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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庄盛泽在城东摆了一个小摊,卖些自己做的画或者是替人代写书信,以此赚些柴米钱度日。
今日生意不怎么好,开摊大半个时辰也无人光顾。
“庄公子,你平日都是坐着不动等生意上门吗?”聂承笑在一旁看了一会,发现庄盛泽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
既不吆喝,也不看过往的行人,就拿着一本生涩的书在那边读。
“愿者自来,庄某不喜强迫他人。”庄盛泽头也没抬的说道。
白衣青丝,端正挺拔,倒真有些书生傲气。
聂承笑看得笑起来,走到小摊前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来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水墨丹青,名师传承,栩栩如生,只要五文钱一幅,都来看看啊。”
他这一吆喝,有不少人好奇的走过来,看了眼桌上画确实是画工了得,像是真的一般。
有人开口讲价,聂承笑连忙把手一摆,笑着说道,“小的做些养家糊口的买卖,大哥您要是买十幅,我给您打八折。”
那人一听有便宜可占,当下拿出四十文。聂承笑接过钱,热情的帮着挑画打包。
庄盛泽在一旁坐着,既不阻止,也不帮忙,依旧低头看书。
不到一个时辰,上百幅画已经卖完。平时庄盛泽一个人,一天最多卖出二十幅。
“庄兄,做生意就要主动出击,不能害羞。”聂承笑把鼓鼓地钱袋递过去,眼角眉梢尽是得意。
“庄某做不出厚脸皮的行为。”庄盛泽接过钱,拿出一半分给路边乞丐。
乞丐连连道谢,称他菩萨心肠。
聂承笑听了笑起来,打趣问道,“庄公子心肠如此好,怎么对在下总是一脸寒霜?”
“聂公子身份尊贵,又岂是街头乞丐能比?”
又是这般冷嘲热讽,聂承笑识趣的不再追问。本来想求表扬,结果被损了两通。
画卖完了,庄盛泽并没有收摊,而是去买笔墨纸砚。等他回来的时候,看到聂承笑拿着信磕磕绊绊的给一个老妇人解读。
老妇人看到庄盛泽,高兴的笑起来,“庄先生,这是您朋友吗?”
“令郎又来信了吗?”庄盛泽不答反问,请老妇人坐下,转头对聂承笑说道,“聂公子,‘十年当归’是指战事结束后就会回来,并非十年份的当归药物。”
聂承笑脸上一热,急忙把信递过去,也不好意思再坐着,起身让出位置。
“这场战都打了两年多,我儿什么时候能回来?”老妇人听到真正的意思,浑浊的双眼顿时流下两行眼泪。把信平平整整的放进怀里,如同对待珍宝一般,“下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收到我儿的信。”
“吉人自有天相,上天定会眷顾好人。”庄盛泽安慰道。
老妇人停驻了一会,拄着拐杖缓慢离去。
聂承笑看着那道佝偻的背影颤巍巍消失才开口问道,“边关战事去年已完结,他儿子应该早就......”
后面的话他猛然止住,看向庄盛泽的眼神充满不可置信。
“如你所想。”庄盛泽回道。
聂承笑顿时被哽的说不出话来,眼角瞥到王久的身影,看庄盛泽并没有注意他这边,还是打了声招呼,“今日多有打扰,在下先告辞。”
果然,庄盛泽并不理睬。
聂承笑也不在意,走到王久身边问道,“什么事?”
“公子,您怎么和他在一起?”王久用眼神指庄盛泽。
“我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老爷可不喜欢他。”王久听出他话里的不高兴,咽下原本要说的话讲出另一个原因,“他可是和土匪有来往。”
“那我更应该劝他远离那些人。”聂承笑一脸的理所当然。
抬头看天色也不早,庄盛泽在收摊,他也该回去,不然又得被他爹骂。
才回府衙,就被聂县令追问送礼的事情,“李老答应了吗?”
“他人不在,我明日再去。”聂承笑规规矩矩回答。
“你总算开窍。”聂县令欣慰的笑起来,忙命人去备礼。
聂承笑也不应话,回到房间向王久打听有关庄盛泽的事情。
这才知道庄盛泽父母已经过世,虽然已经到了适婚年龄,也有不少媒婆上门说亲,但庄盛泽都以没有考取功名为由拒绝,久而久之也就没有媒婆愿意再登门。
这对聂承笑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到一事,疑惑问道,“我看他才气过人,考取功名应该不是难事,怎么这么久都没有考中?”
