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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哀嚎是疤头男留给世间的最后遗言。
树,静。
鸟,也静。
一切仿佛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天地无声。
第二日,这个小镇迎来了一批骑着马的江湖人,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们是武林玄盟的侠客。
“都让开!”
几个黑衣人从马上翻下,推开围观的人群。
虽然他们之前听取报告时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眼前骇人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男人赤/裸的倒挂在镇南的松树上,浑身都是血骷髅,双眼瞪着,眼球就要掉出来似的,从他恐惧的表情实在难以想象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其中一个黑衣人忍着恶心,赶走围观人群,上前查看,这一看不禁吓退几步。
“怎么了?”领头人问。
“他……他的下身……”
疤头男的下/体被切割了。
“啧,就这么个景象把你吓成这样?”
“不,不是……这死状真不像是人干的,简直像被万鬼啃食似的。”
“哪来的万鬼?!”领头厉声责问,“这是剑伤!看不出来吗?”
几个黑衣人围过来细细察看,得出一致的结论:“确实是剑伤……只是这剑痕有点怪啊……”
“啊!”之前查探的黑衣人惊叫一声坐在地上。
“又鬼吼什么?”领头的破口大骂。
“他、他的背……背上有字……”地上的人颤抖地伸出手。
领头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像被天雷劈了一样,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那具死尸的背上赫然被人划出了一个巨大的“罪”字。
就这么一个字,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吓破了胆。
领头的黑衣人满头冷汗,手指用力掐进自己的肉里才找回了些许知觉,他强行镇定的喊着:“通、通报武林玄盟……不,不止,还要继续往上通报!要通报给神军地府和皇朝天门!……就说、说那个人……那个人回来了!”
“艳血罪人,回来了!!!!!”
曾经将天、地、玄、黄四籍搅得天翻地覆,手握无数血案的艳血罪人,在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后——
重现江湖的消息迅速席卷了神州大地。
这几日,武林玄盟来的侠客们一直在挨家挨户地搜查。
玄籍的人行事一贯直白粗暴,把小镇上下折腾得鸡飞狗跳。
效率倒是很高,不一日就问出了那个疤头男——名叫黄四的男子的生前背景和死前经历。
这个黄四本来也是个黄籍平民,早几年不知道怎么敲诈勒索了一笔钱财,又走大运得了些珍宝,拿去孝敬了当地镇守的一处小门派,从而给自己更了籍,领了玄令。
按理说要入籍武林玄盟,是要考较能力和品行的。
虽说不需要太好……但,也不能太差不是么。
只是这世上的事,大抵也不能全部按规章制度办理,总能恰到好处地寻到一些门路,故此只要没闹出大事,上面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不幸的是,黄四的死,就刚好是一件大事。
不是他的事大,而是他的死状,会让人联想起某个消失很久,但阴影依然留在每一个人心中的大人物。
玄籍的李潮领命调查这件事,得知疤头男死前,与一个名叫雁雪的黄籍少年发生过冲突,再加上根据情报,这个雁雪似乎有个行迹诡异的酒鬼师父,于是就带人包围了这对师徒住的地方——
在水一方。
“呸,什么玩意,就河边一个破茅草屋,还起个雅名叫‘在水一方’?真他妈笑死人了。”调查小队里的一个人嗤笑出声。
这对师徒住的地方,诚然就是一间简陋的河边茅草屋,屋外还煞有其事的立了一个牌子,牌子上歪歪斜斜,又一笔一画很认真地写着“在水一方”四个大字。
极像是小孩子初学写字,被人抓住手,慢慢地教导着写出来的。
只是一般来讲,不会有人拿小孩子的练笔字当自家的门牌吧?
另一个人走近,看了看上面的字,带着些许鄙夷:“这字看着是三岁小孩写的吧?黄籍平民嘛,文盲者居多,能写字也算不错了。领队,你确定他们和艳血罪人有关吗?”
“有没有关系,抓起来不就知道了!”李潮冷笑一声,目光冷峻,“目标走近,全体噤声!”
在水一方,伊人自来。
雁雪正提着一篮鸡蛋沿河走过来。
前些日子,山下有户农家的家主生了病,雁雪帮忙搭了把手,帮助他们顺利度过农时。
现在秋后有收成,这些农户隔几天热情地招呼他去取吃的,有时是蔬菜,有时是禽肉,像今日就是鸡蛋。
雁雪原本不太想收,结果他的那位师父大人唉声叹气“饿啊饿”的,雁雪也只得收下礼物,用来给师父改善伙食。
他很想知道,在自己长大成人,或者还没出生之前,以师父的自理能力都是怎么活过来的?
雁雪脚步轻盈,想着今日的菜谱,快到在水一方时却突然停下脚步。
嘴角的微笑瞬间一冷,雁雪的头又低了下去。
行至家门,雁雪将手中的篮子放在在水一方的牌子上。
他的面色很白,只是现在看起来更白了一些。
安静的茅草屋前,雁雪细声细气却分外清晰的声音响起。
“主人不在,私闯其屋,无礼也。”
声音愈加坚定。
“埋伏在侧,痕迹疏多,无智也。”
他又向前轻轻走了一步。
“这是我在很小的时候,师父讲给我的道理,难道诸位这把年纪了,也不懂道理吗?”
