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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掌二
哎，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家旁边通往水库的那条小路？
曲曲折折的，胡乱绕着别扭的弯。潮湿泥泞的路面上，似乎还点缀着许多永远不会干涸的坑洼，因为有条小溪从边上潺潺流过。
而你，总是爱拖着我，硬要从那条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上经过。
“行不行的？”
你每走一步，就要回头看我一眼。
“行！怎么不行！”我摇摇晃晃，头也顾不得抬，只好胡乱搭着腔。
于是你便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默默地继续走着。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相约去看水库边的洋槐花。
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你，一定是在偷偷发笑着的。
笑话我的倔强，也笑话我的不甘示弱。
唉，不过倘若只是在你的面前丢了面子，倒也没有什么。
只要你肯伸出手来牵住我，我就可以什么都不怕，
真的，我是说真的。
夏天的太阳始终还是太亮了，照得四周明晃晃耀眼。
于是我努力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事物——比如你那微微发红的耳后根，还有脑勺上两个俏皮的旋涡。
好象，只是好象，妈妈以前说过，那是薄情郎的象征。
你是吗？我躲在你身后，悄悄眯起了眼睛。
很想问问你，但却始终没有机会开口，因为你把大手潇洒一伸，笑着说：“到了，我抱你下山坡。”
我低头扑进你的怀里，感觉到自己的两颊滚烫而发烧。
它们被太阳烤坏了，我那时想着。
洋槐花总是甜蜜的，一束束垂在碧绿的青叶子里，娇嫩而美好。
“要不要吃？”
你嘴里含着一片花瓣，还随手拽下一把塞到我手里，沉甸甸的。
我接过花，呆呆看着你那斜斜上扬的嘴唇——里面的牙齿洁白而整齐。
你肯定比我爱干净，我想。妈妈以前老是要怪我不好好刷牙呢！
“怎么不吃？嫌脏？”
你望着我，懒洋洋地笑，然后不等回答就迅速抓起一朵塞进我的嘴里。
“嚼。”
你的命令，永远是那么简洁有力。
于是我听话地开始品尝起花瓣，丝丝清甜弥漫，柔柔散布于齿间。
“甜吧？”你笑的得意而嚣张。
“恩。”我闷闷答应一声，其实只要是你喂我吃的，便什么都甜。
“有多甜？”你开始一本正经地询问我。
“……很甜很甜。”我的声音压的极低，也带着几分无奈。你总是爱这样作弄不善言辞的我，而我偏偏也早已习惯了。
“那么……”你顿了一下，忽然诡异地笑起来，“我也要尝一尝。”
然后，你用力把我拉进怀里，那带着甜蜜花汁的嘴唇，低低朝我压过来。
新鲜的洋槐花下，有一对年轻的情侣在紧紧拥吻。林间的光斑在他们的身上摇曳，最后幻化作虚无的泡影，模糊而甜美。
那年夏天，我的初吻，就这么消失在了有着一片槐树林的小河边。
直到现在，我才开始觉得那条小路太短，它应该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要有多长才合适呢？
我想，要长到足够我们在那上面一直走到白发苍苍，变成就快垂朽的老年。
只要，只要你还肯牵着我的手，或者还愿意抱着我走下那个小山坡。
请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那样我会孤单的。
于是我打开请柬，轻轻在心里默念起上面的名字：“邱至宪”。
那是你的名字。
你要订婚了啊，恭喜。
我终于还是弄丢了你，弄丢了方向感。
脑海中只剩下淡淡的回忆，还有那莫名的惆怅和无力。
你说过，你是爱她的，你也一定会幸福。
那么，我会祝福你的，你可以放心。
但是现在，请再给我一点额外的时间吧！不要打搅我，就让我安静地怀念，在这个你即将永远离开我的夜晚。
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多想，
Fly in the 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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