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舞待启

　　第二天还是晨起练剑，白天巡视下楼里的生意，检查下账目，或者去街上闲转，购买些楼里自己的日用品，晚上则读读那本萧云寒送的古本医书和一些杂书，秦素依旧过着和以往一样一成不变的生活，只不过，到底是冷清了些。
　　早上不用再去调教那个顽劣的徒儿，晚上也不会有人不打招呼就来蹭吃蹭喝，毕竟两年的相处，少了一个人在旁边说话，还是有一些的不习惯。
　　隔天傍晚，从街上回来下起了蒙蒙的细雨，秦素赶紧快步回到听雨楼，胡乱吃了点晚饭，便坐在灯下，随意翻起了书，她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转角处，其余的房间都做了客栈，住店的人都不用经过她门前，所以平日里还算清静.听着屋外阑珊的雨声，伴着明明暗暗的灯光，映在墙上的影子更显孤清。她有时候觉得雨声很美，“小楼一夜听春雨”，所以才有了这个酒楼的名字，可是今天总是有点郁郁的，提不起劲来，烦躁的从书中抬起头，手撑着下巴，秦素静静得听着雨点落在窗棂上的声音，思想飘的很远，身边没有家人，朋友，现在连徒弟也要离开了，这些年独自在这个红尘奔波，有时真的觉得有点孤独，有点累了…，心里只觉得空空的，世间有什么是值得她眷念的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感觉听不到了雨声，是停了吧，蓦然觉得身上有点凉意，还是歇息吧！
　　于是叫人送来了热水，装满了沐浴的木桶，这种时候，至少身上要暖和一点吧！
　　秦素关好了门窗，小心翼翼地检查罢，开始她每天重复的沐浴前的工作。
　　她轻轻用手指沾了沾水，缓缓地在颈部揉搓，然后轻轻由下往上地揭起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一张年轻素静的脸展现出来。接着拿掉发钗，轻解发髻，脱下了衣物，滑入温热的清水里，只剩下头部在水面以上，秦素坐在热水里，顿时觉得毛孔舒展，数不清的暖意袭来，心里也舒服的多了。今天还多加入了一些花瓣，花香沁人心脾，更让她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秦素微闭双眸，头倚靠在桶壁上，温润的手指拿着篦子轻轻的梳洗着肩上的青丝，想起家人，想起多年前那个让她灰心的男子，想起明天要给萧云寒送别，要送出什么为好？……无限思索间，突然，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是哪里传来的？好像是屋顶上面？猫吗？不对，好像还有人微弱的呼吸，心中微惊，什么人伏在屋顶之上？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顿时又惊又恼，意念间随手拿起刚才的手中的篦子朝那个微弱呼吸处扔了过去。“唔”只听见一声闷哼，秦素睁开双眼怒视着房顶上一块被悄悄揭开的屋顶。窄小的洞口在黑暗中看不起那人的脸庞，只感觉一双晶亮的眸子一闪而过。随后屋顶又被盖上，接着声响便消失了。
　　“哼，还好你还记得盖上屋顶的瓦”秦素恼怒不已，心里思忖，若是日后知道你是谁，定叫你双目失明！”……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躲在屋顶上偷看自己沐浴，应该不像女子，采花贼？秦素自问自己还不是倾城之色。他应该不会有什么目的，不过自己的真容已经被他看了去，若是……，这样想的秦素很是烦闷，多年来的伪装难道白费了？又或者这个人来自己的听雨楼是在窃听消息或是刺杀？秦素平日都是淡然处事，虽然没有什么朋友，但是也没有什么敌人来结怨。难道是知道她的身份？
　　细细想了半天，仍然思酌不出是何人所为，便不再去浪费脑子了，仔细看看自己，幸而今天有好些花瓣漂浮于水面遮掩着水下的身躯，并没有让那个色狼给看光，心里略略有了一点安慰。好像无形中但仍是有些后怕和羞恼，毕竟她也是个女子，这点还是在意的。于是又看了看屋里，闭眼仔细听了听四周，这才从水里爬起来，迅速穿好衣物，躲进了被窝，想起这遭遇，总是睡不踏实，总怕又有人来偷窥一样，拿被子蒙起了头，安慰自己，大不了就是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面貌而已，自己也没有什么仇家，有什么好怕的，明日暗地打探下消息好了，虽然这样想，到底还是折腾了好久才浅浅入睡。
　　第二日，秦素梳理妥当，依旧戴上面具，昨夜的意外让她有点睡眠不足，不过今日要送云寒，还是早早起了床。
　　护城河畔，在这师徒俩每日习武之处，一灰一蓝两个男子的身影，蓝衣的自然还是萧云寒，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名护卫立在车旁，不经意的打量周遭的一切，实则观察是否有不安因素。世家子弟外出，当然不是小事。
　　“云寒，这次你已然下定决心，抛下过去的一切想法，便要一往直前，直至做出功勋方能回乡，可否做到？”秦素盯着萧云寒，神情严肃。
　　“定不让师傅失望。”萧云寒朗声回答，踌躇满志的模样。
　　“为师相信你，你的个性倒是不错，不过……”
　　没等秦素说完，萧云寒就抢到“师傅是说我总油腔滑调的么？嘿嘿”
　　“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秦素轻笑一声，顿了顿又言“官场黑暗，切记逢人只说三分话，防人之心不可无。”
　　“师傅放心吧!您也要好生保重！”
　　“嗯，这两年你勤学苦练，武功也有小成，对我的听雨楼也不少帮助，此去师傅也无他贵重物品赠与你，师傅随身的这把剑，留给你，愿你别懈怠了练习，时时记得为师的提醒！”说罢，秦素把随身长剑交给云寒
　　“这，师傅，那您以后用什么？”
　　“不是什么好剑，留给你防身，我自己再寻更好的去……喏，这个包袱你也拿着，你平日里爱吃的听雨楼的点心。”
　　“师傅”萧云寒不仅有点感动，除了他父母，师傅是除亲人外真正对他好的人，尽管大多时候师傅都是冷言相对，但他知道师傅是关心他，只是习惯了冷漠而已。
　　“废话什么，该走了！”秦素不耐烦的催促到。
　　“师傅就这么舍得赶我走吗，”萧云寒佯装失落，“好吧，师傅多保重！等以后我功成名就，师傅就舍不得赶我了吧！”
　　“哼，行啊，为师等着。”秦素佯装冷笑着。

　　送走了萧云寒，秦素也慢慢回了城，走着便觉困意上来，也是昨夜方才睡着一两个时辰吧。回到听雨楼，便疾书了封书信，裹好放入一小拇指大小的瓶中，口哨唤来一只灰色鸽子，仔细将瓶缚与鸽腿上，放鸽子从窗口飞走。又下楼交代了一下楼中事务，便回房小睡去了。
　　待秦素醒来，已是傍晚时分，不由佩服自己的睡功还真了得。刚才送出去的信件还没有回应，不知道自己创办的晴空阁里是否已经打探出有用消息，目前有什么可疑人物到达？昨晚那名窥视者会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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