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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
母亲说,爱笑的人总是令人开心的。爱吃糖的人总是令人温暖的。
北方的教育水平和南方的相较起来有些出入,我初来乍到,一时还不适应。
语文课上细眉长裙的班主任微笑着叫人读书,是杜牧的《过华清宫》,很美,很讽刺,很好听。
年轻漂亮的班主任在讲台上眉飞色舞的讲解,詹胖子倒是很难得热心地侧着身子眉飞色舞的拍着胸膛----傻大个儿,杂家告诉你,杂家姓程,单名一个詹字,人送外号‘詹姆斯’,厉害不?
我眨了眨眼,傻傻的笑----詹姆斯,不像。你这体型,动作肯定不灵便,罚球怕是也进不了。
詹胖子是激不得的,一下子急了,正要狡辩,覃伈冷冷地飞来一句---仔细听课。末了,又看了看我,加上一句,别跟太监讲话,伤害百姓的无良。
----小子诶,你说谁是太监呐?杂家可是程家一脉单传,那叫一个根正苗红,别仗着自己是班长就瞎嘚瑟。詹胖子的嘴皮子那叫一个溜,辩解正酣时,突然听到一声猪嚎。
咕噜咕噜,一小截雪白如玉臂的粉笔打着旋儿落到我桌上,定睛一看,詹胖子正捂着头从杌子上慢吞吞地挪起来,那头皮上径直白了一块。
---痛死杂家了,谁那么不长眼力见儿?
---你还有脸说,我叫你多少遍了。年轻的女教师气呼呼地叉着腰教训他---给我读,反正你口水多。
以往,街道邻里拉家常的时候,老一辈人或者有些见识过世面的人就乐意学着南方人的腔调念叨念叨,原是应念‘小芳阿和’,如今却叫‘小芳妹妹’那叫的一个字正腔圆,委婉造作,把刚强中透出一丝细柔,怎么听怎么别扭,可别说,还真勾起了林芳大婶子的少女情节。脸臊的跟猴儿屁股似的。
但总的说起来,东北爷们觉得南方汉子讲话跟娘们似的,忒没志气。
临了上海,听班上的同学讲话,纵使是一口标准的普通话,翘舌明了,鼻音清晰,但骨子里的东西改不了,听上去总是柔情似水的。
女孩子糯糯的,倒还中听。只是男孩子么---额。
我正想着,覃伈的胳膊肘碰了碰我的手臂,使了个眼色让我留意听。
詹胖子端起课本‘哗啦哗啦’狂翻到那诗,右手握空拳放在唇前假意清嗓子大声咳嗽几下,一套动作倒是行云流水。只见他摇头晃脑地装腔作势起来。
---长安回望绣成堆,
---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妃子笑。
---无人知是荔枝来。
詹胖子读书可谓一个奇葩,他若占个奇字,便无人敢抢他一个怪字。四句话末尾字字儿话音,吞了平仄,诗读的面目全非,令人忘情以致生吞鸡蛋。
---好,你先不要坐下。詹胖子向四周笑疯的同僚们作了一个揖,鞠了个躬,正要坐下。年轻老师压抑着怒火,努力保持平静地开口,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她的五官依旧是扭曲的。那样子像是看别人生吞了一只苍蝇,碍于身份,只好肃着脸强忍着。
---你倒是会读。(那是),怎么没见你去食堂打饭用这腔调。(那是你没听见我叫得那个亲切),你这样读杜牧得活活气死。(老师,嗯,那个,他已经仙逝了)
娘的,回去给我写检讨,六百字,家长签名。老师气得一时骂起了脏话,我们在下面憋住笑,以免老师一时控制不住洪荒之力,殃及无辜。
那胖子坐下来以后,慢悠悠地扭过身子,压低声音对我说---我就说这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整的跟个卖荔枝似的,敢情小班那嗓子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啧啧啧,杜牧大抵是五百钱吧,欠了她家一笔债。’
.....((/--)/
---树荆棘得刺树桃李得荫。覃伈依旧是一副清冷的嗓音。
---说人话。胖子怒。
覃伈翻了翻眼皮---报应。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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