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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说来人了
今儿个来的是个姑娘,约莫十七八九的模样,短发英眉,一米七几的高挑个子,白色卫衣,淡蓝牛仔裤,蓝白相间的运动鞋,简单大方,走路间,抬头挺胸,身姿挺拔,颇有些英姿飒爽的韵味。
见到来人,苏三敲了敲桌子意示她坐下,姑娘没说话,顺从的坐在了一旁的檀木椅子上。
苏三每次和客人见面都是在走道上摆张桌子,再放两把椅子,面向院子,就开始了,说是有助于顾客的心情。
而只有苏三的助理李菘蓝知道,这院子是苏三的新宝贝,里面是特意让人种上的到处找来的奇珍异草,苏三之前还有个小心肝,是只白胖鸭子,结果被苏三喂的撑死了,后来被保妈煮了,进了苏三的肚子。
苏三望着院子里生长的极好的花被植物,喝了口茶,那双黑眼珠子亮的好看,五官端正,被那白皙的皮子衬着,活脱脱的一如玉俊秀公子,可惜被那眯眯眼给破坏了,硬生生的从小公子变成了猥琐男。
李菘蓝总说他的那张脸不该是长在他身上的,委屈了。
苏三瞥了眼发呆的姑娘,她一直不说话,苏三也不着急,拨了拨杯中的茶叶,轻轻了吹了吹,又抿上一口,满足的叹了口气。
苏三望了望林深的额头,眉眼一挑:“林深,北清大学美术学院的学生,家境不错。人缘不错,成绩不错。”苏三说着,拿茶杯的手突然一顿,眼中的流光莫名,声音轻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些许的温柔:“来这的人都知道规矩,别的不多说,现在我说什么,你听就是了,有什么想问的,也等我说完再问。”
林深点了点头,只是依旧盯着一处出神,那目光苏三在别的人身上也看见过,只是比起林深还少了点什么。
苏三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那低沉温和的声音便缓缓而来。
“南朝有个商人之女叫叶念婵,貌美贤良,知书达理,及笄后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其中不乏城中的青年才俊,可是奇怪的是,叶念婵一直到了花信年华都是孤身一人,她的爹娘劝说无用,一气之下将她关了起来,说是什么时候明白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那叶念婵也不闹,自己整天在院子里,看看书,看看花,倒是活的逍遥自在,直到有一天,当朝的威武将军木水棎凯旋归来,”苏三停了口,又看了眼林深,见她似是在认真听他说时,又开口继续说。
“那木水棎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立下了赫赫战功,是城中姑娘们的心头肉,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安静的叶念婵突然就着急了,她跑去央求她的爹娘放她出去,说是自己答应了成亲一事,叶氏二人自然是高兴,就应允了。”
“叶念婵出去了一趟,高高兴兴的回了家,开始张罗自己的婚事,原来,这叶念婵和那将军木水棎是从小的冤家,叶念婵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这个将军木水棎。”
“木水棎答应了她,待凯旋归来,就娶她为妻。二人天造地设,又得了皇上的亲口赐福,两人很快就订下了日子。可不曾想,大婚当天,边疆急报,那木水棎临时被接了皇命,出发退敌,这一去,便是五年,叶念婵守了空房五年,从人人羡慕的将军夫人,变成了碎嘴子口中的活寡妇。”
“五年后,叶念婵终于等到了木水棎,喜极而泣的跑到城门口,接过手的却是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捧红色的沙子。”
“木水棎的部下告诉她说,木水棎被敌袭,尸体被敌军放狗啃了个精光,连骨头都没剩下,就剩下了这捧被血染红的沙子。”
“后来,皇上下令说那木水棎有通敌嫌疑,一个命令下来,满门抄斩,木水棎是孤儿,所以抄斩的是叶家,四十三口人,从老爷到丫鬟,一个都没逃掉。”
苏三一口气讲完,口干舌燥,倒了杯茶润了润口嗓,这才舒服些,一抬头,却看见那发呆的林深已经是泪流满面,那唇紧紧的闭着,红眼睛睁的老大,血丝遍布,咬紧了牙关,死死忍住哽咽的声音,倔强的很。
苏三一愣,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茶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深转头看向苏三,那眼睛还留着泪,声音隐隐颤抖:“那叶念婵结局如何?”
