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不息

　　因为沈老太太五日后就要回来，沈府上至沈沁语下至厨子长福都在忙前忙后。上午我悠闲倾听大小姐悠扬的琴声，不时夸夸小姐，午时稍睡片刻，醒来后我带着小雨出去采购，其实大多是小雨在忙乎……傍晚而归，长福必定会变着戏法似的迎合小雨的口味。索性，小雨口味算是正常。
　　这天傍晚，沈老爷和沈夫人归来，沈老爷瘦高个，双目炯炯有神，一看就很精明的样子。沈太太保养得很好，举手投足间很是优雅。他俩慈眉善目地打量着小姐，我和小雨轻轻地准备退下。
　　不料，沈夫人上前拉着我的手，“此次去奚国，为你和沁语带了当地特色的拖地长裙。”
　　虽然我不是小姐，但是这一家人对我也太好了吧！
　　小雨哀怨的眼神打量着装着衣服的锦盒。
　　当我看到那件颇为现代感的拖地橘粉色高腰长裙时候，不禁赞叹不已，这巧夺天工的设计，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很是大胆。
　　小雨站在原地闷闷不乐。
　　沈夫人笑着拍着她，“放心人人都有礼物。”
　　当我看到小雨只拿到一个精致的发簪时候，不禁感叹这个沈夜是有多受宠！所以，没有旁人的时候，我就问小雨其中缘由。
　　“小雨，夫人赏我的那件长裙你要不要穿一下？”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看到那件美丽的衣服肯定双目发光。
　　可是，小雨像是受了多大的刺激，捂住自己包裹严实的胸口，“那么暴露的衣服！”
　　我只好直入主题，“也不知道为啥沈太太送我这件美丽的礼服，我很是惶恐。”
　　“还不是你平时行为大胆奔放，就像奚国那些奔放的女子一样不拘小节。”
　　你才奔放呢！
　　我不满地啧啧舌，继续假装很是困惑，“夫人这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了。”
　　“要是少时我也救了小姐一命，现在享福的可是我了。”
　　原来我是沈府的大恩人啊！
　　“那你怎么不救？”
　　小雨斜晲我一眼，语气颇酸，“要不是你整夜打呼吵醒了我，我也有精神陪小姐游乐去的。不过，我去了也没用，又不会游泳。”
　　问题是我也不会游泳，自从小时失足掉进水里后，我连站在湖边都颤抖得慌。万一以后我被发现不是真的沈夜……到底该怎么瞒天过海呢？
　　小雨勾勾我的手，楚楚可怜的样子，“要不借我穿一下，就在房间里不走出去。”
　　我心领神会地笑了。同时，一根红线也在我脑海中形成。
　　小雨的身材属于娇小有肉的，前～凸后～翘的，裹着这件“外国”之物，小雨的乳～沟极其动人。我替她整理好了之后，长福推门直入，时间刚刚好。小雨诧异地转身，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在长福面前，我同时听到两人的尖叫声。小雨慌忙地跑到屏风后面。
　　长福目送着，喃喃道，“好美。”
　　先前我和长福打了招呼，让他到我房间商讨要事，特意嘱咐道可以直接推门而入。
　　“怎么样，漂亮吧？”
　　长福捣蒜似的点点头。突然想起大事似的，表情严肃，“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商讨？”
　　我支支吾吾，心里责骂长福不感谢我，想了半天，说出，“老夫人也要归来了，我想亲手做一道糕点送给她，想请你帮忙帮忙。”我的态度甚是谦虚。
　　不料，长福直接摇头，“你做的老夫人是不会吃的。
　　“为什么？”
　　“老夫人本身就不喜欢你，你做的糕点老夫人恐怕会说你投了毒。”
　　这个家中终于找到不喜欢我的了。我倒不是很在意，只是觉得新奇。就算老夫人之前不喜欢沈夜，那么我就让她喜欢现在这个沈夜吧。我打发了长福离开，暗自决定自己研究糕点。
　　这时候，小雨五官扭曲在一起，愤怒道，“你俩竟然已经发展到这种亲密地步，都不用敲门！”
　　我欲解释，然而，小雨摆摆手，“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毕竟，姑娘的名声很重要。”