话音刚落,从屋后愤然飞出一道黑影,当头一剑,似是要刺向雁雪的脑门!
雁雪脚下步伐转动,灵活巧变,侧身一避。
他的身法变得太快,黑衣人没收住,长剑刺在了写着“在水一方”的木牌上,一时拔不出来。
李潮见状,带着人飞了出来,他眉头似要皱成了一团:“你就是雁雪?”
“是。”
“你果然会武!”
雁雪抬眼淡淡望他:“会武很奇怪么?”
“你会武为什么是黄籍?!”李潮厉声责问。
一般人投靠门派,自然是为了更籍习武,或者参选神军营,成为一名军士。
如果一生所求就是平稳度日,做个黄籍平民,自然没有习武的必要。
雁雪却问:“黄籍不可习武吗?有这条规定吗?”
李潮一时哑然,确实没这条规定,只是一般黄籍能拜师习武了,怎么可能不给自己更籍呢?
他答不上话来,又冷哼一声,质问起来:“说,黄四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雁雪:“黄四是谁?”
先前把剑插入木牌的黑衣人终于将剑拔了出来,他看向雁雪,大声道:“就是那个额头带疤的男人,别说你不知道,我们调查过,他死前与你发生了冲突!”
雁雪:“哦。”
“所以,你不否认?”李潮上前一步,手按在剑上。
黄四的死亡方式和留下的“罪”字,都是典型的艳血罪人的杀人习惯。
眼前这个少年……如果真与此有关,说不定就能通过他探查艳血罪人的下落……如果那个杀人魔头真的还活着的话。
眼前的少年用乌黑的眼眸看向李潮。
“你们只调查他被谁所杀,为何不调查他曾做过什么?”
李潮他们当然知道黄四到处奸/淫周遭女子的事情,但这些都是小案,而且黄四都死了,还能如何?
他现在要追查的是更重要的事。
于是李潮开口道:“黄四是武林玄盟的人,如何惩治是玄盟自己的事,本就与你们无关!一码归一码,现在我要追查的是他被杀害的案子,说!此事是否与你有关?”
雁雪闻言,稍微一怔,沉默了一会,喃喃自语:“一码归一码……原来如此……”
当他再抬起头时,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似乎多了掩盖不住的厌恶。
雁雪对眼前傲慢又嚣张的武林玄盟中人厌恶不已,低声道:“有证据,就来抓我;若无,请离开。日头落了,我还要给师父做饭。”
“你说什么?!”
李潮大概是没有想到被这么多人团团包围,拔剑相对,眼前的少年居然还神色如常说要去做饭?
做饭????
“你竟敢不把我们玄盟放在眼里!”
身后的黑衣人闻言气急,一剑朝着雁雪后背刺去,似乎要把他捅个对穿。
雁雪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入自己的披风之中……
突然——
“啊!!!”
黑衣人的剑在“叮”的铿锵一声后,瞬间碎为两半。
黑衣人突感一股庞大无匹的磅礴之力如虎啸向他袭来,他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正撞上了“在水一方的”的木牌,木牌上放着的一篮鸡蛋就这么直直飞了出去。
雁雪这才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想伸手去接鸡蛋,却已来不及。
就在这时,一道棕色人影如风一般到来,他扬手一抓篮子,身影随之一转,就把漫天飞舞的鸡蛋们一个不漏地接入篮中。
来人随意披着的长发也随之转动,恍入了雁雪的眼中。
“哎呀!”沈追枫接好篮子,低头数了数,终于放下心,“还好,我的晚饭没事!”
沈追枫一出现,就像眼中只能看到雁雪一样,走到他的身边。
沈追枫笑着伸手戳了戳雁雪的脑门:“傻徒弟,愣什么啊,还不做饭去,我猜你今日要做蛋炒饭,对不对?”
“啊……”雁雪这才回过神来,他接过篮子,低下头看见原本要偷袭自己的那个黑衣人的剑已经断成两半。
又被师父救了啊……
沈追枫又在雁雪肩头戳了戳:“怎么?不想动?要是你不想做,师父不介意自己去做啊。”
“不了不了。”雁雪连忙摇头,“厨房才修好,不能再被你炸了。”
“喂……有徒弟这么说师父的吗?”
黑衣人捡起自己的断剑,赫然发现裂口被整齐切断,再看地下掉落的碎石,惊愕不已。
眼前这个青年,居然用了一块碎石就打断了自己的剑?这怎么可能?
他这柄剑,可是家族代代相传的玄铁打造的宝剑,怎么可能这样轻易折断?!
眼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李潮大喝一声,提剑向前:“你们竟然出手伤人,还毁人武器,如此胆大妄为,当真不把武林玄盟放在眼里吗?!”
沈追枫揉了揉雁雪的脑袋,转过身,才发现这里还有旁人一般,面露惊讶之色。
“这位兄台……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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