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影

　　月光透过屋子狭窄的小窗，挤进了屋子里，洒在地上，屋外蛙声伴着隐隐的蟋蟀声响成了一片，颇有律感，惹人发困。
　　屋里，唯一的床上趟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和一个孩子。少女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梦魇中不可自拔。
　　“求求你！不要杀我！”
　　“救命啊！妖魔！这家伙果然是妖魔的化身！她肯定是从封魔洞爬出来的怪物！我就知道！”
　　“不要，不要过来，求你饶了我！”
　　一片火光中，血流满地，到处充斥着哀嚎声，求救声，斥骂声……
　　突然一把剑从身后刺入，穿透神光的胸口。少女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胸口处的剑猛的被拔开，少女捂着伤口，努力抬头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无奈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无力地倒下。
　　石床上的少女突然惊醒，脸上满是汗水和止不住的泪水。
　　旁边的小男孩揉着眼睛起身，“姐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瞥见少女脸上的泪水，男孩连忙上前一边安抚一边擦拭少女脸上的水渍，“乖哦，都是梦，那些都是假的哦！”
　　小光楞楞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记忆渐渐回笼，“无事，”刚刚醒来，小光的声音有点沙哑“阿莫，明天一早我想去趟孙先生家。”
　　阿莫起身将桌上的倒扣的碗揭开，倒了半碗水递给少女，“好啊，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小光接过水轻抿了一口就把碗递了回去，神色有些疲惫。
　　阿莫将碗收拾了一下后转身对神光说，“现在还早，先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孙先生那，顺便把这几日挖来的草药去给孙先生看看。”
　　小光点了点头，刚刚从梦中惊醒，脑海一片混乱，缓过来之后还有些疲了，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空中大雪纷飞，地上火焰四处蔓延，席卷了整个村落。大雪没有将这肆意的火扑灭，大火也没有让这漫天大雪停下。
　　“乐乐！乐乐！乐乐你在哪里？”一片火光中，神光不断地呼喊着，她不停地奔跑着，前方，人们一个个地倒下，哭喊声，风声，火燃烧的丝丝声……各种声音交汇在一块，神光瞪大了眼睛，想从中听到乐乐的回应，可是却怎样都听不见。不知跑了多久，神光终于找到了那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所有人缓缓前行，与周围的凄烈环境形成强烈的对比。
　　“乐乐！乐乐！”神光拼命奔跑，好几次摔到在地，想要追上那个人，却怎么也追不上，最后力竭：，跪倒在地，嘴里还不停地呼喊着“乐乐，乐乐……”然而，对于这一切那个人却仿佛未觉，没有一丝回应，亦未曾停下前进的步伐，甚至未曾回头，最后消失在大雪中……
　　翌日，二人用过早饭后便出门了。
　　正值夏季，此时虽是辰时，太阳已经在悬在半空了，二人住的地方在南山村的西北边，其他村民的房子隔了个池塘，微风拂过，空气中隐隐散着荷香。虽然在这生活了已经四年有余，小光对现在的生活却没有丝毫的真实感，每天都觉得自己像是在梦中。
　　她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四年前被阿莫的母亲在门口荷塘边捡的。当时阿莫的娘正准备出门洗衣服，一低头发现池塘里飘着个人，差点给吓坏了，费了半天捞上来发现还有气，就找了孙先生来看看，悉心照料了几天，等小光醒来后发现这姑娘看着痴痴的，也不会说话，到处打听，周围的村子还有镇上也没有哪家丢了姑娘，便一直收留着了，可惜阿莫娘身体不好，虽然为了阿莫一直撑着，但年前还是去了，只留下阿莫跟小光两个半大的孩子相依为命。
　　“这边……不不，不对，应该这边……也不对……”
　　榕树下，两位老者坐在石桌旁对弈，一个举着棋子左右为难，嘴里一直在碎碎念，另一个也不急，慢悠悠地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村长！孙先生！”阿莫和小光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加快脚步凑上前去打招呼。
　　“哟，这不是阿莫和小光吗，这么早上哪去？”孙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两个小娃娃。
　　“孙先生，我们是来找您的，你看，这是我这几天和姐姐去打猎时顺便采的药草。”阿莫一边说着一边把背上的小竹篓拿下，“您瞧瞧是不是，我按照您说的样子采的，也不晓得对不对。”
　　孙先生接过竹篓，细细查看了一番，挑出了几颗相似的，“除了这几颗，其他都是对的。你们看，这几颗虽然跟这些长得差不多，但这几棵的叶子偏大一些，叶尖有细小的牙齿，而竹篓里的药草叶子偏小一点，叶尖要光滑一些，而且他们的根部是不一样的，看这里……”
　　阿莫凑上去，听着孙先生的话认真地分辨着。小光有些心不在焉。
　　另一旁的村长抬手去拿茶壶，似是不经意地把几颗棋子扫到了地上，抬眼瞄了眼孙先生，见他似是没发现，便安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孙先生耐心地给阿莫讲解了一番后又将手中的杂草与竹篓中的药草混在了一起，让阿莫挑出来，见阿莫都挑对了，抚须笑道，“不错，阿莫真聪明！”
　　见孙先生回过头来，村长一副苦恼的样子，“哎呀，这盘棋毁了，瞧我笨手笨脚的，年纪大了，手脚有点不灵活了。这局不算不算，孙老头我们一会重新再来一局！”
　　“呵，我看你不仅手脚不灵活，脑子也郁结了，一步棋下的磨磨蹭蹭就算了，还真当我傻子呢。”孙先生冷笑一声，无情揭穿。
　　“谁磨磨蹭蹭了，我这叫深思熟虑！”村长大声反驳，“再说了，我比你年长，你都赢了那么多次了，让我一回怎么了，懂不懂尊老！”
　　“去去去，为老不尊，也不怕把两个娃娃教坏了。”孙先生白了村长一眼，转头看向阿莫和小光，“别跟他学，这么大年纪了还没皮没脸的。小光昨晚没睡好吗，今天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
　　“孙先生，听说您去过很多地方，您是的哪里是终年下雪的吗？”
　　“终年下雪？”孙先生思忖了片刻，“这样的地方虽不多见，据我所知有的几处都离我们这很远，邬国北境的渊城，陈国的西留山、极峰，默河的源头……小光怎么突然问这个，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小光抿了抿嘴，“我这几天都在做梦，每次醒来我都不记得梦里的内容了，只记得梦里的一切好像都在一个冰雪之城中。”
　　“你是怀疑你来自那里吗？”孙先生问道。
　　“这几年来我一直没有做过梦，就是这几天突然开始的。”小光握紧了拳头。
　　孙先生看了眼一脸茫然的阿莫，“你是怀疑，那是你所丢失的记忆吗？”
　　“嗯。”小光低头。
　　孙先生示意小光伸手过来，把了把脉，“你的脉象还是跟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异常，如果梦中的场景都是你丢失的记忆，那说明你的记忆在慢慢地恢复，不要着急，恢复记忆总需要个过程，我给你开个凝神静气的方子，你每日煎一副睡前喝。吃好睡好，才能有精力想别的。”
　　小光乖巧点头。
　　“我先回去了，这棋明天再下。”说完，孙先生便端着茶杯拎着竹篓领着阿莫两人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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