问的时候,林深死死的盯着苏三,那神情,仿佛若是苏三敢骗她,下一秒她就能咬断苏三的喉咙。
苏三一怔,这个神情他见过,很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在谁的脸上看见过了。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顿了顿,苏三望了林深一眼,声音有些缥缈:“叶念婵被木水棎的部下救了下来,那人是木水棎部队里的叛徒,他强了叶念婵的身子,割了她的舌头,废了她的手,把她扔在了林子里。”
苏三每说出一个字,林深的眸子便红一分,等到苏三说完,她的眸子已经是要滴血的红,她的手心被指甲硬生生的挖出了几块血肉,触目惊心,可她却仿佛丝毫没有痛楚,直愣愣的盯着苏三,高挑的身子急剧颤抖,像是被打的筛子般。
苏三叹了口气,说道:“忍不住就算了。”
那声音很轻很柔和,让林深愣了下,眨了眨眼睛,豆大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缓缓而下,过了很久,她突然蹲在了地上,双手捂面,那被死死忍住的哭声终于是泄了出来,嚎啕大哭,心中似有万千的委屈说不出口,千般的责难无处诉说。
那手心的血混着脸上的泪,交织而下,最后也分不清哪一个是血,哪一个是泪了。
林深走了,给苏三留了个血字,写的时候,手心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又被她硬生生的撕开,勉勉强强的就着血留了个“缠”字。
苏三叫李菘蓝过来收拾的时候,李菘蓝吓了一跳,以为是苏三受了什么伤,追着苏三检查身体,直到苏三被弄烦了,才停下。
确认苏三没事后,李菘蓝又开始调侃苏三,说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来一姑娘竟然还把人家弄哭了,弄哭了就算了,竟然还把人家弄流血了!
不地道,简直就是禽兽!
苏三赏了她一个白眼,用假期逼着李菘蓝闭了嘴。
“苏三,你说那姑娘是怎么回事?说来听听呗。”收拾好后,已经是傍晚了,李菘蓝无聊,又想起今天白天来的那个姑娘,便跑去向苏三打听。
苏三正抱着一哈士奇在客厅看书,不时的还摸一摸那毛茸茸的狗头,听见李菘蓝的声音,又是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又不是看不见,还问我干嘛?”
“我这不是前两天受了伤嘛,快点的,你也不想想我这伤是为谁受的!”
苏三拗不过,被逼无奈把说给林深的故事又说了遍给李菘蓝听。
李菘蓝听了后好一会没动静,惊的苏三像看猴子一样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林深的这个前世真的够苦的,好好的一姑娘,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心上人,结果,心上人死了,家没了,自己也落的那样的下场,唉!”李菘蓝难得正经的感叹了一句。
苏三听了一愣,接着又是一脸怪异的望着李菘蓝,直把李菘蓝看的心里发毛。
“干嘛!”
摸了摸狗头,苏三合上书,说道:“林深的前世不是叶念婵。”
“不是?!那是谁?”李菘蓝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苏三,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怎么可能不是!不是叶念婵,那是谁?
等等……
李菘蓝疯了会,突然停了下来,震惊的望着苏三,有些结巴:“难,难道是……”
“嗯,是木水棎。”
“我天!那她和叶念婵岂不是女女相恋?!”
苏三沉默了下,精致的眉眼一皱,一脸正经:“准确来说,这辈子是女生,不代表上辈子也是女生,但是林深的情况有些特殊,她不是魂魄直接轮回,而是被人直接将她的精血投进了轮回,所以应该说是她上辈子是女儿身,所以这辈子也是女儿身。”
“你说的也是对的。”
李菘蓝被惊的合不拢嘴,听到林深是被人将精血投入了轮回,不正经的表情难得有一丝正经:“按照你说,那她们是碰到了个高人了。”
“但愿如此。”
正经不过三秒,李菘蓝又蹭了上来,一脸谄媚的问道:“那林深留了个什么字?”
苏三瞥了她一眼,嫌弃的别过头:“纠缠的缠。”
李菘蓝一顿,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这个字有点意思。”
能不有意思吗?
叶念婵,字念婵,人念的也是棎,想的还是缠。
上辈子爱的太深,所以即使是恨到了骨子里,还是爱,想的还是纠缠不清。
种果结因,欠的,无论是过了多久,都是要还的,只是分还的代价多少罢了。
林深愿意还欠叶念婵的,即使是苏三,也不能插手多管。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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