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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
世人常说我与子期是知音,我为子期摔琴;可真的就这样吗?真的是知音的感情吗?我总算要去了,在子期去的那一天,我也无求生的意思了,看到子期向我走来,粗布衣裳却让我心安,让我想起初见子期的那一天……
我和那群所谓的文人去踏青,呵,这群自以为风雅的文人没有一个人懂我的琴音,内心苦闷无处可发。宴会上每个人都谈笑晏晏,突然有人说一句:伯牙兄,今日春色如此好,为什么不奏一曲。这些自诩高雅的文人,谁懂我的琴,只是为了附庸风雅罢了。心中越发苦闷,这大好的春色竟然也抒发不了我的苦闷。唉~
起身,自己独自离开那个让人生厌的聚会,走到一处空旷处,风迎面出来,像女子的手柔柔弱弱,让我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算了,就在这里,反正琴音也无人欣赏,无所谓在哪里了,求一知己为何如此难。
“这位公子的琴声为何如此愁闷呢?”不远处传来一句问话。这短短的一句话竟然使我手抖了起来,自己琴音中的愁闷没有人能听出来,那些文人总认为我弹的琴很高雅,无人能懂,听的不过是表面的姿态洒脱,呵,真是讽刺。
可我害怕这是一个意外,美好的意外,害怕是那个粗野的樵夫误打误撞,随即换了一曲,这曲他是第一人听,是刚刚的微风和山水给我的感觉,手抖,琴音却不断;心乱,脸色却不变。我是谁,我是俞伯牙,不能让人看出来我的的激动。
“山涧流水,悬崖瀑布……”真的是,真的是,我手越发的抖,我是个琴师,手怎么会抖呢,可是这是我的知音啊,我等了20多年的知音啊,琴声落,感觉有水划过我的脸颊,竟然是泪。
他是个樵夫,他是钟子期,他是我的知音,我俞伯牙的知音。我三天基本都会去找他,后来我觉得三天太长,天天去找他。他有妻子,不漂亮却很温柔,他有孩子,调皮却很聪明。我很嫉妒,我以为我嫉妒他的家庭如此美满,而我却孤身一人,到他走的那天,我才明白我嫉妒的是他妻子,因为她们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嫉妒他妻子,因为她是陪他一生的人,而我只是一个过客,不,我也不是过客了,我是他知音,他也是我知音。
我又看到了子期,还是粗布衣服,我想到以前我也想给他买衣服的,可是他拒绝了,他说:我是个粗人,不适合那些绸缎。可是我真的想给他世间最好的。
现在也是粗布衣服,可是子期已经老了,不在有挺拔的背,脸上也布满沧桑。突然他吐血了,他的血不小心沾到我的衣裳,让我很惶恐,我竟然失声了,我本来要去找大夫的,可是子期不让我走,拉着我的手,这时候我竟然觉得高兴,因为我才是陪他到最后的人。为什么我要这样想,我竟然不去叫大夫,我要去。
“别去了,伯牙,好好陪我下”子期的嗓音也不像以前那样动听,和我讨论琴曲时的婉转。
我坐在子期的床边,静静的盯着他,外面的阳光很好,春暖花开了。
“我想再听你的琴音。”
“好”子期想听琴,我取出琴,开始弹,如同第一次见子期一样,手一直抖,连琴音都是抖的。
“我们的伯牙琴音也会断吗?”子期笑了,很美,我知道用美来形容一个枯槁的男子的笑容不适合,可是真的很美。
子期没有声音了,连淡淡的呼吸声都没有了,我知道,我失去他了,他走了。可我竟然没有哭,只有琴被我摔了,如果子期在,肯定会说:我们的伯牙竟然把琴摔了,这还是我的伯牙吗?
“我的伯牙。”这是子期经常说的,我很喜欢这句话。这句话很亲密。
子期来接我了,穿着我们初见时的衣裳。耳边传来一句:这位公子的琴声为何如此苦闷?真好,我又见到子期了,我缓缓闭上眼,拉住子期伸过来的手,很粗糙,却让我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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