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总和我对着干

作者:素笔卿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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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千里玉人来


      殿外,风雨大肆。
      殿中,寂静无声。
      隔着厚重的朱门,雨声入侵,却化不开太极殿中冷凝的空气。
      为何羿国会突然送来请函?这个问题啊……
      阑皇扫了扫缩着脖子的臣子,“呵”了一声,道:“朕的臣子,为人多愚笨,请雨止,高见!”
      面对如此带着刀子的盛赞,何霁也不推辞,徐徐道来:“当今天下,四国并立。北有贵国雄踞,东南有华国屹立,西方有启国存在,而西北和南方则同属羿国。世人皆知,西北是羿国主地,南地那一方是其因缘际会破了辰国夺来。西北虽土地贫瘠,但多数羿人以此为居,南地虽物产丰富,但因地远路长,两地又不相接,相比治下郡县,更如属国,派人驻守,独成一体。阑皇陛下,如果您是羿皇,您会如何?”
      阑皇端直了身子,挺直的坚骨如即将出鞘的剑,锋芒毕露,老而弥坚。他沉声道:“攻城占地,一路南下!”
      “是也,羿国民风彪悍,生长在草原的虎狼之族,又全民皆兵,面对南方这片无用武之地的沃土,怎能甘心?从多年来,羿国一直骚扰贵国边陲,尤其平阳,作为南下第一个关口,两国战事频发,便能知其野心。只是他们未能想到,强大如阑国,并不是一块好入口的肉,耗费了多年兵力不说,还一点成效都没有。这般对峙多年,一计不成,羿国如何不会再生一计?”
      阑皇不置可否,点头让何霁继续说下去,但眼中绽放的些许光芒却泄露了他的兴奋。
      何霁不理会她方才之言,是否在朝臣中掀起轩然大波,依旧波澜不惊道:“今岁岁初,霁去羿国游历,发觉一事甚怪,正当春耕农忙之时,羿皇突然下诏征兵,并昭令东西南北等征战将军入京,似是要事相商。再者,羿国每至金秋必举兵来战,为何去年忽然罢战?种种迹象,由霁看来,今年羿国必会大兴兵伐之事!”
      一时之间,众臣哗然!刘珉忍不住问道:“先生,既然羿国要兴兵事,为何还请我等贺寿?难不成有什么阴谋诡计?”
      何霁哂然一笑,道:“阴谋?霁是不知,阳计倒有。因为贵国,羿国迟迟未能打通直入南地的途径,如何不会再生他法?且看西北与南地之间,除了相隔阑国一隅,还有……”
      “还有启国!”众人恍然大悟之余,不由侧目这个气度从容的女子。
      “不错,启国半壁江山,直接阻隔羿国南下!只是,启国虽是四国最弱,却可凭天险地利,安守一方,何况自十年前,启国斩断唯一入境的捷径,更是难以攻入,这也是羿国多年未曾真正把主意打到启国的最大原因。而如今,霁却闻,羿国找到了入启之径,如此,东风已来,羿皇岂能放过?”
      “再者,阑羿两国早已矛盾积深,相知亦甚深,羿国再做文章,有何必要?羿皇趁他大寿邀请贵国,便是存在缓和两国矛盾之心。”
      阑皇再一次认真审视这个侃侃而谈的年轻女子,不含漫不经心,不带对女子的轻视。他想,或许这个名传天下的“神算子”真的名副其实?他曾与众多有能之士谈论天下大势,现在看来,多半都没有这个女子看得清楚。
      阑皇深思片刻,皱眉道:“羿国想与朕结成盟友,一起进攻启国?”
      “霁以为,然也。”
      刘瑾冷哼:“羿国真当我们是傻子吗?唇亡齿寒,他攻下启国,下一个势必危及我阑国!先生不要以大势愚我。”
      何霁双目含笑,问道:“和亲王,如果羿国以重利诱之呢?要知启国有一块天府上地,地处启国东北,与贵国相邻,是一兵家必争之地。更重要的是,此地物产丰厚,铁矿胜多,天下铁矿,三成都出自此。羿国想与贵国结盟,自然要拿出诚意来,如果他愿意让出这块天府上地呢?您是盟还是不盟?”
      “这……”刘瑾结舌,闭口不言。
      阑皇右手轻敲,开口道:“依先生看,是盟还是不盟?”
      何霁双手相背而立,道:“自然是盟,如此好时机,错过便可惜了。”
      “哦?如何说?”
      “其一、羿国必定要攻城南下,阑国却可攻可守,在此事中,阑国完全可以掌握主动,甚至狮子大开口也不为过,既然有利可得,为何不盟?其二、结盟一定要参战么?羿国为何要与阑国结盟,不是因为需要借助阑国兵力,而是害怕腹背受敌,两面夹击,贵国只需承诺在羿国征伐出兵之时,不参与不插手,盟约可成;其三、四国鼎立的局面已经持续十年之久,阑皇陛下不想要一些变动和作为吗?”
      阑皇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双手握紧,眸中精光大盛,他一字一句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何霁笑得温柔:“空手套白狼。”
      阑皇哈哈大笑起来,张秉德擦了擦额头上积的冷汗,深深看了一眼何霁,这哪是闺阁女子啊,分明是当世利器,难怪会引得阑皇珍而重之,引得各国激烈争抢!
      笑声穿透了穿透了殿外的狂风暴雨、殿内冷凝的古怪气氛,大臣们狠狠舒了一口气,换上了轻松的笑容。
      笑声止,阑皇赞道:“好!不愧是天下闻名的鬼才,够大胆,够气魄!”
      “霁不敢当,要成此大事,还需看阑国陛下您。”
      “哦,是么?”
      何霁微微拱手,低头那一刹那,清澈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难以描绘的晦暗,她的声音穆如清风,可说出的话,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一振,“三个条件,霁为阑国,平西北,定乾坤!”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北地入秋总比南地早些。
      暄气初消,天高云淡,西京已是染上了十分的秋意。
      “听说了吗?仰止先生快到西京了!”
      “真的吗?”
      “是啊,是啊,有人在路上看到了!”
      “仰止先生?谁啊?”
      “就是那个玉人啊!”
      “不对,是凤凰。”
      “一去三年,甚是想念啊~”
      “不知如今如何倾国倾城了呢。”
      口耳相传,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城门口,夹道相迎,甚至多出许多妙龄少女。
      “来了,来了!”随着叫喊声,一队车队出现在视野里,三辆导车过后,出现一辆装饰并不豪华的辎车,身后跟着一队整装严肃的府兵,缓缓前来,马蹄卷起飞扬的尘土。

