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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炉中炭火爆出‘噼啪’声响，赵永焰一身龙袍安坐榻上，案桌上的香炉发出袅袅烟雾，他半张脸孔在烟雾中越发看不真切。
“如此说来，你心仪之人便是如今太平府的主人了？”
他一手持着书卷，也不看堂下跪着的赵羽飞，自顾自地说着，久不听见他回复，他一双朗眉轻轻一皱，这才收起书卷，踱步到他跟前。交织的金线在他踱步之间折射出缭乱的光，栩栩如生的金龙仿佛下一刻便要从衣衫上跃出一般。
“何时开始的？”
赵永焰的声音轻飘飘地头顶传来，看到赵羽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忍不住严肃道：“你既已知太平府，便应当知道这座府邸曾经的名字，和它曾经的主人！那女子正是先皇与妖妃的义女！或者，你还知道更多……？”
“前朝已是陈年往事！妖妃在圣上登基当日便已伏诛！而我只是一个人不起眼的王爷，我们不会对新皇朝有任何威胁！”
“荣顺王怎如此自贬？你封地驻有5000精兵，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强者，而你身份尊贵，何必非要执着前朝旧人。”
赵永焰说完又默然地看着他，赵羽飞认命地闭上眼，之后，小心翼翼地在怀中摸索，最后取出一枚小物举国头顶，颤声道：“望圣上成全！”
一枚小小的兵符被他惜若珍宝捧在手里，赵永焰只觉一种揪心的痛自心里蔓延，那枚兵符正是五年前，他登基之初赠与他的！那时的他登基不久，虽在做亲王的时候，他屡次平定边境战乱，有不小的威名在外，但依旧根基不稳！为此，他登基当日便下令处死妖妃！之后又削去所有兄弟的王爵尊位！仅保留他们宗室俸禄！
这枚小小的兵符就是在削去了赵羽飞的爵位之后私下给他的！这5000精兵本是在战场上跟随他出生入死的亲兵，那时候，若失去这群亲兵的护卫，赵永焰在朝中定然如履薄冰！然而他还是这样做了，只因不想再失去生命中最重要之人！他没想到，自己这番殚尽竭虑为赵羽飞做尽打算，到头来，竟然比不上一个女子？
那么，多年前，他觉得赵羽飞还小，给予的懵懂暗示在他眼里算什么？拼尽一切为了当初那一句‘定要让他重回皇城’的承诺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想到此处，赵永焰衣袍内的手不自觉地死死握紧了。怒极反笑，他绕有兴致地走到赵羽飞跟前，挑起他的下巴，道：“回答朕的问题，何时开始的？”
“呃？……”
“你与她！”见他依旧懵懂无知，赵永焰火更大，挑着他下巴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弄得赵羽飞眉头一皱，急道：“我与她相识于五年前圣上登基那时！那些时日在皇城逗留，我俩就认识了！具体时日当真是记不真切了！”
“记不真切？”赵永焰眯着眼，半晌之后，终是放开了他，面上依旧是冷冷的：“既关乎与她的种种都记不真切，又何必执着于她？”
“曾听管家说过，所谓夫妻便是举案齐眉相扶一生！我想和她这样过一生！而不是如同皇族后宫这般……”赵羽飞想到那些白雪纷飞的日子少女柔弱的身影，忍不住鼓起勇气道。却换来赵永焰一个冷哼，他坐回榻上，继续问他：“那你倒说说，何为举案齐眉。”
“我愿和她相互扶持，不管将来我还会再娶几位妾室，她永远是我的正妻！我们年老之后膝下儿孙满堂，若有一天我先她们而去，我希望她们在我去后能平安终老！不必为我守灵，也不必出家为尼……”赵羽飞结巴着答道，一想到自己被迫出家的母妃，也不由多出几分黯然。久久不听见赵永焰的回应，忍不住抬头看去，却见他捂着嘴，双肩不停抖着，一双眼早已弯成了新月，不过一会，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原来如此！”赵永焰只觉心中犹如一块巨石落地，畅快无比。
“这是府上管家闲暇时所讲，还请圣上不要怪罪！”见赵永焰嗤笑的模样，赵羽飞吓得俯下头，生怕一个出错，今日便再也不能活着走出这皇宫！
见他怕成这样，赵永焰自觉自己方才太多严肃，又换成了曾经那副温柔君子的模样，道：“怎会怪罪，荣顺王府的管家是朕在你幼时指派的。他这些年来服侍你，想必也是尽心尽力。”说罢，话锋一转：“你既心意已决！那这世上便不会再有前朝公主与你这个荣顺王。几日之后，朕会昭告天下，荣顺王暴毙！”
“皇，皇上……”似乎未曾料到竟能如此轻易就说服赵永焰，赵羽飞有些惊讶。赵永焰却怡然自得地调侃，道：“怎么？连调令精兵的兵符都愿意放弃，到了放弃荣华尊号的时候就犹豫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多谢皇上！”赵羽飞伏在地上，深深一叩。赵永焰又一次如儿时一般顺理成章将他留在宫中用了最后的晚膳。待到离宫时，已是繁星漫天，宫内高高悬起的灯笼，盛开着祥和的微红，马车咯吱咯吱地碾过一地碎雪，赵羽飞撩起马车车帘，看着宫门一点点关上，再一点点在他的眼中化作一个黑点。
从此，他将永别这这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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