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三部曲小六

　　徐少卿真的被自己蠢哭了，他想掐死自己，紧张得都能听见自己咽吐沫的声音，他在背后狠狠掐自己的小臂，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僵硬。
　　“我就是瞎猜的。我看照片上的女孩子年纪不大，气质出众，长得也很漂亮，不像是坏人，所以我猜是不是哪家富家千金被绑架了。”
　　张望祥一琢磨：“外市千金在我们这里被绑架？一点风声也没听说啊，哪有绑匪这么安静，这么多天也不要赎金的？”
　　徐少卿深知说多错多，顺着张望祥的话问：“叔，到底什么事啊？”
　　“协助外市刑警找人，他们一口一个保密，叔也不知道什么事，就是觉得他们挺着急的。这一片都找遍了，看来人不在这。小徐，你要是遇到了跟叔说一声，说不定真是一桩大案子，叔就立功了。”
　　“放心吧叔。”
　　徐少卿想赶紧送走张望祥。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毛躁呢，来，再看看照片，要不然遇到本人能认出来吗？”
　　徐少卿感觉头皮都麻了，僵硬陪笑，点头称是。
　　张望祥又折了回来，语重心长说道：“小徐，我看你还是用心经营你爸的公司吧，一会儿说像罪犯，一会说像受害人，逻辑混乱，你还真不是我们这行的好苗子。”
　　徐少卿觉得自己真要哭了。
　　千恩万谢，再三保证，徐少卿终于将张望祥送走了。徐少卿回到休息区时，后背都已是冷汗连连，有些虚脱。
　　小六鞠躬道谢：“多谢，这份大恩我永远铭记在心。”
　　徐少卿猛喝了几口水，瘫在在床上，深吸气几次才平静下来。
　　“说实话，你刚刚也吓到了吧？”
　　“没有，你将门反锁代表你不会出卖我。”小六似乎只有端正严肃这么一个表情。
　　嘿！徐少卿气愤道：“我这次帮你不代表我信了你。要是一旦发现你有问题，我随时都会报警。告诉你，我好哥们就是警察。”
　　对于徐少卿的虚张声势，小六淡淡回应：“要是我有问题，你是不是有包庇的嫌疑？”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上了贼船的意思吗？
　　“告诉你，你今天必须赔偿我精神损失费，我今天肯定被吓得折了几天寿命！”
　　小六点头：“虽不符合法律，但人情是需要还的，这个我懂。数额从本金里扣吧，如果不够，稍后我补给你。”
　　徐少卿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小六将自己在徐少卿家翻到的U盘递给徐少卿：“我时间紧迫，麻烦你现在就去帮我补办身份证。”
　　徐少卿看小六这架势，问道：“你不去？”
　　小六点头。
　　“你本人不去怎么补办？你总躲警察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个好人？”徐少卿非常郁闷，想要后悔还来得及吗？
　　“并非是在躲警察，我不方便露面。你不是说你的好哥们是警察吗？如果他牢靠，你让他帮你办。”
　　作茧自缚！
　　徐少卿心里真是没底，就怕这里面有猫腻，自己会被牵连，警觉地问：“你这U盘里是什么？”
　　“我的照片，办理身份证会需要。”
　　徐少卿不放心，将U盘插在电脑上检查，这一看，疑心更重了。
　　“这照片上的人是你？长头发，双目无神，皮肤略黑。”徐少卿瞪大眼睛表示不满。
　　小六打开PS软件，将前后对比照片给徐少卿看：“我记得刚刚有警察拿着我的照片，你让我用本来面目自投罗网？”
　　徐少卿觉得自己的智商让小六鄙视了，心虚得有点胡言乱语：“我没见过有人用PS软件给自己变丑的。不对不对，这是重点吗！万一你盗用别人身份怎么办？”
　　“我出生时留了脐带血，等有时间我可以做DNA比对。就像你说的，你随时可以报警。时间紧迫，现在就走吧。”小六连哄带命令。
　　徐少卿在冰箱里拿一个面包，带着怀疑准备出发。
　　徐少卿自己也纳闷，小六明明比自己小，怎么就会被她的气场慑住呢！不苟言笑，一字一板，完全没有表情可以窥探，说话做事一点都不像这个年龄的人呢？想着想着就问了出来。
　　“你到底什么人？”
　　“你补办完我的身份证就知道了。”小六扬了扬手里的合同，“高利润，高风险，钱不是那么好赚的。快去吧。”
　　徐少卿忿忿不平：“身份证，身份证！哼，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徐少卿开车前往市里的公安分局找到户籍警兼好兄弟刘民。
　　“少卿，是不是又有人欠钱跑了？没事，别灰心，我帮你查查。”
