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鬼港怪又一日

　　第二夜　毛茧上

　　「毛发可修饰的一对手」，这是很常唱的一句话，我不会怀疑无人不懂，不懂食屎啦你.jpg。

　　这个故事是表哥亲口跟我说的，是在一几年头的时候，当时那些纤体中心盛行，减肥塑形之事常有，表哥也有时听过一些减肥减出祸的怪事，那些不经正途的人会请来饿死鬼来帮忙，一个不好，很容易内赃衰竭（被吃的）而惨死。

　　可是这故事不是关于减肥，在题目上也可以见到，这是有关系到毛，自然是与毛发有关系。

　　毛发是甚么，《考经开宗明义》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又看一下没了发的人是甚么人，《易林复之坎》：「髠刑受法，终不得释」，死囚。髡，剃发也，铲青似的。所以可得出古人对于头发十分重视，当然现在的女性对于头发也十分重视。

　　不过这事不是发生在女性身上，脱毛和巴西蜡油不是女人专利，更是男人的专利。

　　人家说脱毛剪发，会长得越来越快，可是因为美，却又不得不脱，这便是违反了自然的美。

　　那男人，且叫他做R先生，他不是明星，他只是一个模特儿，一个在公屋出身的美男子，他为了成为模特儿对自己非常狠心，除了整容之外，他还去拉长了小腿骨，所以他脱毛其实也没甚么特别的，不过是一个非常爱美的男人而已。

　　R先生来找我表哥的时候，他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口罩，当时十分流行一个牌子的造型，所以这个男人便是穿了那身全黑的皮褛，设计比较奇特，加上他特意留下来的头发，整个人就更加奇行种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经甚么人得知表哥的名，反正不止是士多老板这重身份了。

　　R先生到底有甚么事呢？他找我表哥的时候十分为难，因为要跟一个陌生人说有失自己颜面的事实在需要勇气，尤其是对于他这种长相比天高的人来说。

　　他说，我的身体都长了毛，而且那些毛都像头发一样那么长，他找了好多方法也不能根治，所以就想请我表哥来解决一下。

　　我表哥就说，脱毛找的是医学美容而不是我。

　　这样，R先生便有几分支吾之后才说出他的怪事。

　　其实R先生本身就不是一个体毛旺盛的人，老老窦窦在整容之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排骨，一身肌肉都是后天练出来，可是练了肌肉也不代表练了脑袋，没有IQ也没有后台，被人玩也只能做些平面广告模特儿，想向上爬又管不好嘴挑三挑四，自然成不了大事。

　　对，管不住嘴，说话十分刻薄，这些人一般嘴里不饶人，得罪了别人也不知道，所以R先生也觉得其实是他也应该是得罪了人，所以才会这样。

　　表哥就问他最近得罪了甚么人，他就说是一个同行，几个月之前和他抢广告的，他曾经跟那个人有几次口舌之争，所以应该是那个男人了。

　　这个男人叫李从军，十分老套的真名，艺名是甚么就不得而知，相信网上也不会找到他。

　　那个时候R先生还是得到那个广告，算是小小了红过一阵子，不过因为自己身体出现了这个问题后，渐渐不能再接那些广告。

　　这个圈子不主动，他这些浮沉中的小人物便会被人洗刷下去，开始半年他还是可以接些工作，不是最近就不行了。

　　R先生说，他那些毛发不知道为何长得十分厉害，贞子的头发也会停止生长，可是他却长得十分可怕，表哥当然忍不住看了他的头发，原来他的头发那么长是因为这件事，枉表哥还以为这是最近的潮流。

　　头发也算了，最可怕的体毛，比如是手毛，一般人长到一定长度便不会再长，就算是印巴裔体毛比较旺盛的人，也不可能长成这个样，一天长一两厘米，而且不会有停止生长的一天。

　　简单而言，就是一个毛人，可是这对于一个爱美的男人而言简直就无法接受。

　　「你一定要帮我，廖先生。」R先生十分着急，他说已经一个月没接过生意，再这样下去（加上他的花钱模式）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单位卖了。

