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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 前奏曲 * 竹马
这个世界上青梅竹马很多，多到泛滥的连青梅之恋都显得分外不值钱起来。当然一般情况下两个男孩子做了青梅也就没什么值得注目的了——又不像两个女孩子还可以带着天真无邪的表情嬉闹出一片纯真的童话。两个男孩子在一起，恐怕大多数都是不停的打架攻击再被父母惩罚的鬼哭狼嚎后自心底恨上那个害自己被惩罚的人吧。
而且通常情况下，小女孩在一起总比男孩子来得更加赏心悦目——怎么比较女孩子都比男孩子更爱干净一些。
但是白玉堂一直都知道展昭是个例外，那个从生下来起只跟自己不对盘的臭小子和自己一样有着近乎于天生的洁癖。小时候别说像一般男孩子总是拖着鼻涕玩泥巴了，就算是衣服只要脏上一点都会在第一时间脱下来，再换上一套干净的。长大更是变本加厉不说，还一天到晚弄得一板一眼比谁都利索。
提到展昭，白玉堂的第一反应常常是熟悉。
他知道他喜欢黑色，蓝色，红色还有白色，只有偶尔才会换了湖绿或者其他样式的服装；也知道他一头滑顺的短发其实并不像是很多人猜测的那样总是细心保养，而是天生的，并且那人从不曾细心对待过，每天早上也是胡乱抓两把了事；他更知道这人远不像外人看来那般脾气温和好好先生一般，一旦有人惹到他，他的猫爪子从来比谁都利——这一点白玉堂自信，除了自己，没有谁更清楚了。
因为他和展昭就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几乎不曾断绝的孽缘。
若有选择，白玉堂其实真的很不想要这场孽缘——谁叫那只臭猫般的小子的爹亲和娘亲与自己家那两个从来为老不尊的老爸老妈打小就是好友，结了婚后更是联系不断。连带自己这个比展昭晚出生半年的神童也跟着自娘胎里就结下了这份注定的缘分。
其实这一点白玉堂一直很庆幸——上一辈的那四个家伙虽然都在不同方面上很脱线，但最起码没像很多小说之中搞出些指腹为婚这种戏码来，也免去了一些很是让人尴尬的麻烦。
——别说什么就算指腹为婚两人同性别就不算数，这年头GAY可是流行的让人避无可避，没准爹娘们一时兴起迷上什么耽美就非要借这个“婚约”将自己和那只猫打包送做一堆……想想就会打冷战，白玉堂承认，自己是青春期时看乱七八糟的书看多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外貌太出色，更个性太鲜明，导致当时除了引来学校无数女生发花痴的同时还引来了为数不少的所谓耽美狼同人女非要拉着自己做再教育——想到这件事，那只猫和他当时好像有过相似的经验。只不过他那表象太乖，太会骗人，一用那双无辜的眼看着狼们就能让他们忍不下心来荼毒——果然是只奸诈猫么！
他和展昭，小的时候其实关系很差。
白玉堂还记得，展昭小时候是公认的乖孩子，与之相比，自己就成了最调皮捣蛋的翘楚——因为长辈们总将他们相提并论，然后毫不吝啬的将赞美加在展昭身上。如此其实没什么，展昭这点确实优秀，就算是他想挑剔也无从挑剔——毕竟那时他还不知道这只猫的本性。
白玉堂最不忿的，还是长辈每每夸奖完展昭后总是例行公事般加上的那句话：你啊！记得学学人家展昭！就是这样一句话，让还没开始有太多交集的两人率先结了梁子。
然后，就像理所应当般，白玉堂总是招找展昭的麻烦。也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交锋”过后，白玉堂才深刻理解到，展昭根本就是一只外表正经、骨子里却比谁都奸诈的猫！三番五次吃了亏，这个外号也就成了白玉堂称呼展昭时的专属，而展昭同样不甘示弱，“老鼠”这个名字从此也就与他这明明玉树临风卓尔不群的翩翩美少年做了亲密接触。
确实，两人刚认识并且开始斗法的时候，不明对方底细的白玉堂就常常成了吃亏的一方。可后来他痛下决心，将孙子兵法之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之术发扬了个淋漓尽致，总算扳回劣势，甚至常常能气的猫吹胡子瞪眼，两人也就正式进入了旗鼓相当的年龄。
后来一年一年的孽缘不停继续下去，两人从原本的鼠猫不两立渐渐发展成比谁都更熟悉对方的知己好友，甚至成了“亲密战友”——当然这是指军训时那点打出来的交情。
在白玉堂记忆中，他和展昭基本上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小学同班，中学同班，高中也是同校。这样的孽缘直到大学才算结束。
高中时的白玉堂高大俊美的让人不能不注目，有时他桀骜性狠起来，甚至会让人产生他不是个高中生、而是已经成年的错觉。从小练就的好身手让他的身材也比一般同龄人要高大，再加上平素便率性飞扬走到哪里都耀眼如太阳的个性让他不出意外的成为所有同龄人、甚至整个学校的“偶像明星”。
更何况，这个“偶像明星”的身手还是实力派的——在他多次将前来找茬的校外青年教训的哭爹喊娘恨不得爸妈能多生给他一双腿用来跑路后，只要是对白玉堂有点了解的人心里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与他相比，同样身为“偶像明星”的展昭明显要低调许多。若非是他和白玉堂的交情人尽皆知，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用一个这样耀眼的头衔来称呼他。
