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养歪了

　　文艾姗在张泽的指引下走上了医院门口那台SUV，她坐在后面，张泽坐在副驾驶，还有一个司机，兢兢业业开着车，没说一句话。
　　文艾姗看到身边的手机、牛皮纸袋和笔记本电脑，指了指，问：“给我的？”
　　“是的。”
　　文艾姗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一张身份证和一张驾驶证。
　　顾辰逸果然有本事，给她弄了个假身份。
　　好在不是黑户了。文艾姗在心里说。
　　“电脑里有近几年公司的财报，顾总让您尽快熟悉一下好去参加面试。”张泽从后视镜里看着文艾姗说到。
　　那天顾辰逸对文艾姗的盘问进行的很彻底，差不多把她祖宗十八代掘出来了，后来文艾姗被问的不耐烦了，拒绝回答问题。
　　顾辰逸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文艾姗是做什么的。
　　文艾姗想了想回答：财务总管。
　　这是事实，她给苏氏管了五六年的帐。但是顾辰逸不信，他非要考考她。文艾姗倒是配合，她深知如果能够糊弄的了顾辰逸她就能省下找工作的时间精力了。
　　那天的“面试”很成功，顾辰逸对她很满意，让她伤好之后去公司再次面试，一旦各部门总管认可她的能力，她就可以直接担任顾氏的财务总管。
　　文艾姗还向顾辰逸提了几个要求，其中就包括给她伪造身份证。
　　文艾姗放下袋子，摆弄着新手机：“我住哪？”
　　张泽的表情一下子变了。
　　文艾姗觉得不对劲。“……怎么了？”
　　张泽回过头来委婉的表达，他和顾总都忘了这回事了。
　　“你们是打算让我睡马路吗？”文艾姗想打人，她把头往椅背上一靠，“找个酒店，我先住几天，找到房子就搬。”

　　文艾姗给自己找了一间公寓，精装修，拎包入住那种，当然，她只是租，毕竟她现在是个穷光蛋，买不起。然后就窝在家里看顾氏的公司财报，一日三餐叫外卖，就这样看了三天财报。
　　顾氏和苏氏在她印象中从未有过合作，她在苏家十年也没和顾氏集团打过交道。它们之间存在的本质区别是公司市场，苏氏是搞轻奢外贸的，手里握着不少国外大牌的第一交易渠道，而顾氏是电子公司，主业是电器销售，副业是软件开发。但是在文艾姗眼里，财报就是财报，和公司性质无关。
　　到了第四天，她终于好好梳洗打扮，穿一身职业套装，化了淡妆，穿着恨天高，大踏步的走进顾氏的大门。
　　“这位小姐，请问有预约吗？”前台有礼貌的问她。
　　她上下打量一下前台，水灵灵的小姑娘，看年龄要么刚毕业要么是大学实习，笑容得体而礼貌。
　　顾氏的员工素质不错。文艾姗在心里下结论。
　　“我是来面试的。”
　　前台想了想，“您等一下。”她低头按了几下鼠标，然后对文艾姗说：“这边电梯，上20楼，有人会在那等您。”
　　“谢谢。”

　　到了20楼，又一个年轻女子走过来，她年龄看起来和文艾姗差不多，但是穿着套装，挽着发髻，戴眼镜的模样让文艾姗想到了自己的高中班主任。
　　“顾总正在和各个部门的经理开会，请你稍等一下。”
　　说话语气也像高中班主任。
　　文艾姗不急，坐在沙发上慢慢等。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会终于开完了。但是没人从会议室出来。
　　高中班主任请她进了会议室。屋里有十几号人吧，大多数都是30岁以上的中年“成功人士”，都一脸肃穆，好像在参加葬礼。顾辰逸在这群人的衬托下显得那叫一个英姿飒爽，风度翩翩，出淤泥而不染。
　　“高中班主任”给她拿了两份资料让她做评估，她本想做个自我介绍，但发现这就是多此一举，这里好像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谁。她抬头看了一眼顾辰逸，他正低着头转笔，也不搭理她。文艾姗默默翻了个白眼。
　　一个发型地中海，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对她说：“文小姐，我希望十分钟之后，您能做出一个合理评估。”
　　文艾姗点点头，低头看那两份资料，越看越忍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她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摔，“对不起，这份评估我做不出来。”
　　对面一个尖嘴猴腮，戴着的眼镜有啤酒瓶底一样厚的镜片的中年大叔说：“做不了？那么您可以走了。”他扭过头不知道对谁说：“我还以为这小丫头多大本事，连这都做不出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这话摆明是说给顾辰逸听的，顾辰逸面色如常，但文艾姗看到他垂在桌子下面的衣服袖子变褶了。
　　文艾姗慢慢悠悠站起来：“你们觉得我不够资格到顾氏工作，我还瞧不起你们老眼昏花呢。”
　　几个经理脸色变了变，却没人出来反驳她。
　　文艾姗扬扬手里的资料：“这是两份地皮的资料，一块紧靠商业区，人流量大，交通也方便；另一块则在开发区，说是开发区，但是这都五六年了政府也没打算开发那块地，傻子都知道该选哪块。我评估完了。”
　　一个经理不屑的笑笑，刚想下逐客令。就被文艾姗打断了。
　　“但是！”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从这头扫到那头，“政府几个月前下了公告说为了促进城市经济发展，他们将把市政府整体往西迁移，就是开发区那里。”
　　“这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文艾姗看看那个问话的人，“你面前摆的牌子是市场主管，恕我直言，有您这样没有远见的市场主管，顾氏迟早要完。”
　　“你！”那人气急了想站起来跟文艾姗理论，被两边的人拉住了。
　　“政府往开发区移动会带动大部分事业单位往那里移动，人口就会增多，而且虽然这几年那边没有招商，但是商品楼和交通都修的挺好。现在竞标能够抢下先机，各位经理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文艾姗把两厚摞纸往桌子上一拍，整理一下裙摆就要走。
　　“等等。”一个略显苍老的女声叫住她，“你获得了录用资格，可以在这里实习了。”
　　文艾姗回头一看，那女子座位前的铭牌写着——人力总监。
　　文艾姗露出一个礼貌的笑：“不好意思，我拒绝。”
　　各经理吓了一跳，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些什么，顾辰逸也被吓到了，吊着双死鱼眼瞪她。
　　啧啧，原来这家伙生气是这样的。
　　“首先，你们这个面试准备的很奇怪，我是个学金融的，不是学市场营销的，我来应聘的也是财务方面的工作，你们却让我评估哪片地皮更有价值。你们还不如让我去竞标。”她端起桌上那杯为她准备的咖啡，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她讨厌不放糖的咖啡。