听到这个问题,王久眼神一闪,不自然的笑起来岔开话题,“少爷,您就别操他的心,现在应该要想想如何应付即将要来的老师。”
聂承笑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苦恼的摸着下巴,“要是庄公子教我,我肯定愿意学。”
“少爷,小的劝您一句,千万不要再和他来往,老爷知道真的会生气。”王久几乎是在哀求。
聂承笑敷衍的点头,完全不往心里去。他倒是知道,他爹不喜欢庄盛泽。至于原因,聂县令不愿意说,他也打听不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有吃过早饭,聂县令就把他赶出府衙,要他去送礼。
聂承笑摸着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带着一脸困倦去庄盛泽家。
才到弄堂口,就看到一个黑衣打扮的男子把庄盛泽压在墙上,好像要强吻。
“住手!”聂承笑大喝一声,飞奔过去一把抓住男子的肩膀。
正要拉开,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被人一个过肩摔摁在地上。
“有为住手。”庄盛泽拦住男子,淡淡劝道,“他是县令之子,切勿伤他。”
“县令之子?”施有为一听这个身份,眼里怒气直升,不顾庄盛泽劝阻,一脚踢过去。
这一瞬间,聂承笑只感觉胸膛里涌起一阵血气。他没有忍住,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撑着身子爬起来,勉强靠着墙壁才没有摔倒。聂承笑用力擦干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开口,“你是什么人?”
施有为大笑一声,亮出腰间的刀,“取你狗命的人。”
眼见着刀就要砍下来,聂承笑下意识闭上眼睛,等了一会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睁开眼一看,已经没有那个男子的身影。
“他人呢?”
“你想他杀了你?”庄盛泽不客气的开口。
聂承笑咳了两声没有应答,他自然不想死。这才刚来第二天,还没有追到人,怎么能死?
“他是你那个土匪朋友?”缓了一口气,聂承笑慢慢说道。他这会也站累了,靠着墙坐在地上休息。
庄盛泽眼神微变,带着谨慎小心,“聂公子是要派人抓他吗?”
“庄公子别紧张,在下就想交个朋友。”聂承笑仰头笑起来。这一笑嘴角又流下一丝血迹,他也懒得去擦。
看到散落在不远处的礼物,才想起此行来的目的。撑着身子站起来,慢慢走过去捡起礼物。
“李老不在,聂公子不妨去别处拜访。”庄盛泽察觉他的来意,直截了当的说明。
其中明显的拒绝聂承笑听出来了,摸着肚子可怜的说道,“庄公子,能请我吃个早饭吗?”
话一说完,肚子就应时的叫起来。
庄盛泽看他有气无力的模样,终于心软了一回。
摆上桌的只有清粥小菜,聂承笑一向不挑食,加上又饿得很,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大碗才饱。
庄盛泽没有动筷子,等他吃完才开口,“聂公子可还有事?”
“......没、没事。”聂承笑吃人嘴软,自觉的出门,拐到药铺买了两副跌打损伤的药。
晚上上药的时候,才发觉腰部青了一大块,看来明天还得再去买两副药。如果那个人下手再重点,他估计就死了。
初来乍到,就走了两回鬼门关。
聂承笑想起来顿感好笑,招出他的专属引导人,“这个剧情谁设计的,处处要置我于死地?”
“还能是谁?当然是我们老大......”六六六后面的声音越快越小,最后几个字接近无声。
聂承笑也没有听清楚,摸着伤口感慨人生,“生命不易,还是得好好活着。”
他蓦然想起那个儿子战死沙场的老妇人,也许明天应该去看看。
听说他要去给一个老妇人送钱,聂县令当场拍桌子,“你爹我穷得两袖清风,哪有多余的钱去送给别人。”
聂承笑不敢反驳,使劲点头,一转身就拿着银子出门。
王久跟在后面,知道他要做什么,苦口婆心的劝说,“少爷,您这些钱花在各大酒楼或者风花雪月上,老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追究。要是真给人白白送钱,老爷知道一定会重重责罚您的。”
“我这是行善积德,他罚我干什么?”聂承笑不听劝说,执意来到老妇人家里。
门没有锁,聂承笑走进去的瞬间传来一股阴冷之气,顿时打了个哆嗦。
破旧的房子里光线昏昏暗暗看不清楚,适应了一会才看清屋内,可以说是一贫如洗。
聂承笑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应声,揭开一块素色帘布,里面供着一个牌位,依稀可见‘我儿’两个字。
“这是......”聂承笑心里一惊,留下钱匆匆离开。
等他一出门,王久连忙把钱捡起来揣到怀里,再若无其事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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