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马艾]さよなら

　　——有些时候，他会怀疑，这一切是否均为梦境。

　　如今他躺在细软的白色沙滩上，夜里的海风吹皱了身上的短衫。他的小艇停泊在不远处，这让他回忆起过去，那个几分桀骜的天然呆少年也是这样孤身一人，踏着火焰推动的小艇驰骋在海上。马尔科的心不觉绞痛了起来。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但如果说有什么曾令他悔恨不已，或许在莫比迪克上没能拦住前去追杀黑胡子的艾斯，是他此生犯下最大的错。然而艾斯已经不在了。多少悔意与哀伤也换不回昔日那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少年，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相信这不过是场拙劣的梦境，天亮之后，莫比迪克一切如常。马尔科将手臂枕在脑后，任由自己陷入昏昏沉沉的思绪中。眼下这座无名小岛寂静得令人心悸，人的感官足以在瞬间达到一个无比清晰的高度——但他累了。

　　他是一个人离开的。尽管乔兹曾表示要和他一起到多弗朗明哥的地盘上走一遭，但他果断拒绝了此事。他们的海贼团在顶上战争中经受了难以预料的损伤，作为现下的支柱，马尔科固然无法坐视艾斯的果实落在那只火鸡手上，却更无法允许昔日的同伴再次陷入未知的困境。他一个人就够了。

　　——这里是前往德雷斯罗萨沿途中的无名小岛，而他正躺在海水冲刷的岸边。那种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与体内恶魔果实叫嚣着的危险讯息混杂在一起，竟让他感到了些许莫名的舒适。他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一个无云的晚上，从莫比迪克的甲板远眺而去的海面在月光笼罩下波光粼粼，那个火一样的少年就站在窄小的船檐上踮起脚尖，张开的双臂像一只振翅欲飞的海鸟。

　　黑发黑眸的少年倏然转身，有一瞬间，马尔科几乎以为那孩子的身上燃起了明烈的火。他的视线被火焰覆盖，环绕在少年身旁的火焰，燃烧在黑曜石般的眼眸中的火焰，仿佛将少年尽数融化在夜空的火焰。他伸出手，少年踮在船檐边缘上欢快地大笑，眸色中溢满褪不去的神采飞扬。愉悦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回荡——

　　然后少年的身体微仰，整个人坠落在了海水深处。

　　唯有残存在空气中的回声，一次次激撞着他的耳膜：

　　“马尔科。”
　　“马尔科……”

　　是谁在呼唤他的名字，梦境与现实一刹重叠，向来坚强的男人终是落了泪，腥咸的海风拍打在干涩的脸上。马尔科睁开双眼，映入视线的是弥漫着薄薄寒气的夜空。

　　“啪啦——”

　　即使再微小的声音，在这种境地下，也会被周围的静谧无限放大。马尔科几乎立刻意识到了异常，空气中的躁动分子仿佛在瞬间暴涨，恍惚间，眼角的余光里似跳动着一抹耀眼的红色。却也熟悉。

　　“啪啦——”

　　他看见了一团火。

　　他近乎条件反射般地一跃而起，不可置信的神情就那样突现在了男人的脸上。多少年来，或许从未有过任何一刻，能比此时更让这个素来冷静的一番队长恐慌——

　　开什么玩笑——他妈的，到底想干些什么——

　　像是听到了身后略显慌乱的声音，海岸边不知何时燃起的篝火旁静坐的身影不经意地挪动了下。时间在这一刹恍若冻结，那人转过身的瞬间，马尔科的胃里仿佛淋上了一桶冰水。

　　那人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丝毫异常，轻快而活泼的声音在空旷的岛屿上空回荡：

　　“嘿，马尔科——”

　　黑发的雀斑少年扬起熟悉的招牌笑容，火光的映照让他的脸色微微泛红，黑曜石一样的眸色中依然蕴满火焰肆虐的骄傲与战意。

　　“好久不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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