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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
第一章
柳州十月十五,天子左右,自是人声鼎沸,络绎不绝的一片景象。
虽不如都城里那般守卫森严,但也自有自己一份井然守纪的模样。
毕竟,天子足下,谁敢动土?
就在这离都城几里之遥的县城,哪怕是一家客栈都是宾客满座,店小二的招呼声和客人们不耐的叫喊声此起彼伏。
一个店小二麻利地给周昭宁布了菜,三两下就又收拾好了了隔壁桌的杯盘狼藉,一遍叠盘子还不忘一边转头抱歉地说道:“这位公子,您要的上房以及客满了,您看给您换次一等的可好?”
周昭宁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利落地拿了经了不知多少人的手的已磨得圆滑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面前的菜,放在自己的碗里,自然得好像做过无数次一般。
店小二叹了口气,不禁在心里唏嘘道:也可惜了这样一个气质出尘的公子,竟是一个盲了眼睛的瞎子,身旁的侍从也不知道是不是走散了,竟让这样一个人儿独身一人来到这儿。
耳旁却被一个略为低沉的女声惊醒,只见身旁这个女子身穿一套蓝色的男装,头发也只是草草地盘了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扑闪扑闪,注意到小二的目光还不自在的别开眼。店小二无奈的低下头摸摸鼻子,心想这又是哪家女扮男装逃出来的大小姐了。
但毕竟这人来车往的,这类事也是见识过不少,这下他才掐着笑,问道:“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来几份招牌,看着点便是。”果不其然,这女子眼睛都亮了几分,多了几分说不出的得意,一转身便自然地坐在了周昭宁的对面。
店小二瞟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既怕那位公子有眼疾与旁人同桌不甚方便,但又怕得罪哪位不知哪来的大小姐。然而那位女子似乎不怕生,一坐下便倚着桌子和他攀谈了起来,这才作罢走了。
“在下官淮,途径此处。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要去何处?”一坐下官淮便问道。
周昭宁把口中的食物咀嚼完,这才慢悠悠地答道:“周昭宁。”
周昭宁,官淮的心里反反复复念了几遍,怎却无奈没能从脑子里抠出什么印象。
可她面上却也不改颜色,依然好声好气地吹捧道:“不知周兄要往何处,在下看周兄玉树临风,相貌堂堂,不愧为人中龙凤,心中有所向慕,我恰好也要启程出城,不如结伴而行怎么样?”
再仔细端详眼前他,发现他穿着虽不算简朴,但样式简单,布料也只能说是一般,的确没有什么出人的地方。被一条白布遮住了的眉眼见得不太清,脸色苍白,有点久病初愈的薄弱。但却胜于气质出尘,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面前的饭食,虽说是看起来可口,但绝不算是上等,更何况是食不厌精的少爷人家。但眼前这人却没露出丝毫不耐,也可见其教养非同一般。
官淮暗自盘算着,此等相貌气质,也该是个可托付的人。
周昭宁却是等口中的饭菜咀嚼完了,才软绵绵地拒绝道:“在下不过一介废人,不敢拖了小姐进程,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
此句说来本是含着凄苦的味道,但这“废人”两字被他拖得极长,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是从牙齿中怎样磨,才嚼出了这样无可奈何却又好像暗含讽刺的意味。
“自然不会。”官淮蹙了眉,头稍稍偏过一点弧度,瞥了一眼窗外,施施然地拿起筷子,对送菜的伙计笑了笑。“公子看我也个弱女子,身上也无些许盘缠,只盼能寻……”
话未说罢,却见周昭宁拿出帕子擦拭了嘴角后站起来,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官淮面前,稍稍垂下头说:“食不言,小姐自重。”言罢,稍稍施了一礼便利落地出了客栈。
“公子,您的菜上齐了。”店小二低头对官淮道了一声,抬头瞟了一眼却见她脸上乌云密布,实打实地要兴风作浪的模样,赶忙退后几步想要一走了之,哪想没退出几步,便被叫住。