　　然后。

　　表哥就帮了他。

　　这就完了吗？当然不是，因为表哥根本没有帮过他。

　　表哥一向不是有人来说帮忙的，先别说他不是孔孟之辈，就算是孔孟之辈，也需要听其言而观其行。

　　何况他不是一个圣人，猜度与怀疑，人之常情。之前说那个明哥，表哥也拒绝了三次有多才只帮他封了一只眼睛，所以这次口里说立即帮了R先生，心里不是说不，心里的旮旯也不知道在打甚么算盘。

　　反正R先生不知道表哥的思维，在表哥提出了要上去R先生家的时候，他果然答应，还是即日便让他上去了。

　　「去到他的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的家在上环一个很小的单位，一贯奢华的风格，像在八点肥皂剧所看到的装潢也差不多，虽然很美，却终究少了一份家的温馨感，一般家庭只要是有人常住的，多少也会看到杂物乱放。」

　　表哥便问他，他是不是一直常住在这个地方的，R先生说以前是住在这个地方的，不过之后便搬了出来自己一个人住。

　　表哥没有再问下去，R先生没打算换衣服，就走到厨房帮表哥泡了一杯茶，看R先生对那些东西熟悉的程度，也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确是常住在这里的人，就是有点整齐而已。

　　可是无论如何整齐，也是会坐到、碰到梳发上的头发，表哥正襟危坐，以免双手碰到那些头发。

　　R先生将茶递给了表哥，然后说了更加多奇怪的事，他说每天起来都会有头发掉，而且为数还不少，尤其是在早上洗头的时候，浴缸简直就是凶案现场一样，全都是落下的长发，可是头发不见少，体毛也是，最痛苦的是鸠毛又长又粗，戳得他痛得不要不要的，天天最大的工程便是剃毛和剪发，几天下来，就只剃毛不剪发，也花了他三个小时一天。

　　R先生又不敢找其他人，所以有苦自己知。

　　「我问他能不能带房间看一下，还有厕所，他当然也答应了。当时他还未意识到原来头发也会夺去他的命的。不过他的美貌比起他的命更重要，不是吗？」

　　表哥在R先生的房间内，发现除了枕头上一堆头发之外，和客厅没甚么分别，然后到了R先生的厕所，却是大得可以做瑜珈，浴缸十分干净，洗手盘边放置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护肤品。

　　那天在R先生的家里坐了不久表哥就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要了R先生的手机，也给R先生留下自己的电话。

　　表哥那天回去是去找了一下这个R先生的fan page，有一个大约两千fans的fb page，里面大致上都是说一些「I am who I am」、「You know my name, not my story」这些英文太差copy and paste装有性格的说话。R先生一般每天都po图，不过有一段时间一星期只有一次，直到现在也是保持着这个时数，不过那个时间是大半年前，与R先生所说的「几个月」恐怕有几分出入。

　　R先生表现出自己十分着紧这一份工作，他不可能放下自己的面书不更新，然后表哥又去找了R先生先生的instagram，可结果也是一样，在某个时期之后，po图的次数也不住减少，直到最近简直就是消停。

　　他po的图，基本上都在暗讽人，表哥也很难从他的文里找到有甚么数据是有关系到那个叫李从军的男人。

　　表哥不动声色，翌晨一大早又去找了一下李从军到底是甚么人，不过网上并没有这个人的资料，反而找到一个山东人，1949年出生的，现在去google一下，其实也可以找到的。

　　当然不是这个男人了，却没有一个，可是这个搜寻，却与事情后来的迥然发展不谋而合。

　　「R先生再来找我的日子很快，就是三天之后的晚上，他来到的时候显然是刚清洁（剃毛）过然后才出来，这次他穿得比较正常，可衣服颜色也是深沉，因为连我也可以看到他手上长出的毛头，如果他不晚上出来，就真会吓到人个心离一离。」

