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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客
只眨眼之间,清浅便又看到了那片自己从小混迹的山林,角角落落,摸爬滚打,一草一木早已烂熟于心,不过此刻眼前这样的角度,却是很陌生的。三座山头连绵而坐,虽无巍峨之势,但胜在古朴自然。百年古木随处可见,更有一株千年的楝树伫立参天,每逢秋季,黄灿灿的果子挂了满树,引得万鸟争相啄衔。自小清浅便对那果子的味道十分好奇,对母亲说的苦涩抱有极大的质疑,有一年便在隔壁狐狸的怂恿下尝了一口,那滋味儿。。。。。。为此,狐狸躲了清浅三天,赔了一坛子蜜饯。后来清浅才知道,楝树的果子是鸟儿都不大乐意吃的,只不过这一棵在此生长千年,早已生出些许灵性,庇护一方,其灵气吸引万鸟来此栖息,而为了回报楝树,万鸟便自发为其传播种子,繁衍后代。而此刻正值楝树开花时节,淡紫色的花繁繁密密,色彩绚丽的鸟儿们进进出出,在山间尤为亮眼。
清浅的家就在这棵参天的楝树下,青砖黛瓦,三进小院,地儿不大,但处处透着精致,虽已建成十年,但因有神力维护,丝毫不见时光的侵蚀。
当然了,此刻清浅的视野中是丝毫看不到这间小院儿的,只有满目的绿树繁花。回顾人生十年,这还是清浅第一次站在外面看自家的山头。树林阴翳,繁花似锦,其间些许雾气弥散,亲和中又带了缈缈仙气,是个十分完美的住处了。只不过以往总觉得自家地盘儿大到没边,今儿出来一看,这广袤的地盘儿竟只是世间一个小小的角落,清浅心中很是失落。
“拿去。”一只半青半红的果子被递到眼前。水分不足,果质松软,红色纯属太阳晒的,实际只有四成熟,甜味几乎没有,极有可能涩口。清浅瞬间便做出了专业分析,要是平时,这种果子清浅看都不看的,可今天将它递过来的是父亲,清浅便只能接了,心里默默盘算着今年夏末初秋之时,该教教父亲选果技巧了。
“浅儿,这果子虽比不上你平日里吃的甘甜,但却是周围的山民精心挑选的,饱含了他们对神明的敬仰和对风调雨顺的祈求,要好好珍惜。”感受着父亲温暖的掌心,清浅捧着果子懵懂地点了点头,细细地打量这些散落在结界外的小小神龛。
“母亲,这些就都是人给我们建的吗?好小。”神龛砌得方方正正,可空间却容不下一人,里面放一张简易的台子,上面紧紧凑凑地摆着一个勉强看出造型的塑像,一只陶制香炉,两个果盘。那塑像做工粗糙,五官不辩,丝毫体现不出父亲的英俊或是母亲的秀美。这样一个神龛已是附近最好的一个了。清浅此前从未出过结界,也没有见过父母口中所说的人,更不懂这些人在祈求时是怎样虔诚的姿态,怎会以这样粗浅的东西来拜祭神明。
“这里位置偏远,资源有限,周边山民都很贫穷,养家糊口已是不易。神龛虽小,心意到就好,人间的富贵我们享不了,人的祈愿才是我们力量的来源。我们守护人,也同样被人守护。”看着女儿愈发懵懂地神情,萍翳微微一笑“浅儿现在还小,不懂没有关系,以后我们慢慢教你。”
“嗯,我们回家,浅儿想吃东西了。”
“好,回家,不过浅儿待会儿要好好表现,家里来了客人,可不能只顾了自己。”
“客人?是栖梧叔叔吗?他给浅儿带好吃的了吗?”
“不是。”
“哇,那是其他的神咯,浅儿除了栖梧叔叔还没见过其他神明呢。是怎样的神?和栖梧叔叔一样好看吗?”
“浅儿待会儿看了就知道了。”
“那我们快点回家!”
“好。”
清浅迫不及待地冲进了自家小院儿,找了一圈儿却毫不见客人踪迹。正要再找一遍,却听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又飞速地向外冲。
一名青衣男子正在和父母说话。清浅放慢了脚步,装作乖巧温顺的模样,客人面前总要礼貌一些的。
“小女,清浅。”
男子微微转身,和栖梧叔叔不一样,这是一张很清秀的面庞,算不上出彩,但很是亲和。
“清浅,你好啊。”男子递来一枝花,和他袖间的一样,红艳艳的。这大概是清浅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了,连忙小心接过,感觉自己的脸也快和这花一样红了。
“清浅,这是扶桑叔叔,他是天帝的信使。”
“谢谢扶桑叔叔的花。”清浅偷偷瞄了一眼扶桑,对上那温和的目光,又羞怯地低下头。本以为接下来就是大人们的对话,尽管有点不大乐意,但还是该懂事地退场了,却不想那男人竟蹲下身来和自己说起了话:
“不用谢。清浅想不想和其他的神子神女们一起上课?”
“其他的神子神女?”
“嗯,加上你,一共有十人,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应该能做很好的朋友。”
“他们都要到我家来吗?”
“不是,是你要到天庭去,那里有专业的仙师,专门的讲堂。”
“天庭是不是规矩很多?”
“的确是比不得你在家自由的。不过清浅会认识新的朋友,和朋友们一起学习,也是很有趣的,还有你的栖梧叔叔也在天宫,他会照顾你。”
“父亲母亲不去吗?”
“他们不去,但你晚上可以回家,只要第二天辰时准时上课。”
清浅看了眼父母,很显然,他们都是希望自己去的,怪不得母亲前几日缝制了一个小包,原是为这个准备的,这扶桑叔叔虽是问我想不想去,但想来自己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了。刚刚的那点羞涩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好吧,我去。”
“清浅真乖。那这个牌子给你,每个学生都有。”那是一枚精致的小玉牌,上面刻着清浅的名字,清浅看了很是喜欢。
等清浅接了玉牌,扶桑站起身便要告辞,“帝君还有其他事要我去做,就先告辞了。”
“您既有事,我们就不客套挽留了。”
“对了,这孩子的眼睛?”
“还和以前一样,但浅儿已经五年未哭,应该问题不大。”
“五年未哭?可真是受苦了。”
看着扶桑怜爱的目光,清浅可真是感动极了!是的是的,我可苦了!不就是讨要点吃的,喝的玩儿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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