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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乐天是被半夜热醒的。
他不记得几点睡下，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汗。
风扇吹来的风像是一股股热带风浪，可以化掉一层皮。
乐天困得半死，闭着眼睛伸手去身边的“垃圾堆”里摸空调遥控器。
袜子，T恤，隐形眼镜盒，书……
摸了半天没找到。
他不甘心，又摸了一会儿。
可乐瓶，U盘，钱包，面霜，毛茸茸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还是没有。
乐天怒了——
“啪——”地打开床头的灯。
“啊——”他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攻击过他的那条大狗竟然又回来了！
就蹲在他身边的“垃圾”上，一双黑红黑红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他刚摸到的毛茸茸的东西就是大狗的爪子。
这回乐天看清楚了狗。
真的很大一只，黑压压地蹲在那里。
看着就热。
狗的模样比较像微博里出镜率颇高的哈士奇，黑白灰三色的毛发，但眼睛和嘴的样子比哈士奇凶猛很多，更像一头狼。
大狗的身上到处是伤口，头顶上是新伤，鲜血一直涌出来，流进眼睛，染得双眸血红。
乐天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看清了，也就没有先前的恐惧。毕竟，这东西不管是狼也好狗也好，好像都没办法伤到自己。
“石头在外头，和我去收。”庞然大物说话了。
乐天好奇：“你先告诉我，你是狗还是狼？”
“狗。”
“哦。刚干嘛攻击我？”
“我要妖石。”
“就是我手上的串珠？”乐天看看自己的手。
“你把怪全放走了。”狗咬牙切齿。
乐天觉得很热：“那串珠子我戴了27年，怎么就成妖石了？而且刚刚是你先攻击我的。”
“……”狗龇龇牙，没有回答乐天的问题，“鬼节刚过，这些妖石原本就蠢蠢欲动，是我失算。”
“……”乐天望天。觉得大热天离那么大一只带毛动物这么近实在是自虐，于是低头专心去找空调遥控器。
“那串妖石有24颗。”狗又发话了。
“是23颗，我很小就数过。”乐天随口答着，看到遥控器的一个角露在外头，于是伸手指了指：“哎，麻烦你动动屁股，压到遥控器了。”
大狗屹立不动，眼神和语气都没带变的：“去把石头找回来。”
乐天一句“我才不去找”还没说出口，那条大狗突然就然有了动作。狗的头往乐天身上一顶，乐天就被顶得离开了床面，下一秒，他发现自己趴在一个毛茸茸黏糊糊的“毯子”上。
毯子在飞快地移动。
海拔还有点高。
“你，你放我下来！”乐天有点恐高，去游乐场从来不敢坐云霄飞车。此时此刻，他的身体离开地面，他只能紧紧地抓着面前的皮毛，眼睛都不敢睁开。
耳边的热风嗖嗖嗖地掠过。
整坐城市此时已经笼罩在炙热的容器中！
外头的雨早就停了，大街上的水汽在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蒸发，路面上潮湿的印记越来越少，远处居民楼里好几家的灯都亮起来，人们陆陆续续被半夜的极端天气惊醒。
大狗终于停了下来。
“你放我下来！”
乐天三下五除二就要从狗背上下来，结果脚刚着地，他就差点栽到水里去——
他正站在运河正中，用来输气的拱形管道上！
管道不到30厘米宽，连放两只脚的地方都没有，离下头运河水面有十几米的距离。
乐天腿一软，赶忙抓住身边可以抓的东西。手里的“救命稻草”软乎乎，热腾腾，转头一看，是只狗耳朵。
运河四周的照明工程做得很赞，柳树上火树银花，树上的灯光把乐天这边照得明亮。
——狗耳朵上的毛发短短的，很柔软，里头还是粉红色的，是非常萌的三角形结构。
“我看不见他，告诉我，他在哪里？”狗耳朵一动，乐天的手一下就抓了个空。
差点摔了。
“什么东西？”
“日猋！”狗大喊。
“什么piao？”乐天抓抓脑袋。
运河此时风平浪静，除了快热到窒息的空气以外，明明没有一丝异样。
“火中凶芒。”狗说，“日猋长期居住在地心烈岩，残暴凶狠，是妖石里的火像怪。”
“啊？”乐天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一阵热浪，像是要烤焦万物一般朝他们扑来！
他能闻到泥土和树木烧焦的味道，还有脚底下的运河水汽迅速蒸发的潮湿味。
“珠串里的怪，你不认识？”大狗一脸戒备，獠牙都露了出来，右前爪坚硬的爪峰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色泽。
“我怎么会认识？不就是有几个图案，质量好一点的串珠，出门保平安的那种？啊……”
大狗的利爪突然挥到乐天面前。
看不见的热浪从他们身侧绕了过去！