　　既然姑娘的名声很重要，你不被他看见了身材了吗？我想想还是不要提及此事，万一小雨羞愧难当，今晚就抹了脖子……
　　老太太回家那天，白天我都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乎，经过数次尝试，终于葱花华夫饼做成，没有烤箱，我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做成几个以前做给弟弟的差不多的华夫饼。直等到老夫人夸我心灵手巧，等到整个沈府都宠爱我时，太有成就感了……
　　老夫人躬着身体，和大小姐不紧不慢地聊着家常。
　　我美滋滋地呈上我的杰作，老夫人立马变了脸色，细长的眼睛眯起来，不屑地扫视我两眼。
　　沈沁语动动精致的鼻子，开心道，“小夜你做的吗？”
　　沈沁语每吃一口，老夫人的脸色就更深一层。看这架势，仿佛要吃了我，我不安地绞着手指站在原地。
　　“奶奶，你也吃一口吧，你看小夜为了做这个都弄脏了脸。”
　　我尴尬地擦拭着，刚才忘记洗一把脸了，怪不得老夫人面色铁青，应该是不满我这么的“不拘小节”。
　　老太太恢复刚才的和善，望着大小姐，“下人做的东西，少吃点。”
　　哼！长福不也是下人吗！
　　此后，我是发现我是不讨老太太的欢心了，永远！老太太经常变着法地使唤我做一些粗活，老太太在时小姐只能护我一时，小姐不在时，我经常沦落到去洗包括长福在内的所有下人的衣服。
　　沈沁语自老夫人回来之后，不加以练习琴艺，而是专攻舞蹈。
　　“太子殿下最喜欢婀娜多姿的姑娘了，小姐一舞真是倾城啊！”小雨扑簌着大眼睛，痴痴地望着沈沁语。
　　要是我能一舞倾国倾城就好了。我一定在这里开个舞坊，收取富家子女的银两……
　　一曲舞罢，沈沁语优雅地擦拭额头上的相汗，嘴角扬起来，“额娘说，老夫人过寿时候太子殿下会微服来沈府。”
　　“怪不得小姐勤于练习舞蹈。”小夜也替小姐开心。
　　老夫人大寿那天，太阳毒的狠，冰块源源不断地供应，室内既凉又清香。长福发明了类似于现在的冰棍，香甜爽口，可惜，他的心上人肠胃不好，拉了几次肚子。
　　这其中出现一个不愉快的插曲，我琵琶都准备好了，乐曲已经烂熟于心，老太太看着我得瑟的样，禁止我参与演出。沈沁语周旋了几次，老太太坚持自己的原则。
　　沈沁语穿着色彩洁白的舞衣，全身配饰着珠翠，就连白色舞鞋上缀有明珠，轻轻移动起来，如同蓝天上轻轻飘动的白云一样，当沈沁语摇曳着蛮腰，舞动双袖时候，如同雪花纷飞，当她半掩容貌，娇态立现。
　　顿时掌声阵阵。
　　琵琶声进入尾声，沈沁语步伐轻缓，转身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她面前一个月牙色的背影，长身如玉，大小姐杏眼含笑流盼，勾人心魂。可惜的是我看不见这个男子，也就是当今太子的神情。
　　掌声响起来，太子朝沈沁语微微点头致意，在掌声中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向我这个方向走来，犹如画中走出的翩翩公子。乌黑茂密的头发用洁白无瑕的玉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是一对明亮的桃花眼，挺直的鼻子，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
　　接着他和我擦肩而过，和老夫人交谈起来。
　　老夫人此时格外慈祥，舞罢归来的沈沁语面带笑意地朝着他们走去。“哦，小夜帮我们拿些苦瓜蜜，太子特别喜欢。”
　　苦瓜蜜就是苦瓜干加上蜂蜜的饮品，这位太子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喜欢苦瓜的味道。
　　当我端上饮品的时候，老夫人凶狠的眼神从头望到脚尖，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来了，一个下人，就知道在沁语周边晃来晃去。还不干活去！”