　　“其次就是。是我对公司的定位有问题还是各位的公司的见解有偏差，我记得公司一直是经营电子产品的，什么时候对房地产这么感兴趣了？”她又把人从左到右扫了一圈，这群人的面色比刚才还难看。
　　“总之，我对贵公司十分不满意，对不起，告辞了。”
　　“等等！”顾辰逸叫住她。
　　文艾姗慢慢悠悠转回身，其实她真走不快，她腿还瘸着呢。
　　“财务部总监，试用期三个月。就这么决定了。”他看看面如菜色的各位经理，“各位没意见吧。”
　　经理们都耷拉着脸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文艾姗在旁边看着，直到经理们一个个离开，她才问：“你这算钦定吗？”
　　“不算。”顾辰逸说。
　　文艾姗和顾辰逸相顾无言，文艾姗觉得他的眼睛很漂亮，在医院初遇时，她只觉得他眼神深不可测，但排除眼神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单看他的眼睛就是一种享受，他的眼睑长得好，比专门开了眼角的眼睛还要大上几分，瞳色比一般人要淡一些，琉璃色的，在光下肯定更好看，只可惜，这里没有自然光。
　　“你看什么呢？”
　　“看你。”文艾姗回答的快。
　　“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文艾姗没脸没皮。
　　顾辰逸僵硬的扭过头。
　　“还害羞了，在医院的时候你这么自夸也没见你脸红。”文艾姗撇撇嘴。
　　顾辰逸还是不说话。
　　文艾姗也觉得气氛尴尬，转移了话题：“我总觉得你在公司地位不高。”
　　“何以见得。”顾辰逸不置可否。
　　“那几个经理都不怎么服你的样子。那个眼镜那么厚的不还怼你来着？”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什么时候来上班？”顾辰逸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文艾姗拿出手机，看看日历：“就下星期二吧，正好是七月一号。”
　　“好。”顾辰逸揉揉眉心，“我的司机继续借你，等你腿好了再说。还有……你真不打算遮遮你脸上的伤吗？”
　　文艾姗一下子炸毛了：“你不提这个我还不生气！”
　　文艾姗的伤好的七七八八，但脸上那块顾辰逸赌咒发誓一定会好的擦伤却留了疤，她本来想用遮瑕膏遮住，但又怕化妆品会刺激伤口，让伤口好的更慢，她只好就这么丑着。其实远看看不真切，只是现在她和顾辰逸面对面，离得太近。
　　太近！
　　文艾姗往后退了一步，拿着桌上的杯子：“你这就没有加糖的咖啡吗？太苦了。”
　　顾辰逸觉得奇怪，他喝咖啡从不放糖，但他还是说：“以后给你准备。”
　　扯完有的没的，顾辰逸开始跟文艾姗签“不平等条约”。文艾姗算了算，这特么四舍五入就是自己卖身给顾氏了。
　　文艾姗怒目而视：“周扒皮！黄世仁！”
　　顾辰逸的特点是什么，脸皮厚啊！文艾姗这么嘲讽他几句对他来说还不如挠痒痒呢，不痛不痒的。
　　最终文艾姗还是签了合同，她怂啊。虽然顾辰逸开车撞了她，但是医药费什么的都给她付了，还给她找了工作，虽然这个工作很压榨人。但最重要的是，他给她办了身份证，没了这东西她将在这个世界寸步难行。
　　签完合同，顾辰逸那叫一个荡漾，褶子都快笑出来了，反观文艾姗，她身上的幽怨快实体化了。
　　中午顾辰逸要请她吃饭，被她果断拒绝了。她离开公司，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来这个时空一个多月了，她现在最想见的就是她——18岁的苏雯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