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刀剑］玖茳

　　玖茳是条鹿子。
　　应该说是一条不普通的鹿子。
　　毕竟她从石中诞生，拥有了一颗跳动的石心，石又赋予她鹿的形态，最终修成人形。
　　她的灵魂，却又不是源于自然万物。

　　玖茳曾是仙人的代步坐骑，是他收的弟子。因缘际会开了灵智，诞生于世，又日夜受灵气滋养，机缘与运气缺一不可。
　　才成了现在的她。

　　“我想成仙。”
　　“你为什么想要成仙”
　　“………不知道。”
　　“仙之威能，可以一人之力穿梭阴阳，覆山倒海。但‘仙’之此字，是以人如巍峨苍山，撑家国，顶天地。等你明白了，再说成仙吧。”玉烨子的师弟玄明子如是说。
　　但怎样才能成仙呢？
　　积蓄灵气，积累底蕴，年复一年修行，打磨、锤炼自己。
　　有朝一日破碎虚空，得道飞升。
　　难道不是这样吗？

　　然而天道不是眼瞎的。
　　天道想了想，趁着仙魔大战，把玖茳团吧团吧，打包扔进了异空间。
　　玖茳委屈唧唧地缩成了球。
　　不飞升就不飞升嘛，干吗这么暴力呢。
　　徒手穿越异时空隧道可是很危险的，在仙魔战场上几近筋疲力竭的她，无奈之下在隧道中舍弃了躯体，以此保护元神穿越时空隧道。

　　她又颤了颤，元神闪过一道流光，向着遥远的空间裂隙的外面飞去。天道抬了抬眼皮，兴许觉得有用，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她。

　　异时空隧道里是无处不在的时空漩涡和时空磁暴，玖茳顺着旋涡转啊转，转到自己元神晕的想吐，躲过一个个危险的磁场，终于找寻一个机会，挣脱了这个鬼地方。

　　这是一个灵气稀薄的世界，对于生活在大仙界的玖茳来说，犹断一臂。
　　哦豁，她美丽优雅的鹿角也没了！！！
　　都怪天道那个辣鸡！
　　现在她得赶紧找一副身躯，不然很快就会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排斥出去了。然后又是一段在旋涡里漂泊的日子。
　　运气不好，可能直接魂飞魄散了。时空磁暴对于灵魂的伤害也是很大的。
　　简直鹿生无望。

　　新的世界，一座座方形的巨石林立，行人在整洁的街道上往来，还有一个个梯形铁皮在深灰的公路上行驶。
　　好眼熟。
　　仿佛很久之前看见过。
　　但是她从没接触过，又怎么觉得熟悉呢。

　　玖茳在天空中转了转，选了一栋方形建筑，朝着它飞去。现在，它在一间屋子里，四面墙壁清一色的惨白，东面有一扇窗，靠着一个正方体小柜，床头柜挨着张小铁床。铁床周围还有一些小家具。
　　床尾嵌着张牌子，上面写了一些字，玖茳晃过去瞅了瞅，发现自己并不能看懂。

　　狭窄的铁床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散着长发，肤色青白，嘴唇干瘪起皮，双眼无神地望着床头柜上插在瓶子里的百合。瓶子里没有水，不知道干了多少天。
　　百合花快要枯萎了。

　　女人感觉自己就像这百合。
　　她自嘲的一笑，看着透过窗帘缝隙遛进屋子里的阳光。
　　真好看啊，金闪闪的。
　　田野也是金色的，她好多年没有见过那金黄的麦浪了。
　　因为幼时一些事，她对许多东西都过敏，包括这阳光，只能……窝在不见天日的屋子里。
　　……就像囚笼。

　　世界的排斥力越来越强了。
　　玖茳决定出手。

　　「人类，汝快要死了。」
　　她的心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女人惊讶了一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难道是临死前的幻觉？还是传说中的妖怪来向她索命？都无所谓了。
　　她痴痴地笑起来。
　　“我知道的，大人，”她的声音干涩喑哑，“我的身体就像一盏灯，灯油烧尽了，灯也就灭了。苟延残喘这么久，我也……知足了。”

