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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才刚迈进家门,西诵便被文笛那高分贝的声音吓得不轻。“小朗,你的脸!”那厮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西朗面前,观察他脸上的一片淤青。
“这到底是咋了?”文笛心疼不已,扭过头来问一旁的西诵。
西诵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西朗,叹了口气才道:“不要问了,帮忙拿药水过来吧。”西朗的自尊心极强,再提及这事儿准会伤害到他。
待西朗回房休息后,文笛坐到沙发上的西诵身边来,她本想问清楚今天的事情,但看见西诵脸色并不太好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
“对了诵诵,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有看到北街有招聘的,不过没有详细了解,要不你明天去看看。”
西诵这才从思绪中抽出,欣喜问道:“真的?北街?”北街距他们所在的小区也近,平时上班倒是方便。
“我明天刚好没事,咱们一起去吧。”文笛确认过时间及行程安排后,决定当一回“护花使者”。
第二天清晨,西诵提早了一个小时起床做早餐,叫醒了文笛。习惯了晚睡晚起的文笛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怎么那么早啊,我感觉才刚睡下。”文笛打着哈欠走向洗手间。
“要是不早点,工作就被别人抢了。你还不快点!”西诵一边端出早点,一边催促着。
“哎,还没有叫小朗呢。”文笛还没迈进洗手间,就又准备去敲西朗的门。
见状,西诵连忙走过来拉住了文笛,把她推进洗手间。“别冲动,让他多睡会儿,给他个惊喜。”
雪已经歇了,一片银装素裹,寒气袭人,两人一边搓着手一边慢慢向北街前行。
“哎,就是那儿了。”文笛远远的看见店门上贴着的招聘启事。
时间还早,店还没有开始营业,门是关闭着的,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加快了脚步。
待站在店门前,文笛将招聘启事轻声念了出来:“本店诚聘数据录入员……非专科及专科以上毕业生勿扰。”
闻言,西诵的双腿不禁向后退了一步,连脸色也苍白了。耳畔却一直回荡着那一句“非专科及专科以上毕业生勿扰”。
非专科及专科以上毕业生勿扰。勿扰。
文笛的目光凝在这最后一句话上,也是呆了,她扭过头看了一眼面色发白的西诵,马上低下头不忍再看。“……诵诵,要不咱先回家去,或许,或许改天会有别的……”她已然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深受打击的西诵了。
许久,西诵才缓过了脸色,她双手交叉环着双肩,把头埋进双手间,呢喃了一句:“你说,哪个地方不需要文凭呢……”
“文凭文凭,这文凭能吃么!”文笛义愤填膺。她就不懂了,有文凭的人一定才高八斗吗,没有文凭的就一定是文盲吗?
西诵看着那招聘启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融进了一帘飘雪中,透着让人苦涩的味道。
才迈进家门,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狭窄的客厅里,穿着一件干净衬衫的西朗坐在轮椅上,他还换上了前几天西诵给他买的皮鞋。
看着神清气爽的西朗,文笛不由得打趣道:“大帅哥,穿这么帅是要去勾搭小姑娘吗?”
就连一路上阴沉着脸的西诵也瞪了她一眼,凉凉说了句:“你以为我家小朗是你啊?”
“此言差矣,天地可鉴,我可没有勾搭小姑娘的癖好。我只会勾搭帅哥。”说完,还朝西朗抛了个媚眼。
西诵忍不住再次送了个白眼过去,这才笑着问:“小朗这是约了人吗?是那位姐姐?”她说的是几个月前好心送小朗回家的那位姐姐。
西朗摇头否认,这才坦白道:“早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姐姐是不是已经给我找到工作了?”西朗咧开嘴笑,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闻言,西诵与文笛都愣在了原地,还是文笛先反应过来,她挠了挠头,都不敢去看他明亮的眼睛。“你姐姐和我刚才只是去晨练了。”
谁知西朗把轮椅推到离西诵更近的地方来,抬头看着西诵的双眼,笑道:“那我们现在出发吧。”他的双眼很亮,带着希冀的光,令人不忍拒绝。
“小朗……”西诵扭过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眸子。因为每当她直视他那清澈的眸子时,她就不懂得撒谎了。
虽是扭过了头,可眼角余光还是瞟到了西朗那条残缺的腿,一想到他的腿,西诵的心里便更是难受。
待再把头扭过来的时候,西诵的脸上已无异样,甚至浮起了一抹笑容。“小朗,现在不行,姐姐还要把画送去买家那儿呢。过几天吧好吗?”怕再也伪装不下去,西诵扔下一句“我去准备一下”便匆匆跑进卧室。
几乎在走进卧室的同一秒关上房门,西诵背靠在门上,泪水再也藏不住夺眶而出,她捂住嘴,将哭声全都逼回肚子里。
一门之隔,西朗欢快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姐姐,过几天你一定要带上我啊!”
西诵用力咽下了哭腔,艰难的使自己不发出一丝哽咽的声音。“嗯,姐姐答应你。”
客厅里,文笛眼睁睁的看着依然一脸笑容的西朗推着轮椅转过了弯,留给她一个落寞的背影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
房内的西诵终于不可抑制地哭出了声,在她记忆中,许久没有哭得如此崩溃了。
她的弟弟,那么一个美好的大男孩,却因双腿的残缺处处收到歧视。少年时,养母只供得起一人的学费,西朗毫不犹豫的把机会给了她。养母去世,两人无依无靠,她面临被退学的境况,最后是西朗靠做一些活供她上学。
她的弟弟,西朗从来没有上过学,记得上小学时,她曾看见窗户外西朗充满向往的目光。记得放学回家,他说那句“上课是怎么样的”时脸上的向往之色。而她竟真的每天都给他讲学校里的趣事,却忽视了他目光的暗淡。
她不是个称职的姐姐,从来不是。如今,她依然要他奔波着。她念美术所需的一大笔金额,她一个人如何承担得了,不都是靠西朗去替别人看店,到地下通道弹吉他,做一些手工活一点点挣来的。
她的弟弟,最亲的亲人,今年也才21岁而已,却如一位父亲挑起生活的重担,为她筑起一个避风的港湾。大多数同龄的少年,谁不是在大学校园里放飞青春的梦想,在父母的悉心爱护下茁壮成长?而西朗,他对这个社会的人情冷暖已了然于心,完全不像一个仅仅21岁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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