　　对于刘民的热情，徐少卿有些心虚：“不是，我一远房亲戚让我替她补办身份证，这是照片和身份证号。”
　　“她本人呢？”
　　“她得了急病，得从乡下转来这里的医院，我着急用她的身份证办医保住院。”
　　徐少卿腹诽：骗兄弟真他妈不是人干的事！
　　刘民拍了拍徐少卿肩膀：“行，兄弟这个忙一定帮！”
　　徐少卿心里都愧疚死了，打定主意，此等缺德事以后给多少钱也不干。
　　刘民咦了一声：“这个顾流裳怎么会是失踪人口？2006年8月15日报的案，这都12年了。更奇怪的是，她原来的户籍记载她是N市人，她本人就是户主，没有任何亲友。少卿，你确定她是你亲戚，她6岁就失踪了，户籍上连照片都没有，你还能认出她来？”
　　真是失踪人口！还好有准备。
　　徐少卿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她是个私生女，当时他们家托关系给她上了户籍，后来她走失了，最近刚通过DNA比对找回来的。”本着仅有的良心，徐少卿拍拍刘民肩膀，“大民，如果这事让你为难就算了，真的。”
　　刘民十分同情顾流裳的遭遇，又对徐少卿深信不疑，为人也十分义气：“这是哪里话，我们是兄弟，你还能骗我不成？放心，包在我身上，7天之内，做好了我联系你。”
　　“谢了，兄弟。”徐少卿真是又感动又愧疚，也不忘嘱咐，“大民，我亲戚这事不想让人知道，麻烦你别和别人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我违规操作哪敢和别人说，我还怕你到处宣扬炫耀呢。”
　　告别刘民，徐少卿途经商场，买了电脑、手机和一些女性生活用品和服饰，他估计一个尺寸，把当季流行的名牌全都打包买走，还花钱升级了网速，又买了无线网卡。
　　回公司途中，徐少卿思绪涌动：如果她真的是顾流裳，岂不是小小年纪就和父母分开了？12年，她是怎么过的？等等，事情还没明朗，我同情她做什么！
　　转念又一想，失踪12年回来第一件事不是去公安局找父母，而是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还变成了有钱人，难道是被卖到犯罪集团，现在要洗白身份？万一回去发现小六一走了之或根本是个穷光蛋怎么办？一想到这些，又想到刚刚头脑发热买的东西，徐少卿深感肉疼。
　　回到公司，徐少卿把后备箱里的东西都搬到小六面前。
　　小六也不客气，道谢后直接组装上电脑，插上网线，摘下项链，拔下十字架下面的一头，十字架项链下面的外壳内部竟然是一个U盘，小六将U盘插在电脑上。
　　徐少卿经过一天，身心俱疲，已经不想多探究什么，只想吃饱睡觉，一切等睡醒再说。
　　徐少卿醒来看一眼表，晚上8点多。小六还坐在电脑桌前，只不过自己的电脑已被弃用，小六对着三台GSS电脑不断敲击键盘。
　　徐少卿看小六无比认真的模样，不愿打扰，悄悄退出公司回了家。这一天确实太漫长。
　　“希望早点结束，希望我没做错。”徐少卿失眠了。
　　一连5天，徐少卿都没去公司，就像在逃避什么，直到接到刘民的电话。
　　徐少卿拿着顾流裳的身份证，心里还是很犹豫。再进公司，恍如隔世。小六还在，身上已经换了他新买的衣服，只不过还坐在同样的地方，看起来几乎没有移动过。
　　原来，这一却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看起来有些虚弱，没事吧？”徐少卿见小六的脸比几天前见到时还要苍白，有点担心。
　　“没事，副作用而已，快好了。”
　　“什么玩意？”
　　“药物副作用。”
　　听不懂，也不想弄明白，好奇害死猫。徐少卿见小六浑不在意，也不再问。
　　“原来你叫顾流裳，是真名吧？”徐少卿将身份证、手机卡、银行卡、ukey等东西递给小六。
　　“真的。少卿，为了寻求你的帮助，我才会不遗余力地解释自己的身份，目前为止，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少卿”和“唯一”两个词着实让徐少卿虚荣了一回，内心有些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小窃喜。
　　小六拿出合同，签下顾流裳三个字。之后将手机连在电脑上，下载一些软件，并重新设定了手机，最后才安上sim卡。
　　徐少卿不知小六给谁打了电话，又说了些接近英语的外语，挂断电话后又在电脑上操作几下，似乎搞定。
　　“你刚刚和谁在说话？你不会和境外犯罪组织有牵连吧？”
　　小六见徐少卿不安，解释道：“是瑞士银行，我办了自动转账，10万元从今天开始，你可以查查。”