　　为什么还有不甘呢……
　　世界那么美好，她困在阴暗冰冷的房间，惨白的让她晕眩。
　　那个可恶的男人！！！
　　而那些人，男的也好、女的也好，老人也好、孩子也好，他们能自由自在地肆意奔跑在阳光下，我却要在病房里躺十几年！
　　好难过、好难过！
　　都怪那个男人！！！
　　我，我也想……我也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啊——
　　好恨！！！！！！————

　　“砰！”
　　屋顶的灯爆了。
　　看不见的黑气从她身上爆发出来，混着冰冷古怪、充斥着福尔马林味道的空气，拥挤着、碰撞着冲上天空。恶念欢快地笑着、叫着、跳着，从她的病房里流向整个医院。无论什么人，医生护士病患，亦或是来探亲的家属，都齐齐地打了个哆嗦。
　　——大热天的，怎么突然有点冷？
　　女人双手捂着脸，瞪着眼睛，血丝一点一点，慢慢地从眼眶的角落爬上眼球，把它染的腥红。她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分泌，堆积在眼眶里默默的往外流。
　　好难过！好恨！
　　好想毁掉这个世界——

　　「来做个交易吧，人类。」
　　女人平复了一下心情，刚刚的愤怒让她咳嗽起来，现在她有点疲倦。
　　“什么交易？反正…我已经没有什么了，您看有什么能拿的，就尽管拿走吧。”
　　反正离死亡不远了，弑父杀母之仇难以得报，留着这破烂的身体有什么用。
　　“身体也好，灵魂也罢，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您。”
　　身体被妖怪吃掉也好，灵魂下地狱也好，只要能报仇，都无所谓！
　　「吾要汝的躯壳，作为报答，吾会实现汝的愿望。」
　　金绿色的光点出现在她眼前，又爆开化作一雄壮的公鹿，它高高的昂起脑袋，美丽的鹿角缠满了开花的藤蔓。
　　雄鹿站在床前，它的眼睛注视着自己，沉静深邃的眼神里夹杂着风雪，仿佛穿过她污秽的皮囊，看透了她的内心，让深处的黑暗无所遁形。
　　女人打了个激灵。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它的皮毛，搂住它的脖颈。
　　雄鹿将脑袋抵在她的额上，威严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响起。
　　「契约成立。」
　　怨气嚎哭着，向外挣脱，却被拉回女人身边，形成一道黑气的旋风，最后不甘的消散了。
　　女人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轻盈的飘起，一股暖流环绕着，渗进自己的灵魂。
　　好温暖啊。
　　——仿佛又被金黄的麦浪包裹住了。
　　她睁开眼，看到自己被捧在一双素荑里，柔美的女子镶着金边，鹿角低垂，金色的花散着光点，微笑着看着她。
　　……
　　………
　　………………
　　？？？
　　等等、鹿角？
　　不是公鹿吗！？
　　玖茳：不，其实我应该是母的。

　　“你的愿望……我会替你实现的。睡吧。”

　　玖茳高兴的用灵力修复这副躯体，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这副躯体是她最重要的资产。她还用灵力温养了一番女人的灵魂，好让她下辈子去投个好胎。
　　作为报酬，她的愿望，由她来实现。

　　身体渐渐地健康起来，玖茳没有一下子让它好起来，这太显眼了，会引起人类的注意。一个弄不好还可能被弄进，嗯……这个世界的人体实验机构？
　　融合的记忆里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那是一个黑暗可怕的地方，里面的白大褂会把她绑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在无影灯下面解剖她的身体，抽她的血，塑料针筒里的诡异液体注射进她的身体，还会做什么不知晓的见鬼实验。
　　玖茳打了个哆嗦。
　　这里的凡人真是太可怕了。

　　配合着满脑子问号的医护人员的治疗，过了几日，医生通知她，说她已经痊愈，可以出院了。虽然这当代医学上的不治之症突然发生了奇迹，实在让人好奇，但医生还是尊重这个难得的典例的意见，保密她的信息。并告知她，她的亲人来接她回家了。

　　“……亲人？”

　　原来，还有亲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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