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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
雅洛忽然有些自卑,在家中她是不受待见的姨太太的女儿,连在这里都是尘埃里的蝼蚁,没人注意。她和她母亲性格相像,总是喜欢处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之中,不知道走出来,也从不敢走出来。
所有的仪式结束后就是跳舞的环节,这是新式的流程。第一支舞当然是新郎和新娘跳,然后就是自由跳舞。
雅洛觉得一定不会有人来邀请自己,所以自己捡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斜倚着椅子休息,看着周遭的一切。果然那位明艳的女傧相刚一出场就获得无数男子的青睐。
场上的华尔兹音乐响起,老的少的都下去跳舞。还有些人在等待那女傧相的垂青,雅洛的目光不自己觉得寻找到那身军装,他静静的立在人群中,像一位绝尘的贤者,又像是孤傲的高山。就在这时那位女傧相终于迈开了步伐,挽着一位男子的手到了舞池中央,而这位男子就是前不久还跟她聊过天的霍四少。
一个穿红着绿的女子气呼呼的朝雅洛这边走来,靠在窗子门口喝酒,“霍连祁,你个王八蛋,过河拆桥,老娘要是再搭理里你就不姓孙。”她气呼呼的咒骂,雅洛听出她是在骂那位舞姿翩翩的霍四少,原来他叫霍连祁,就是那位极其有名的花花公子。
想起霍连祁夸赞自己的那句所言非虚,再看看现在他才真是所言非虚。
想到这里雅洛不自觉的一笑,“你在笑什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嘲笑我。”那位孙小姐看到雅洛低笑以为她是嘲笑自己的难堪,转过身来质问。
“小姐误会了,我并没有嘲笑你,而且你有什么值得我嘲笑的吗?”雅洛刚刚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了胆子竟然大了起来,这些往常她只敢在心里说的话现在却是脱口而出。
“你,”孙小姐气的站直了身子,俯视着雅洛,斜眼看着雅洛,嘴角带着嘲笑“你为什么不去跳舞,是不会跳那?还是压根就没有人邀请你哪?今天这些女傧相非富即贵,只有你我不认识,我看你一定是小门小户出身,登不上台面。”雅洛心里闷闷的,也不再反驳,其实她也无法反驳,事实的确如此。
转过头不理会胡搅蛮缠的女子,循着耀眼的灯光看向舞台中央,一男一女,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女的艳丽无匹,男的俊美非常,这样一看那个讨人厌的霍四少倒是难掩俊逸,五彩斑斓的灯光之下,身姿笔挺,薄唇含笑,举止之间尽是高傲与贵气。
雅洛的酒有些上头,正好这个孙小姐又十分聒噪,只好勉强站起来打算出去透透气。
现在大厅里挤满了人,外面倒是冷清的很,音乐隐隐约约传来,雅洛只想远离那里,就一直朝着月光走,竟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荷塘边,熹微的月光洒在好荷花之上,绿叶中点点露珠,点缀着漫天的星空。
她坐在一块大石上,用手给头发松松。清凉的夏风吹来,赶走夏天的闷热潮湿,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知不觉唱到“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小姐的歌声真是比夜莺还动听。”雅洛一回头,恍然若梦,是他。
“少帅不在里面喝酒,怎么出来了。”依旧是那身军装,依旧是玉树临风,只是这时候多了些落寞与孤独。“里面闹腾的很,小姐不也是出来躲清闲。”
“我是习惯了冷清,这种情景不适合我。”雅洛挽了挽有些凌乱的发丝,“这里凉快,少帅请坐。”
“我叫傅尧安,不用那样叫我,场合上的话我不习惯。”傅尧安,雅洛在心里嘀咕了两声,疑惑着“不习惯?”“我前几天才刚从德国回来。”
“原来少帅是留学才子,见多识广。”傅尧安坐在雅洛身边的石头上,“见多识广算不上,只是有些见闻罢了。”“不知小姐叫什么?也好称呼。”雅洛对着月光一笑“容雅洛,雅致的雅,洛水的洛。”
“好名字,听说小姐是有名的才女。”“不敢当,上过几年学,和少帅比起来相差甚远。”
“不要叫少帅了,我们今天遇到两次就是有缘,叫我尧安吧。”
雅洛看着他真诚的眼睛,谨慎的试探着“尧安。”“你的声音很好听,似乎不是我们这里的韵味,但是很熟悉。”“我母亲是南方人,平时喜欢说家乡话。”
“我想起来了,我父亲以前也喜欢说家乡话,也是这个味道,不过已经十几年没听过了,渐渐淡忘了。”
“容小姐,您在这吗?”远处有人喊雅洛,想来是送她回家的人。站起来,在月光下,湖蓝色的旗袍闪烁着金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雅洛定睛看着眼前的男子。
“小姐慢走。”傅尧安看来是打算在这里在坐段时间,两人客气的道别,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雅洛走后,傅尧安坐在雅洛坐过的地方,在这里看荷塘确实更加清幽雅致,别有趣味。“尧安,刚才那位小姐如何?”傅尧安皱皱眉,转过脸来看着身边出现的人,“父亲,您在说什么?”