　　话音未落，徐少卿手机短信提醒便来了。只是看完后，徐少卿心里更加没底了，电影中能和瑞士银行有联系的通常也不是什么好人，最后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徐少卿觉得自己不能再当缩头乌龟，是好是坏也得问个明白：“为什么会有刑警四处找你？”
　　“少卿，知道的多，也许会有麻烦，我不希望你卷入更多。”
　　徐少卿不满：“知道有危险你还找我？这也是我好奇的地方，为何偏偏是我？你要是不告诉我，便签剩下的东西我不帮你买了，反正我还没签合同！”
　　小六无法，只好缓缓道出原因：“我小时候被人抓走，困在一个地方很长时间，刚逃出来，这是第12天。我逃了4天3夜才逃到这个根本不认识的地方，我不敢露面，怕被人注意到。我没有体力再逃，只能找人帮忙才能躲避抓我的人。我在闹市观察3天，从往来人群的对话中发觉你是相对较好的选择。”
　　徐少卿本来还挺同情小六的，听到最后一句话，心里别扭了：“你是说，我是你无奈之下的选择？”
　　小六并没有意识到徐少卿那点小心思，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徐少卿不服气：“你选我总归是因为我优点多吧？”
　　“那倒不是。有一点很重要，你的公司在我藏身之处附近。还主要因为你年龄不大，人际关系简单，无复杂社会经历，事业出于危机期，能力一般，是个有正义感和恻隐心的人。这样的人可以诱之以利，动之以情。”小六实话实说。
　　徐少卿觉得自己牙痒痒：“我想知道人民群众都说我什么了，能让你有这样的判断？”
　　“你放任公司陷入危机是因为你讨厌放贷，你不加挑选地放贷是因为你同情那些人的遭遇，你和借款人的地位错位得很严重，那些人不担心还不起钱，只要找你哭诉一番就能再拖一段时间，就算还不起还可以逃跑。”
　　徐少卿无法反驳，只好问了另一个让他心堵的问题：“那你说说我差在哪？”
　　“年少气盛，容易冲动，办事不严谨。”小六看着徐少卿脸色不善，话锋一转，“既然我选择了你，就会无条件相信你。你要知道，你的差错对我来说可能是致命的。”
　　“别一张口就拿性命说事，吓唬谁呢？”
　　“放心，现在只要你不声张，我就绝对安全。”
　　“你是不是被关了整整12年？”所以一点眼色都没有。
　　“是。”
　　本来是玩笑一问，可答案却让徐少卿心中一痛，不忍继续。他想小六或许是被拐卖的儿童，为防止她逃跑只能将她关了起来。
　　“为何不去找警察帮忙，为何总躲着他们？”
　　“怕他们被人利用。那天更证实了这一点，我失踪这么多年也没人能找到我，我刚一逃走，他们就在附近大肆搜索。何况公安局人多口杂，一旦被抓我的人发现，他们一定会以我是未成年人且精神有问题将我带回去，到时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这倒是，我也不全信，你是不是夸张地添加了自己的想象？你这遭遇太过离奇，我敢保证说出去一百个人里有一百零一个人不信。”徐少卿突然抓住重点，大叫起来，“等等，你说你是未成年？”
　　小六吓了一跳，拿出身份证：“我是2000年8月15日出生的，你帮我补办时没看吗？”
　　徐少卿大感崩溃，万万没想到小六居然还未成年，要是这未成年在他这出了事，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六，你父母在哪？我送你回去。”
　　小六垂下眼眸：“死了。”
　　“你真没其他监护人或认识的人？”徐少卿感觉自己快哭了。
　　“有是有，我父母死后，他们的朋友苏姨抚养了我，但我只住了不到3个月，就被绑走了。那时我才6岁，大致记得苏姨住在哪个城市，辗转多年，他们或许早就忘了我，要找他们需要很多时间，我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徐少卿就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小六看着徐少卿扭曲的表情，试探问道：“现在可以签约了吗？”
　　苍天啊，为什么我被一个小屁孩指挥得团团转！徐少卿抚着自己受伤的心脏：“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然被关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可不想成为罪犯的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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