　　我着实冤枉，身为小姐的丫鬟，不在小姐身边，那要在谁的周边？况且，我现在的确在干活啊！
　　沈沁语向老夫人撒娇道，“奶奶，你也尝尝小夜端来的饮品吧，长福说本茶清热退火，对身体是极好的。”
　　“长福那个神叨叨的厨子，整天不务正业。”
　　听着老夫人对长福的不满，我顿时满意起来了。
　　这时候，太子殿下打量着我，对着沈沁语一笑，“你这丫头现在倒是稳重多了，想必沁语调～教有方。”
　　沈沁语矜持一笑，老夫人听了也开怀大笑。
　　老夫人成为了最大的电灯泡，握着太子的手，口若悬河地讲起来，半晌，想起什么似的，冷冷对我说，“你先退下吧。”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府里的灯笼一个个亮起来，长廊的角落里，光线有点昏暗，这个角落冷清寂静。我仰望着一轮明月，不禁想起那个傻里傻气的沈宇。
　　“露从今夜白，也是故乡明。”
　　“好诗好诗！想不到沁语的文采已经如此卓越了。”沈老爷不知何时走近了我，异常得瑟爱女的才华。
　　可惜这才华是杜甫的。我未把实情告诉老爷，本来也难解释。说不定老爷灵机一动，想请杜甫当小姐的老师呢。
　　“老太太不喜欢你，你也不用太伤心。”老爷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下次再让你做粗重活的话，我自会派人帮你做，你在旁边好好休息就是了。”
　　望着老爷的背影，我背后凉飕飕的，这老爷该不会想泡我吧……
　　这个沈府我是更不能住了。寻个机会，我要另谋出路。
　　绚丽的烟花一朵朵绽放，宴会已经进入尾声，直到沈府的灯笼也被撤下。
　　当走回自己房里时，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挡住了我，微光下是一双呈反“八”字形的上斜眼，目光锐利，声音粗重，“你就是沈夜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刚后退一步想逃之夭夭就被这个男子抓住了手腕。
　　“放心，我对你这种姿色的没有兴趣。”
　　他靠的越来越近，沁人心脾的玉兰香袭来，想必是他衣服所熏之物。看着他中等的长相，甚是觉得可惜了这香。
　　“你只要把这封信交由小姐，这些银两就是你的了。”
　　我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在思考该不该收下这个“不义之财”时，另一只温热的手把我拉向一边，我跌进一个月牙色的怀抱里，顿时小鹿乱撞。一抬头，就看见一条好看柔和的下颌弧线，小姐的心上人真漂亮。
　　“三哥，这么晚好有雅兴。”太子此时依旧温和地笑着。
　　三哥？所以说此人也是皇子了。
　　三皇子流露出严厉不满的目光，压低了声音，“太子竟然也到了沈府。”
　　“三哥，这丫头粗苯着呢，如果顶撞了你，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三皇子转变了态度，扯着不自然的笑容，“我只是和她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既然这么晚了，我就告辞了。”
　　“三哥，慢走。”
　　等到三皇子走远，太子担忧道，“他没为难你吧？”
　　这个太子温文尔雅，心思细腻，要不是是沈沁语的心上人，我一定勾引他，简直就是个高富帅啊！
　　“我三哥素来沉溺女色，如果对小夜有……”
　　“没有没有，”我打断太子的话，“他打的是小姐的主意，但被我断然拒绝了。”
　　“原来如此啊！”太子略微深思。
　　“时辰不早了，太子有什么话需要我向小姐传达呢？”
　　太子摇摇头，温柔说道，“小夜早生休息，我也告辞了。”
　　皎洁月光下太子的背影蒙上了一层光晕，那般柔和儒雅，就像美玉一样泛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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