“店家,你这鸡丁火候不够,撤下去重来一份。”官淮偏了偏脑袋,百般无赖地瞅着小二惨白的脸色,眼神里透着几分说不出的狡黠,又道:“我出钱,你管我要多少?顺便一提,我要一间跟他一样的房间,你应该没意见吧。”
“公子,不知您有什么需要的,小的按您吩咐的做便是……您……”一旁领着周昭宁挑布料的小伙计本低眉顺眼地跟在他身后,但此时却欲言又止起来。
周昭宁用指尖轻轻地摸了一下挂在竹竿上的样品,入手虽是细腻软滑,但质地却颇为轻薄。他在心里默默地摇了摇头,稍稍弯下腰转向另外一块,但却是理也没理一下旁边支支吾吾的小伙计。
他也是知道这里的布料确实比一般的要好上许多,却还没到自己预料到的那一步,这一家已经是客栈小二口中顶好的一家了,但却没有自己预期的那般好。
他也并不是不知道伙计心里在想些什么,无非是看自己眼睛有疾,身旁却又没有家仆跟随,怀疑是来讹钱的罢了。
这时一个中年的伙计刚送完了熟客,不急不缓地进门,对眼正见身旁跟着个小伙计的周昭宁,这一看可不得了,连忙替过站在一旁的小伙计,陪着笑问候起来:“这位公子可是不满意,俗鄙小儿不才却是内弟,不知可是冲撞了公子不曾,小儿不善看眼色,小的这就带您上内屋去。
周昭宁稍稍颔首,大伙计马上领会,毕恭毕敬地领他上内屋去。
若常人猝然看到内屋可能会先惊叹它的绚丽,不计其数的布匹原料整整齐齐地挂在宽敞的内屋里,不论是麻棉丝绸,还是缎绢罗纱,纹路复杂的或素朴的,皆是从次等到高等工整地码在那儿,光是注视便有点儿目不暇接了,更何况细细去品分呢?
“这位公子,您可以试试看这织云缎,想您也是知道的,这都城里的贵公子们都偏爱这料子。我看您也不像是爱摆架子的人,我给您挑几匹花色素净些的可好?”
周昭宁这总算是找到了和自己意的,却也不动声色,又伸出手来捏了捏这布料,点点头道:“你就做一套,料子就要这个,蓝色便是。此外还有三套结实的,好行走的,我看你也是清楚的,看着办就。好贵店应是没问题吧。”周昭宁放了锭银子在大伙计手里。
“自然可以,这押金小的便收下了,小六,还不快上茶。”大伙计掂量了银锭的成色笑花了眼。
“这就不必了,先告辞了,两日后自会有人来说是周公子要的,你给他就是。”说罢,周昭宁便平稳地走了出去。
等到送走了周昭宁,大伙计才弯下腰下来,整了整小伙计凌乱了的衣服,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包花生酥,放了一粒到小伙计嘴里甜一下他的嘴。
“大哥没扯疼你吧。”
“没有。”
大伙计叹了口气,六儿是爹娘老来得子,宠得很,平日也最是乖巧聪慧,但哪想却喜欢黏糊着自己不肯走,自己也早也把他当做是自己亲生的一般。近来进了布庄来跟着他做事,平日也没接待过些大客,没见过些世面。
“以后接待客人时跟着点大哥,我待会去跟掌柜的交代一下。我先问问你,刚刚那位公子为何我要带他进内屋?”
小伙计腮帮子里含着的花生酥化开了些,含含糊糊地回道:“因为他手好看吗?”
确实,周昭宁的一双手纤细修长,指尖粉嫩,修剪整齐,连一点儿薄茧都没有。一看就知道是没挑过水挑过担的富家子弟。
大伙计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剩下的花生酥放到他手里。
“既然六儿明白,那为何不带他入内屋。”
“第一是因为内屋太大,客人是个瞎的,我怕他摸不清;第二是因为大哥不在。”
“什么瞎不瞎的,这不是我们可以随意说道的,干这行最重要的是机灵,见好话说好话,记住了吗?”
“记住了,那大哥为何这位公子有钱身上却穿得不甚好,身旁也没带仆役呢?既有眼疾,家里人怎么会放他一人出门?”
“这公子这一身行头虽说不上华贵,但却最是轻便的装扮,好行走。人家眼睛有疾况且从容不迫,落落大方,人家到哪不着人跟,好用你去苦恼吗?依我看,估计是江湖人了”
“我知道,是不是爹爹说的那个宛滇之后便是江湖?”大伙计看着远方,又叹了口气,揉散了小伙计的发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转过身,脚上一使功夫,离他不远的竹竿在空中打了个旋,不偏不正地被他抓在手里。大伙计迎上门口那人的眼睛,稍稍低下头,作了个揖,笑道:“公子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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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逼女主:一看就知道跟宫里的一样不结实
官淮:我不要面子的是吗?!!
小伙计:我还要花生酥(๑´ㅂ`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