傅世经是傅尧安的父亲,北方赫赫有名的大帅,久经沙场,穿梭官场,只手遮天。“刚才那位小姐知书达理,书香门第,更重要的事听话懂事,一定会是一个好妻子。”
“父亲说的是,不过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傅世经略见松弛的脸上不见丝毫感情,“如果我说这是我为你定下的亲事,你还说与你没关系吗?”
傅尧安噌的一下站起来,看看四周没有人,“父亲,这话可是玩笑?”“自然不是,我放任你在德国这么多年,是时候把心收回来了,傅家将来可就靠你了。”
傅尧安抬高了声音,不满的说“父亲,我是不会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的。”
“我和你母亲已经决定了,过几天就上门提亲,我想他们家一定不会拒绝的。”傅世经不理会儿子充满怒气的目光,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来,我的天下就是你的天下,只是一定要有这样一位贤内助才行。”说完不理会傅尧安的抗拒就慢津津的走了。
傅尧安在后面喊道“父亲,无论你说什么,我一定不会娶她。”
傅尧安生气的把一块石头扔进池塘,溅起无数的涟漪。
雅洛从一进家门就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热烈待遇,她二哥竟然亲自在门迎接她,里面也早就预备下了醒酒汤,洗澡水,往常冷清的小院子一下子热闹起来,雅洛本来还有些不自在,可是她从未见过母亲如此高兴过。看来是父亲来过了,每次父亲以来,她就能高兴一天。
等所有的人都走后,雅洛换了件衣裳坐在梳妆台边擦头发,她母亲给她端来一杯茶,“今天喝了点酒,喝完浓茶醒醒酒。”雅洛拉着她坐下,“母亲今天为何这么高兴?”
她母亲就是这后院中微小的一个,岁月侵蚀了她如花的容颜,守着孤灯,独自等待父亲不知何时的步伐。“洛儿,今天你父亲来了。”
雅洛早就猜到了,继续梳着头发。“你父亲跟我提起说是为你定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啪的一声,梳子掉到地上断成了两节,雅洛慌慌张张的低下身子捡梳子,头又给碰了,眼泪不自觉的流出来。“洛儿,你没事吧。”母亲赶紧上前拿开梳子,给她揉头。“不要碰了,明天要气包的。”
“母亲,您刚才说父亲说什么。”
“女儿,女大当嫁,娘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从小性格随我,不争不抢,有什么好的东西总是轮不到你,你五姐六姐嫁的不错,母亲就担心你。这下子上苍算是对我有了回报,不枉我多年吃斋念佛。”
“母亲,可是我还没上完学。”“你父亲说了,这学是上不完的,将来的日子还得靠嫁。”
雅洛这才明白为何今天晚上家里的人这样热情,不是因为她当了个什么傧相,而是她的亲事。认命般的闭上眼,一滴泪滑落“哪户人家?”
母亲和蔼的挽着雅洛的手,摩挲着“就是傅大帅的独子,傅尧安,听说刚从德国留学回来。”
雅洛这才觉得是晴空霹雳,一天之间,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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