是大狗伸出锋利的爪子形成了一层保护罩！
“……”乐天闻到皮毛烧焦的味道，心里一紧。
刚刚被吓得闭上眼睛的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一阵白光，动物的模样，只是时间太短，他自己也不确定……
大狗不耐烦道：“告诉我他在哪儿！”
“我说了我什么也看不见。”乐天也着急。
大狗的伤势更严重了：“那是你手上的怪！”
“可我和他不熟呀！”
“……”
“对了，你是狗，不是有钛合金狗眼？”
乐天一说出口，自己先囧了。
……
哗啦——
平静的运河水突然卷起了滔天波澜，乐天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河道被劈成两半，中间的水全部变成蒸汽蒸发，整座城市已经变成了巨大的桑拿炉！
大狗突然向分开的水道俯冲下去。
乐天一惊，因为他看到大狗的背后燃起了火焰，是那个怪干的。
可是他还没找到怪！
热浪犹如旋转的刀刃，将大狗像皮球一样拍来推去，眼看大狗的身上没几块皮毛是完整的，乐天急中生智，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到了！”乐天闭上了眼睛，大叫一声。
是的，待乐天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他终于看到了一条豹头狗身子的怪物！
怪的通体如烈日煞白，脸上有三只血红的眼睛，一张血盆大口吞吐着火焰，所到之处，裂地焦土。
“小心，在你左手边！”眼看日猋再次攻击大狗，乐天大叫一声。
“他多大？”大狗喊。
“和你块头差不多，有三只眼睛。小心头上！”
“眼睛都是睁开的吗？”
“只睁开了一只！中间一只！”乐天喊。
突然，乐天的位置被日猋察觉，那只睁开的眼睛原本的注意力都在大狗身上，此时突然狠狠地瞪向了管桥。
那只血红的眼睛骤然瞪大，快撑爆那只怪的整张脸。
是看到梦寐以求的事物，无法控制的惊愕与兴奋！
乐天被这么一瞪，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突然，日猋的红眼里射出熊熊火光，直对着乐天而来。
“哇呀呀呀——”乐天脚底一滑——
整个儿就从管桥上直直摔了下去！
这种死法还真没试过。
摔下去的一刹那，一个念头在乐天的脑袋里飘过。
他闭着的眼睛看到那个三只眼睛的怪物正朝自己飞扑过来，他也分明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举着一把锋利的斧子，猛然朝怪物的背上纵劈下去——
“滋啦——”一阵尖锐的嚎叫连同奇怪的烧焦的声响传来。
“噗通——”
乐天终于直勾勾地掉进了运河水里。
——
乐天一觉醒来，全身像是被十头猪碾过。
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下意识地找手机——手机上赫然写着上午9点。
他整个人都不太好，点开课表的手都在抖。
还好还好，今天的课在下午。
看到课表上学生的姓名和上课时间，乐天的心脏又开始了正常跳动。
手机里有几十条微信提示，都是运营组长要给他加课的，他全当没看见。
领导要考核业绩，得靠他这样的小老师们来结转。
不回信息还有转机，回了信息，这让人喘不过气的课铁定是要压上来的。
培训机构的老师们说白了都是高级民工。
这几年乐天也想明白了，他也没有什么别的追求。赚点小钱，养活自己，好好地活着，足以。
于是他放弃了挣扎，随遇而安了。
乐天起床。
开电脑，烧水，泡泡面，动作娴熟又麻溜。
洗脸洗到一半，他看到手腕上之前光秃秃的绳子上多了一颗圆圆的小珠子。
洗脸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个手串的确是他从小戴到大的。虽然他总会到处乱放，但每一次都会记得把珠串戴回手上。
戴着戴着好像也就习惯了。
怎么看都没有特别的地方，可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是真的吧。
现在珠串上唯一的那颗珠子上，是一个三只眼睛的小怪物的简笔图案。
不对。
在乐天的记忆里，之前珠子上明明只是些若有似无的纹路而已。
而且他一直以为这个珠串是用木头做的，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竟然是石头。
精致轻盈，却坚硬无比的小石子。
昨晚……
运河的水还真tmd苦。
想起昨晚喝的那两口运河水，乐天吃泡面的胃口都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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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