同样样拥有出色的外表，他的相貌和白玉堂相比正好是另一个极端——白玉堂是动，他则是静。单个来看，那眉那眼也称不得十分漂亮，充其量不过是出色。可是一旦组合起来，却是说不出的完美，让人越瞧越觉顺目之极。
展昭的身手如何学校的人不清楚，他出名的还是他的学习成绩以及组织能力。而且他全然不像白玉堂那样喜欢总是有莺莺燕燕这花那草围在身边，初中之时不堪其扰之下干脆就配了一副黑框平镜遮了自己大半张脸，眼不见为净——当然这个“眼不见”指的是别人，“净”的是他自己。
就这一点，展昭没少被白玉堂笑话。然而他全然不理会他人的目光，径自一去学校就带上这耸到家的眼镜，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他这副样子，再加上他向来低调的习惯，人们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也就如他所愿的减少很多。
高二的时候，展昭和白玉堂成功凭借自身能力跻身学生会，而且全然不像大部分学生那样刚进入只是担任干事，一个直接坐上了主席的位置，另一个虽是副主席，却绝没人敢在他的称谓前加上一个“副”字。
——也有很多人一直不解，为什么两人同样是竞选成功出色的让人不能不注意，却是一向低调的展昭当了主席，而白玉堂却甘心屈居副位。只有白玉堂知道原因——既然职权相当，何苦吃力不讨好的当个主席？正副反正都一样，不都是他和那猫么？而且自己进来本也就只是挂名来玩儿……
也正是在这年，白玉堂第一次遇上了真正让他有了异样感觉的少女：苏虹。
先不论外表如何，单看她以一个女孩子的身份就能够成为和昭白二人并肩的学生会副主席加上校内风云人物之一的身份，就知道这位少女有多不一般。何况，苏虹更是校内外出了名的个性美女之一，为人高傲且有魄力，也是少数敢和白玉堂叫板的人。
白玉堂和苏虹真正相识，却也是因为一场冲突——不是他和苏虹，而是苏虹和另一个男孩子之间的“决战”。他亲眼见识了少女异于常人的勇气与魄力，在那一刻，白玉堂以为，自己已经爱上这个让人不能不佩服的女孩了。
只可惜，就在白玉堂千辛万苦将要抱得美人归的时候，苏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拒绝了白玉堂提出的交往要求。当白玉堂询问她理由时，少女只是淡淡的回答：
“白玉堂，你很出色，我也承认我对你很有好感，但是你真的确定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么？”
“我以为是爱情。”白玉堂答的简单也直白。苏虹却笑着摇头：
“你看，你自己都无法确定。我不想拿感情儿戏，想来你也一定不希望自己选错对象。我们现在都还太年轻，白玉堂，等到大学毕业了，如果你对我还有同样的感觉再说其他罢！如今——太早了。”
就这样，白玉堂从小到大这唯一一段真挚且最贴近于恋爱的感情就此无疾而终。而这一切展昭都看在眼里，却从头到尾什么都没说。
如此，两人很快走过了青葱的中学生涯。
* * *
上了大学，因为选学方向不同，白玉堂和展昭才算第一次长时间分开。因为白玉堂选择了出国深造，而展昭却不肯离开国内。在他离开后的第四年，家里曾打电话告诉他说展昭生了一场大病，所幸没什么大碍。白玉堂想起两人当初开玩笑的话，笑着骂了句“九命怪猫”便挂了电话，只是因为听说他病了所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这段时日里，在国外几乎如鱼得水的白玉堂女朋友换过一个又一个，反正像他这样年少多金且俊逸不凡的年轻人是有权利也有资本风流不羁的。只不过，这人当真如风，谁也拘不住——不是白玉堂不想找个合适的人定下来，实在是——无论对谁，他都没有那种心动且契合的感觉，所以一拖再拖，渐渐反而在朋友间搏了个风流名声。
就这样，两人一别就是七年，直到他本硕博连读加跳级学成归国后才再见。
但是这一次回来后，白玉堂却敏感的察觉到，展昭好像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展昭了。
七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这一点白玉堂承认，且比谁都清楚明白。只是能将一个人的气质彻底扭转到这个程度，却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其实在外人看来，展昭还是展昭，只是白玉堂实在太熟悉过去的他，那猫的眼从来都是清亮清亮的，清亮的如一潭清可见底的湖水。如今那双眼仍是湖水，却幽深的仿佛历经过千年沧桑般深不见底，白玉堂甚至能从其中读出一份从未在他眼中见到过的淡漠来。
他不知道这种变化从何而来，却不能不怀念当初和自己相交且相熟的臭猫——
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那一刻，他站在展家大门前，看着那见到自己时仅仅送了抹无事人般的温文微笑的猫，心中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只因过去的展昭不会这样对他笑，更不会笑的宛若戴了面具一般淡漠。
风，见证沧海桑田动
谁能追逐风，拂一切成空
谁能追逐风，万代江山吹枯拉朽
谁能追逐风，千变万化尽是情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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