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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槿素当晚就生了重病,这一病就病了三个月,日日夜夜,她缠绵病榻,往日里每月一寄的信件,成了她唯一的期待。
只是送信之人手法巧妙,且从来不和她说话,只管把信交给她,然后带着一身伪装,悄然远去。久而久之,她便也能感觉到送信之人到底装扮成了谁。
信是白素笺,销金墨,这两种东西,只有邻国大晋才有,堰国没有。而大晋与堰国刚刚结束了一场战役,堰国大将莫名身亡,比大晋强大数倍的堰国才会输。
槿素时常读着信就哭起来,她知道,也许她与他此生都有缘无分。
他名为白钰,堰国商人,三年前游历大晋,当时时值暮春,桃花遍野,槿素为采些上好的花瓣,带着丫头去了郊外。贼人欲劫持槿素,白钰挺身相助,肩膀受了刀伤。
堰国与大晋向来不合,白钰不能去买药疗伤,槿素便偷偷拿了私房,为他买药。
十多天的时间,他伤口愈合,她芳心暗许。
他离开之后一个月,突然有封信送到槿素房中,落款处写着,白钰。
锦书寄信,鸿雁传情,从此槿素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可是一国之隔,远胜天涯海角。槿素被困在这高墙之内,如日暮桃花,渐渐枯萎。
槿素能起身时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桃花烂漫,但槿素面容苍白,只日日卧在榻上,并不像别的女子,踏春,赏花。她窗户旁就有一株桃树,据说有百年树龄,是她那做丞相的慈父为她特意移栽的。今年桃花开的一样的鲜艳,只是赏花的人却没有了赏花的心思。
这日槿素正在看书,母亲推门而入,槿素也不梳妆,只懒懒起身,行了个礼。母亲拉住槿素的手,嗔道:“你这个小祖宗,这是要干嘛啊?这春光大好的,人家都去外面玩,你倒好,窝在房中!”
槿素不以为意,淡淡开口道:“我大病初愈,精力不济,反正在家里也是能看见桃花的。”
母亲牵了槿素的手,欲言又止,最后含糊道:“你呀,还是这么孩子气,让我如何能放心!”
听了这话,槿素不禁扭头望向母亲:“您是说……”
“你姨母已经差媒人送来聘礼,为她家儿子,你见过的,就是你玉林表哥,求娶你!”母亲伸手拍了拍槿素的背,“你说罢,你愿意不愿意?”
槿素伏在母亲腿上,抬起头看向窗户,日光正好,桃树上落下片片桃花瓣,有几瓣落在了窗前的书桌上。槿素看了很久,久到母亲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她终于开口。
“母亲决定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槿素仿佛听见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像是在哭,与君无缘。
母亲走了之后,槿素贴身的丫头推门进来,她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槿素。槿素冷冷地看着,并不伸手去接。丫头面无表情,却固执地等在原地。
最后槿素还是把信接了过来,她看着侍女的背影,轻声说道:“我将嫁做人妇,与你家主子缘分尽了,下次的信,别送来了。”
侍女的背影顿了顿,然后哑声说道:“主子来大晋了。”
槿素手一抖,心倏地跳动起来。三个月病榻缠绵而苍白的脸色,奇异地染上了一抹嫣红。她颤抖着打开信,信上只有一首诗。
“唯有心上血,织得彩霞披。待到三月尾,卿当居吾居。”信末的署名是白钰。
槿素伸出手,摩挲上信笺上消瘦洒脱的字体,她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嫩白的指尖染上一层墨色,如同蒙上了一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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