　　R先生的脸色更是不好，他来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催我的表哥快点帮他，他会将所有财产都给我表哥。我表哥不缺钱，他要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可以推动他帮R先生的故事。

　　表哥先是不动声色地问起他来，R先生也不愿说发生了甚么事，只是不住求表哥能不能快点帮助他。

　　彷佛快要去死一样，这当然不关表哥事，而且R先生还不肯为表哥解闷，表哥就随便说了一些观音佛祖，糊弄了R先生后，便借问了一下李从军的背景。

　　R先生似乎真的不太喜那个李从军，说这个李从军一直以来都看不顺眼，李从军一直都和R先生对着干，有很多广告都没了，都是因为这个叫李从军的人，所以求表哥对这个人下手。

　　看他的眼神有种怨怼，恨不得他这个人灰飞烟灭，还拿出了一张白纸，是那个叫李从军的八字，希望我表哥可以立即帮他搞掂。

　　可是他找错人，表哥心眼不是好，却也不是坏，R先生这句说话已经惹得表哥很反感，而且做这行的，不是修道便是成魔，表哥一向表现出其中一种坐吃等死颓废的原居民性格，当然不会是想堕落，而且他也不怕得罪人，直接打发了这个R先生走，然而R先生也脸皮厚，在这里等了四五天，中途分别回家两次，一次三个小时，想来是要剃毛，而表哥也亲眼见到R先生长毛的情况，感想是三个字，好恐怖。

　　大约是一个星期左右把，R先生没有再在表哥士多出面坐，表哥也没太留意，自己好好地在士多了过了好几天，R先生又来了，不过这次来的不是人，而是电话。

　　那电话来的沙哑，就像是在双层巴士内听着树叶扫过车厢的声音。

　　也有点像动漫看着树枝疯狂生长的声音。

　　其实表哥很清楚，这其实是头发和体毛不能压止生长的声音。

　　听完之后他立即截的去铜锣湾，到了那个R先生的地方后，那个小单位的门微敞开着，表哥看了一下门内的头发，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所谓太迟，当然就是R先生死了。

　　死了？！

　　「其实也不是死了，就是突然消失了吧，像那个明哥一样。」表哥说这句话的时候一遍平静，也就是说表哥觉得这个人的死是为世界清除了一大障碍。

　　当时表哥直接就冲去R先生家的厕所，那道门没有上锁，同样是虚掩住，表哥当时看到满地水迹渗在黑色云石地板上，一阵腥臭味道如同爆污渠一样，地上的也不知道是血还是水了，当然也不管了，一推开了门，便是一滩泡在血水中的毛发，其黏稠程度彷佛是开始腐烂一样。

　　这个时候便是四个字，好捻恐怖。

　　这些头发是从浴缸里出来的，满满的一堆毛发，密密地绕成一团，多了的就溢出来，那些头发多得像鬼片一样堵住出水口，那没关好的水龙头流成一小行，漫漫流出浴缸，淡化了血色，却洗不去胶边的褐红。

　　以这些毛发生长程度来看，这的确是R先生无疑。

　　表哥直接走了过去，伸手爬开那些头发，可是重重黑色的腐臭液体中，却看不见一丝□□，也没有骨骼连个指甲也看不到。

　　这时表哥看了看他手上的发丝，试着沿头发寻找根源，可是到最后却只是绕了个圈，不过表哥却发现这些长毛发不断地绕圈，像是一个茧般包住自己。

　　就像蚕虫不住地吐丝包住了自己。

　　「所以他就算不上是死了？」

　　「在法律上他是失踪。浩天，蚕虫这样包住自己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蜕变。」

　　这很吓人，不过这是真的。

　　且听之后表哥之后的说法。

　　……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