      “先生,到西京了……”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忍出言打扰。
      众人翘首以盼的马车里,一人闭眼端坐,身上裹着厚厚的青凤裘,膝下是贵重的熊绿席。随着书童的话音刚落,那人徐徐睁开眼。
      这是一双灿若繁星的眸子,广博浩渺,秋水微澜,仿佛汇聚整个世间的流光溢彩,绚烂到无以复加,旁人只消一眼,便能耽溺其中,沉醉不得醒。
      这也是一双静如深渊的眸子,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生死苍茫,它装着世间万物,唯独没有装着主人,半点心绪也无,仿佛是一面镜子,你可以从中看见一切,唯独看不见镜子的思绪。
      双眸的主人用修长皎洁的手,挑起了半窗帘幕,抬眸望去,“西凉城”三字,赫然入目,镌刻着战火的沧桑,携带着岁月的风尘,迎面而来,苍凉而悲壮。
      可是,这双眸子,只是静静凝视片刻,便放了帘幕,双目低垂,长长的睫毛掩了眸中最后一丝微澜。
      两声低沉的咳嗽声过后,眸子的主人开口道:“嗯,进城吧。”声音如清风拂过琴弦,宛转悠扬,尽是林籁泉韵。
      书童想着‘先生的声音真好听’,还待应上一句,他家先生又闭上了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
      好吧,待入了城,被围堵了,先生应该不会怪他没吱声提醒罢。
      书童耸了耸肩,向车夫嘱咐了一声,便偷偷掀了一角帘幕,兴奋地向外观看。
      巍峨古朴的城门,进出城门的行人,脸色严肃的守卫,咦,黑压压的人群!书童险些叫出来,他连忙掩口,偷偷瞄了一眼,发觉先生依然如故,长舒一口气,但是眼中的兴奋更盛了。
      果然,事情如他所想一般,非常热闹,不,是超出想象的热闹。
      他们一行人堪堪入了城门,便如洪流般涌来大波人,即使府兵早见势前来阻拦,他们的马车依旧被堵得水泄不通。
      “是仰止先生吗?!”
      “先生,请与我一见!”
      “啊,不要挤!”
      “先生,请收下我的心意!”
      ……
      书童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和被挤得七零八落的府兵,听着车外的人声喧闹和骏马不耐的嘶鸣,嘴巴惊恐地张大,心中只反复的想着一句话:完了,玩脱了!
      他看了看依旧安然闭目的先生,咬牙,硬着头皮道:“先生……车外……车外来了好多……”
      还没等他说完,先生睁了眼,清明深邃的眸子看着他,淡声问:“是谁的主意?”
      书童感觉自己的那点心思无所遁形,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低声道:“是,是我。”
      “还在欺瞒,罪加一等。”
      “啊,先生,我说,是言侃为我计的……”
      “非儿,吃一堑长一智……罢了,回去自行领罚吧。”
      秦非似乎又在先生平静无澜的声音中听出了无奈,可细想,又觉不可能,他诺诺应道:“是,先生,那如今……”突然,他瞪着大眼睛,看着他家先生亲手推了门,意态从容地走了出去。
      秦非怔然许久,刚想推门出去,他家先生便回来了,还是一样爽朗轻举,没有半点狼狈。
      他张了张口,仍是不敢询问,只得趁先生思虑之时,抵着车窗听车外声音。
      ……
      “朗朗如日月入怀,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玉人!”
      “见仰止先生,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风姿神貌,觉我形秽啊……”
      ……
      虽然被先生发觉,还得了一顿罚,秦非还是觉得开心和满足,果然还是言侃说得对……

      与此同时,城外百米开外,停了一辆孤零零的马车。
      车是軿车,车盖硕大,帷幔四合,舆前挂着一玄幡。
      御者是位相貌平平的黑衣女子,她坐在车舆前的轼板上,侧身对车内道:“女公,城门堵了。”
      “怎么回事?”车内传来清泉鸣涧之声。
      “好似方才有一车队进城,女公,是否需要我前去打探一番?”
      车内的人却没有回答,丹颜看见帷幕微荡,一双芊芊玉手轻拨,拨弄出一个不大开口,她的主人——何霁,那张令人目眩神驰的清颜已经出现。
      何霁骋目远眺城门内外,片刻,那双澄澈无波的眸中,荡起些许兴味的笑意。
      何霁淡声道:“不用,我知是谁。”
      丹颜茫然地看着前方黑压压的人群,脱口问道:“是谁?”
      何霁轻笑道:“‘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么,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丹颜,我们等上片刻,不急。”
      丹颜一头雾水,看着主人退回车内,又看了看只多不少的人群,摇了摇头,便不再思虑,扯了扯缰绳,斜着身子闭目养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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