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轻薄假面

　　校医院是隶属于东阳高中的附属医院，规模并不小。丁晓拿着学生证，直接拿了号码进入学生保健室。
　　“医生？”
　　丁晓对着那个背影叫了一声，穿着白大褂的人回过头，丁晓心里不禁轻轻惊叫一声。
　　狭长而妩媚的眼睛，隐约透着紫色，仿佛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让人情不自禁沉迷。纯黑如夜的刘海微微遮住了额头，薄薄的嘴唇透出一股天生的威严。
　　这个医生……从前没有见过呢。
　　“怎么了？进来。”医生无视丁晓的惊讶，直接对她点了点头。
　　丁晓简单地说了一下受伤的原因。医生没说什么，开始用碘酒给她消毒伤口。碘酒涂在伤口上很疼，然而丁晓却一脸自然地看向门口——
　　那个叫做玄裳的天使少年，躲在门外只伸出半个脑袋，好像是胆怯的小猫一样看着保健室里的一切。丁晓对他灿烂地一笑：
　　“放心啦！我不会很痛的！……啊啊啊！”
　　医生涂碘酒的力度突然加重了，好像是故意要把卫生棉球按进受伤的皮肤里一样！丁晓忍住了痛，心想难道这个医生是新来的，居然下手这样不知轻重。
　　擦伤不是很严重。简单地处理之后，丁晓就可以离开了。她走到门口，对缩在门外的玄裳招招手：“轮到你了。”
　　“我……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呢？”丁晓扫了一眼男生被磨破的裤子，膝盖上明显带着血迹。
　　“天使有治愈的魔法……”玄裳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好像很委屈的样子。
　　“进来。”
　　医生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玄裳一惊，看了医生一眼，然后没有再分辩什么，默默地走进了保健室。
　　“你出去吧。”
　　礼貌却冷淡的语气，让丁晓不得不快步走出门，而她刚走出一步，身后的门就被“啪”的用力关上了。
　　这个是在……搞什么啊。丁晓怀疑地看了一眼那个白色的门，快步离开。

　　“咣！”
　　刚走出没多远，玻璃破碎的响声让丁晓几乎跳了起来。她猛然回头。什么东西被打碎了？白色的门隔离的保健室，让她不敢再回去推开门。思考了一下，她快步向外走去。
　　保健室窗外是个花圃，平时没有人会踏进花圃里，但踩着花圃的栏杆，高度正好足以看到保健室的窗子。丁晓站到栏杆上，又一阵响声，她差点从栏杆上掉下来。
　　“你搞清楚一点，现在不是你可以随便去救人的时候，车开得那么快万一连你一起撞死怎么办！”
　　狂暴的吼声。透过窗子，丁晓看见玄裳被推倒在地上，医生抓着他的衣领，他手上拿着一块碎玻璃，像是装生理盐水的瓶子的碎片。玄裳沉默着，丁晓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布娃娃，任由医生拽着他的领子摇来晃去。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你是不是又说你是天使什么的？你脑子有毛病啊！！鬼才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医生的声音，狂暴、歇斯底里，和他刚才对丁晓说话时的那种绅士般的冷淡截然不同。
　　“我是天使。丁晓她相信我。”玄裳的声音空洞、呆板。
　　“不要再说了！”
　　碎玻璃片抵在玄裳的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呈现了充血的红色。医生的手严重地颤抖着，但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玻璃碎片，不让它划伤玄裳。
　　“你是个正常的高中生！应该过正常的生活！你这个疯子……妄想狂！编造这些谎话很有趣么？看清楚，你也会流血，天使会流血的么？”
　　玻璃片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浅浅的伤口，一滴血珠滑了下来。医生的声音低下去：“我不该让你来学校！你自己一个人发疯，没问题，但是不要把别人牵扯进来，不要再接近那个女孩！你想把她害死吗？”
　　“我是个天——使！”玄裳用力一推，医生被他推得倒退了几步，玻璃片掉在地上。
　　“我是天使！他们看不见我的翅膀！你这个恶魔，我是天使！我是天使！啊————————————”
　　刺耳的尖叫声让丁晓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那个温和乖顺的白衣少年，此刻正像疯狂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尖叫，双手在空中毫无目的地抓着，像是溺水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医生迅速把少年揽进怀里，让他的尖叫淹没在自己的拥抱中，紧紧地束缚住他挣扎的双手。
　　“裳……安静！你不是天使。哥哥会保护你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突然有人抓住丁晓的手臂把她从栏杆上拉下来，同时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丁晓的嘴，及时抑制了她的惊叫。丁晓被拖出了花圃，绕过了校医院，来到了医院背后的转角。
　　丁晓挣扎了一下。那个人没有再用力，她轻易挣脱了出来，活动活动手脚，好好看了看眼前的人。
　　黑发的高个子男生，戴着黑色方框形的眼睛。挺拔的鼻梁下，嘴角勾划出一个邪邪的笑容。丁晓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好像就是班上女生说的……高一年级的潜力校草，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你差点死了。”男生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为什么？”
　　“要是被玄漠发现你在窗外偷听，你就完了。”
　　“他们在打架！玄裳很危险！”
　　“放心。玄漠不会伤害他最爱的弟弟。但是对你，”男生的目光从丁晓脸上扫过去，丁晓在那带着玩味的笑意的目光中，看到了轻微的鄙夷，“他绝不会手软。”
　　莫名地，丁晓在这玩笑般的话中，感到了一阵寒冷。
　　黑发男生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
　　“他们之中，有人在说谎。你真的相信玄裳是天使？还是说你相信玄漠说的，玄裳是个疯子？”透过眼镜，他的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劝你一句。以后离这对兄弟远一点。”
　　他转身，慢慢地走远，留下一句话：
　　“一年四班，易哲。以后如果有困难，可以找我。”
　　“喂！”丁晓叫住他，“我觉得，玄裳不会骗人。还有，”她毫无心机地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你又怎么向我证明，你没有在说谎？”
　　易哲一惊。好像有一丝锐利的东西穿过了他的眼角，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真是个没大脑的女生。他下了结论。但是，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他补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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