了些人气。

　　顾长安是个很爱干净的人，所以不管现在怎么样了，他先得将自己和这狼藉的房间打扫一番。至少还能转移注意力。心痛归心痛，他固然觉得世界都要塌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是个男人，不是脆弱的小女生，也不是非要寻死觅活的，况且他自己折腾自己别人又看不到，看到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总归还是要活下去的，死了才是什么都没了，顾长安叹了口气这样想到。

　　清理完客厅，便收拾了衣服进了洗漱间，在给浴缸放水时从洗漱台的镜子里可以看到，一个糟糕的自己，头发乱的和鸡窝一样，因为生理盐水的过度流淌而浮肿的眼睛，睡眠不足的黑眼圈和眼袋，脸色苍白，嘴唇也有点失色，布满眼球的红血丝更是让他看起来很丧，看着镜子提了提嘴角。

　　整理好自己后，煮了点热汤面，慢慢的进食，倒是出了点汗。等着胃慢慢的消化了些，才慢慢踱步进了卧室，脑子里神经绷得紧，似是要断了，生理上的虚脱让他感到很困倦。

　　这间公寓梁舟和也时常会住在这，到处都都他刻意又或者不经意间留下的影子，顾长安觉得自己好累，身体上的倦意不说，还有就是心底里翻涌的阵阵苦涩和心酸。

　　将充电的手机开了机，零碎的小通知还挺多。

　　顾长安的交友圈不广，所以接受到的消息也并不多，也就老师和几个师兄的。

　　师兄们的消息无非是接活画画，但顾长安表示状态并不好所以不想接了。

　　老师的消息就是和他说了他的假期，之前老师说给他放个长假，也没说具体时间，所以这个消息是来告诉他具体日程的，还有就是对小徒弟去度假的慰问，对于老师的打趣，顾长安觉得有些好笑，那两张票他是没什么用了，想到这，还是有些心酸了，苦笑了下，还是给老师发了回复。

　　沉重的窗帘遮挡了外界的喧嚣，昏暗的房间里暖气开的很足，困意的不断来袭让他熬不过，睡了过去。

　　同样昏暗的房间里，细微的交谈声穿出

　　——你知不知道你错的离谱
　　——我没错

　　还有就是低沉的闷哼，好像忍着万般痛苦。

　　半梦半醒的时候他总觉得胸闷的喘不过气来，顾长安是被惊醒的，睡眠的质量并不可观，醒来后反而更累了，浑身难受。

　　鼻腔堵得厉害，猛地一下子咳了出来，反而咳得不停了，好不容易缓了过来，靠在床头轻轻低喘着，房间的昏暗让他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看了看手边的手机，夜间的八点，他睡了很久，也做了很久的梦，梦很乱，梦见了很多，让他很心烦。

　　跌撞的走出了房间，就着外界的灯光喝了点温水，这个带着熟悉气息的环境让他很烦躁。

　　窗外的寒风不时的吹进，似是附和着顾长安混乱的脑子，他只套了件宽松的毛衣，冷风倒是让他清醒了些。

　　温水的清甜缓解不了他的干涸，口干舌燥间，他只想抽烟，摸了烟和打火机出了客厅，客厅外有个小阳台，顾长安不喜欢烟味在室内蔓延开，小阳台也就成了他必要时的吸烟区。

　　随意的靠在低墙上，手肘搭着护栏，吞云吐雾，抬头是黑夜，城市的天不想小时候的清澈，能看到很多星星，孤零零的闪着几颗，顾长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身前是万家灯火，每盏闪烁的灯光都让他打心底里的羡慕，不像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手上的细支烟一搭没一搭的抽着，这样过了很久，脚边多了的是散落的烟灰和几只熄了火的烟蒂。

　　口袋里等我手机振动了一下，提示着主人有消息进入，还有这个特殊的铃声让顾长安打了一激灵。

　　这铃声是梁舟和设置的，说什么他和其他人不同，所以要用不同的提示音，这人还真的幼稚……

　　往日的一切历历在目，引得顾长安一阵心悸，不由得打开了手机。

　　银白的光亮照在了青年脸上，有些刺眼，看着手机屏幕，眼神微微闪烁，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再看他，没有预兆的，满眼的都是泪，没有了桎梏的涌流着，呜咽了一声，顾长安实在忍不了的低声抽泣了起来。像是只寻回了母亲的受伤幼兽，低低的悲鸣着，以来诉说着它的委屈。

　　顾长安死死地盯住了屏幕上绿色信息框中的短句，即使泪水让他眼前一片模糊。

　　荧光的屏幕上，发来信息的人就打了短短的几个字，虽然有乱码的夹杂，但要表达的意思很明确。

　　顾长安好怕这是个梦，这样的不真实。

　　他说

　　——长安，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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